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沈毅的媽媽是這樣的,我一時忽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一個勁兒的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都怪我的衝動,現在沈老先生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若是、若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就成了罪人了,不是嗎?"何念,你不必內疚了,我父親這樣,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也是因爲我,是我氣了他。但是我真的不能理解,難道我的父親就是這樣一個鐵血的人嗎?還是說他根本就沒有愛?!"
我不知道在說什麼,只能陷入尷尬的沉默,我們兩個正這樣守在門口坐着,忽然上次負責我們體檢的主任醫師從走廊裡經過,正在和一個病人家屬叮囑着什麼,看見我們後招了招手,然後又和病人家屬說了兩句,才向我們走過來。
"沈先生,您和這位小姐的體檢報告今天剛好出來了,我正打算打電話聯繫您,你們怎麼就來了?"說着主任醫師看了看緊閉的急診室的門,"這是……誰病了?"
沈毅禮貌的點了點頭,"是我的父親,高血壓。"
主任醫師禮貌的點點頭。"這樣啊,那兩位是在這裡等着,還是與我先去看看兩位的體檢報告?"圍剛腸巴。
沈毅看了一眼病房,我知道他還是不太放心他的父親,再怎麼說也是血肉至親,體檢報告又能算什麼?反而是我,在這裡也不知道幹什麼,除了一個勁兒地道歉,什麼都不能做,倒不如讓沈毅一個人靜靜。於是我說到,"那我去幫您拿報告吧,您在這裡等着。"
沈毅看了看我。好像有什麼不放心的,站起來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吧,父親這裡,我叮囑一下醫生就好了。"
我知道沈毅是個執着的人,我也不再多說,點頭答應,與他一起隨着主任醫師一起到了二樓,進到了他的辦公室。辦公桌上放着兩份還沒有來得及看的體檢資料,主任醫師坐到桌前,順手先拿起了寫有我名字的資料。
忽然被沈毅打斷了,"楊醫生,先看我的吧。"
我只當他是着急看完下去陪他的父親,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也跟着說,"還是先看我們沈總的吧。"
大夫其實很無所謂了。先看後看都是一樣的,於是又放下我的,拿起沈毅的,正要打開,又聽見沈毅說,"何秘書,你先出去吧,我想和楊醫生單獨聊聊。"
這我就不能理解了,難道說,沈毅真的是有什麼不能說的隱疾?否則爲什麼非要避着我呢?我驚訝的x想,該不會……是不孕不育……吧?
這也太難堪了,我確實是不適合守在身邊,於是我點點頭,轉身走出了辦公室。順手打算將門關上,就在我即將關上門的時候,我忽然聽見裡面沈毅說,"楊醫生,您可以先給我看看何唸的檢查報告嗎?"
爲什麼要先看我的?聽見了這番話,我當然是不能關門了!於是我留了一條小小的門縫,趴在門口仔細的聽着裡面在說什麼。
楊醫生同意道,"好的。"
然後我聽見了一陣翻閱紙張的聲音,楊醫生看的很仔細,幾乎是一頁會停留很久。其實我自己的身體狀況我是知道的,我有一點點的貧血,這都是之前營養不良造成的,但是我並沒有其他什麼大毛病,甚至i一年都不曾感冒一次,反而是今年就特別多病,光這兩個月,我就感冒了好幾次,嚴重的一次還在醫院掛了水。
當然這都是一些小病小災,我壓根兒也沒有放在心上。但是現在我忽然有些緊張,裡面的沉默讓我覺得我是不是得了不治之症,我才發現自己手心都滲出來了汗水。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聽見沈毅說,"最近她一直會覺得心口痛,很多次我看見她很痛苦的捂着胸口,很難受的樣子,很擔心,是不是心臟有什麼問題?"
他的話似乎點醒了我,我一直都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好像確實是很多時候,我都會捂着胸口,我有時候都是覺得,這應該是我當時太難過、或者太累了、又或者想的太多,總之我從來都不認爲我是病了。
還好養醫生的話讓我放下心來,他說,"沒有,我看了她的心電圖和掃描圖,心臟部位並沒有什麼問題。"
"呼--"我長吁了一口氣,放下心來,我都開始各種幻想那種韓劇情節,什麼我得了絕症之類的,嚇得腳都軟了。
我還準備接着聽下去,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旁邊的走道里略過,手裡提着一些水果,好像是顧清平!我很快便反應過來,上次在飯店遇到馮宇,說將沈靜送到了醫院,由顧清平親自照顧,在這裡遇見他並不奇怪,只是沒想到上海的三甲醫院多如牛毛,竟然這樣湊巧我們在一家醫院遇到。
我沒有功夫再聽下去,轉身朝着他走的方向追去,轉身時候好像聽見楊醫生說了一句"但是",可我已經沒有功夫聽了,腳步已經隨着顧清平去了。
等我追到走道那邊的時候,那抹身影正好在推開最盡頭的那一間vip病房的門,我站在走廊這一頭等了很久,見顧清平並沒有出來的打算,便悄悄的跟了過去,無聲無息的向那間病房靠近,直到站在門口,聽見裡面傳來低沉而細微的說話聲,我回頭看看,走廊裡並沒有什麼人,這才放心的將耳朵貼在門邊,靠近門縫的地方,一清二楚的聽着裡面在說什麼。
"清平,你這樣忙,我還要你這樣陪着我,是不是耽誤了你的工作?昨夜我看見你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是不是沒有睡好,不然你上來在我旁邊休息一下,我不礙事。"
沈靜非常柔弱的聲音,有些嘶啞,似乎是哭過,顧清平說,"我沒事,並不覺得累。這樣將就着睡覺的日子在工作時間早就成了家常便飯,我已經習慣了,不用擔心。倒是你,一定要想開些,別折磨了自己。"
這句話似乎說到了沈靜的痛楚,我聽見她顫抖的哭腔,心裡不禁感慨,顧清平就是顧清平啊,不管是對誰,都這麼不會安慰。
沈靜說,"我現在只要閉上眼睛,就會想到那天的事情,清平,我真的好害怕,我好害怕!我怕那些人,隨時都會衝過來,對我做那些事情,如果你不在我身邊陪我,我一定會嚇死的。"
這話說完後,裡面很久沒有傳出聲音,我i想從玻璃裡看看情況,卻剛巧被屋中轉角的地方擋住了視線,只是隱約感覺兩人應該是抱在一起。良久,我才聽見顧清平說,"沒關係,都過去了,不要再想了,我會一直陪着你,也一定會爲你報仇,。"
沈靜哭的更厲害了,委屈的說着,"清平,現在的我更是配不上你,我現在這樣髒,只會讓你覺得噁心吧?"
顧清平輕聲細語的安慰她,"不會,這件事情是他們衝着我來的,這仇我一定會報。你別多想了,好好養病,好嗎?"
沈靜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說,"你還要我嗎?"
顧清平一直都沒有說話,我半蹲着,腿都麻了,才聽見他說,"我會像以前一樣。"
我愣在屋外,不知道說什麼好。我一直都不知道,顧清平究竟是多寵愛沈靜,如今我算是知道了,真正的愛一個人的時候,無論她經歷了什麼,都不會因此嫌棄,反而更加疼惜,待她一如從前。這不是愛,是什麼?可惜我永遠都不能擁有。
"何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