九條醫生在解剖室擡頭看着鍾。
已經臨近她通過神龕得知的時間。
放下解剖器具,摘下血手套,清洗消毒,準備完畢。
她擺起了儀式,進行祈禱相。
眼前一片混沌,大量的馬賽克雪花拆分重組,充斥了視野,再回過神來。
不知名的金屬巨碑環繞,下陷的古老圓形劇場,佈滿斑斑鏽跡。
劇場階梯排列着,充斥不可見濃霧的席位,點點熒光粒子,勾勒出一幅幅符號象徵。
一張巨大圓桌,十二個座位。
圓桌正中,坐着一團通體暗淡無光的人型塵埃,身上不時閃爍着馬賽克。
她已經身處“神秘之廳”中了。
洪荒之福生,舊日之釋厄。
九九八十一之上神主。
沉於深海之偉大存在。
……
身旁還有一個身影。
除了她,還有其他人進來。
一個老鼠頭的學生?
這應該也是那個提線人偶的形象,九條醫生已經察覺自己的模樣了。
這是和自己一樣偶然遇到“神蹟”,通過遺留的信息找到神龕的人?
九條醫生心裡推測着。
正在這個時候,圓桌正中的人形塵埃突然發出了聲音。
“爲何窺視我之神秘……”
模糊的電子音,聽起來很生硬,很疏離,不似同類一般,像聽機器說話。
這是在詢問嗎?
九條醫生不確定,謹慎的她也不敢輕易出聲應答。
周圍一切都是陌生的,神秘的。
這種未知的狀況下,不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一般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參考別人……
她不着痕跡的側目看了看身側的人,但那個鼠頭學生似乎也沒有回答的意思。
沉默,安靜……
如同這是一個沒有迴應就不會繼續進行的單向邏輯。
“我進入這裡是一個偶然。”
九條醫生出聲了。
“爲何窺視我之神秘……”
神秘中的偉大存在,人形塵埃再次發出了聲音。
九條醫生心裡咯噔一下,這是我的回答不正確?
“我受到指引探索而來。”
九條醫生指的是“神啓”的事。
“爲何窺視我之神秘……”
還是不對,九條醫生皺眉思考,身側卻是突然傳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幹……幹……酪……”
咬字不準,口齒不清,是那個鼠頭學生在說話……乾酪?
九條醫生沒太明白。
然而。
圓桌旁的十二個座位,竟然有一把椅子自動緩緩拉開,如同在邀請鼠頭學生入座一樣。
這是爲什麼?
九條醫生有點懵。
眼看着鼠頭學生在圓桌落座,九條醫生又聽到了那個聲音。
“爲何窺視我之神秘……”
九條醫生低頭沉思,圓桌之上的存在,到底想要什麼回答?
乾酪這樣的回答都可以落座,那必然不是答案對錯之分。
問題是“爲何窺視我之神秘……”
她之前的回答,確實說了她怎麼來這裡的原因……不對,不是她怎麼來的……而是她……想要?
九條醫生在思考良久後,說道:
“我認爲這應該是一個交換。”
神秘之廳安靜片刻。
圓桌旁的一把椅子,緩緩拉開。
……
交換,這是個不錯的回答。
蘇啓反覆揣摩着這其中的意味。
這和鍊金學派的等價交換理論重合,同時也是他有所期盼的個性。
他的落座提問其實很簡單,很直白,就是在問“你們向我祈禱,是想要什麼。”
他通過這個回答,來大致瞭解這個人的訴求,慾望,性格。
從這位“九頭”醫生的回答來看,她應該屬於那種行爲嚴謹,而又做事直指目標的人。
至於小白鼠……
蘇啓對它純粹的慾望不用過多評價,倒是小傢伙發出人說話的聲音,讓他很是驚訝。
弗蘭肯斯坦人偶理論上確實具備這種功能,那只是理論上。
但是實際上一隻小動物操控下,真的能做到這種人類行爲,還是挺震蘇啓三觀的。
這小白鼠真就成精了?
不過也好,這樣能說話,以後更方便神秘之廳的運作。
這邊蘇啓知道小白鼠本體是動物,九條醫生可不知道。
她在圓桌旁落座之後還一直在想,這鼠頭學生雖然剛剛的回答有些奇怪,而且現在一副很好奇的四處打量的樣子,更加奇怪。
但對方更早的給出了回答,比自己落座早的多,比自己強的多,她只能判斷,這或許是個性格獨特的怪人吧。
……
落座問題後,蘇啓就沒再出聲了。
他在等待。
“請原諒我的冒昧,請問這裡是什麼地方,您是否就是神龕儀式中提及的偉大存在。”
九條醫生說話了,這個問話果然是那種做事直指目標核心的人。
神秘之廳中安靜了一會。
人形塵埃再度發出聲音。
“這裡是我的神秘。”
聲音在空曠的神秘之廳迴盪。
小白鼠在一旁聽着,似懂非懂,並沒有問出任何問題,或者是因爲它還不會說更多的話。
“您……來自於深海?”
九條醫生又換個方式問了一次。
“我來自於真理。”
塵埃人形發出聲響,然後停頓了一下說道:“你們也可以用這個稱呼,這樣稱呼我。”
“真理先生。”
九條醫生一邊說話,一邊時不時向小白鼠的方向偷瞟一眼,這人真就一句話不打算講?
蘇啓繼續發聲說道:
“追尋神秘者,終會找到真理。”
九條醫生聽了這話眼睛一亮,這不就是她嗎,找尋了這麼久的神秘世界,現在終於站在了門檻上。
她尋找這個機會太久了,仔細品味這句話的意思,小心翼翼的問道:
“真理先生,您能幫我接觸到神秘世界嗎。”
一行燃燒的剪報,突然在九條醫生面前出現。
“這是一個交換。”
這是她自己說過的話。
九條醫生想了想,說道:
“真理先生,我只擁有一些與屍體打交道的經驗。
如果您覺得,這也可以建立一種交換,我很願意拿出我的學識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