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其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公寓離開的,我只記得司機後來實在等不了了,才載着我原路返回,我一個字都沒有說,完全像是一具木偶。
回到公寓後,我放在茶几上忘帶的手機顯示有十六個未接來電。秦嚴的六個,顧清平的十個。
秦嚴的幾乎都是在同一時刻,不停的打,而顧清平平均每十分鐘打來一個。時間相隔非常精確,幾乎分秒不差,全部都是十分鐘。
我無奈的笑笑,忽然明白他爲什麼對我那樣無奈又偶爾暴力,我還真是個麻煩精,耽誤了他和別的女人歡好,春宵時刻都還要顧着我。
我想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理會他,而是給秦嚴撥了回去,秦嚴在那邊接通後非常着急,"何秘書,之前爲什麼不接電話?"
我愣住,秦嚴平日裡雖然不苟言笑。但是並不會這樣沒有禮貌的和我說話,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我趕忙說,"抱歉,我剛纔有急事出門,忘記了拿手機。"
秦嚴沉默了一會兒,用非常鄭重的語氣對我說,"作爲秘書和助理,尤其是在比較龐大的公司內。掌管着非常重要的日常項目,即便不在工作日內,也不能全然放鬆。平常工作日更是要保證二十四小時開機,沈總隨時都會有工作上的吩咐,很多時候老闆會因爲一些急事找你。聯繫不到你可能會因爲你的紕漏,給公司造成巨大的損失,誰也無法承擔,我們沈氏集團不是小公司,每一筆款項和工作,都將造成無法估量的後果。"
我被秦嚴的話嚇得不輕,我甚至在茫然,因爲我剛纔的消失,到底造成了多大的損失,所幸秦嚴沒有在說下去,他很快便從對我的訓斥當中轉移了話題。
"你拿着你包中的那份城南規劃書,立刻送到沈總別墅中,他早會需要用到,現在是七點一刻,八點之前,你務必要送到。"
城南這個項目真的很重要,是除了上次我簽下的那個娛樂城項目之後第二個籌拍的大單子,據說沈氏集團幾乎將大半的流動資產投入其中,我和秦嚴現在也是嚴以待陣,各種規劃書、企劃案都隨手帶着,以防沈毅的突然需要,我覺得我的工作包一瞬間變成了哆啦a夢的百寶袋。
我算了算時間,從這裡市中心的公寓,到沈毅所在的別墅區,打車需要半個小時多,加上紅綠燈、堵車、也就是說我有的準備時間,不過是五分鐘而已!
我走到玄關處,將我的工作包打開,翻出那份隨身攜帶的綠皮規劃書,本來狀態不怎麼好的我,還打算收拾收拾,洗個臉打個底再出發,但是時間已經來不及了,我只夠匆匆的換了一身衣服,就拿着規劃書馬不停蹄的跑下樓去。
我從出租車上下來,走到沈毅的別墅門口,我看了眼時間,七點五十九分,好懸,就差一分鐘。
我走到門口,輕輕的按響了門鈴,大約過了半分鐘左右,保姆從裡面出來,見到我的時候,臉上還有些欣喜,"何小姐,您好久都沒有來了!前兩天我還問起先生,您怎麼不在這裡住了呢!"
我有些尷尬,自從上次,我從沈毅這裡搬出來之後,我就再也沒來過他的家裡,一個原因是後來苗苗姑娘住了進來,主要還是另一個原因,顧清平禁止我多和沈毅接觸。
我尷尬的笑了笑,"噢,我找到了新住處,沈總在家嗎?"
保姆笑了笑,也沒有多問,回答道:"在,在樓上,您快進來吧。"
我繞過保姆,急匆匆的跑上樓,敲了敲樓上書房的門,只聽沈毅在裡面沉聲道,"進來吧。"
我推開門走進去,沈毅正在電腦前忙碌,手指熟練的在鍵盤上敲打,只是我進來的時候,擡頭掃了我一眼,然後就又盯着電腦屏幕,平靜的問了句,"你怎麼來了?"
我將包中的文件掏出來,雙手遞給他,"抱歉沈總,打擾您了,如果不是非常着急,我不會來您的住處,親助理一早通知我,讓我將這份文件給您送來,您一會兒遠程會議,需要用上。"
他看着我的目光又些複雜和幽遠,我低下頭,避免與他四目相對,自從那天我拒絕了他之後,我一直都是對他保持非常疏遠有尊敬的態度,除了工作,我幾乎不與他聯繫。
他沒說什麼,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指了指書房的茶几,"放下吧,我看看。"
我將文件放在茶几上,他站起身,直了直腰,端着茶杯走到了茶几前坐下,然後翻了一頁,對我說,"昨晚你爲什麼不接電話,本來這份文件,需要你臨時送來的,我昨晚加班打算看,我吩咐秦嚴準備接你過來,卻始終打不通。"
我微微垂着頭,看着地面,"昨晚我不在家中,臨時出去比較匆忙,忘記了帶手機,造成了您工作時間上的耽誤,確實是我的失職,我願意接受任何處罰。"
沈毅蹙着眉頭將文件合上,擡眸看我,"我並沒有怪罪你,只是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我看你臉色不大好,是不是遇到什麼事情了?"
我莫名覺得鼻子一酸,摸了摸自己的臉,眼淚便涌了上來,原來並不是沒有人在乎我。
沈毅見我哭了,慌忙的站起身,抽了兩張紙巾,爲我拭擦眼淚,然後拉着我到沙發邊上坐下,"和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不是這樣粗心的人,這樣的錯誤,你似乎還是第一次犯。即便你不願與我太過親近,但是退一步講,我還是你的上司,也是有權力關心你一下的,對嗎?"記島豐血。
我點點頭,卻不知道從何說起,那種委屈和疼痛,幾乎讓我覺得窒息。而此時的沈毅又太過溫柔,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我憋了一個晚上,忽然很想在這個時候放聲大哭。但是我不能,當初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選的,如今再來沈毅這裡哭哭鬧鬧,豈不是給自己難堪?
我低下頭,強忍着不哭,但是身體卻一直在發抖,沈毅將我的臉別過來,看見我微紅的眼眶,暴露在他的視線裡。
"究竟怎麼了,何念,鐵打的你也有這樣脆弱的時候?"
他說着低低的笑出聲,我也被他這樣輕佻的語氣都笑,我仰頭看着他,抹了抹眼睛,"怎麼,你笑話我?"
沈毅搖搖頭,"並沒有,我只是覺得,這樣的你很好,我記得我第一次遇見你時,你站在那麼多人面前,卻表現得很淡定,還救下了我,我當時覺得,你就是個活脫脫的女漢子,一點都不溫柔可人,後來認識你,發現你很難被打倒。但這樣不是很好,其實女人往往應該脆弱一些,讓男人更加渴望保護你,因爲你無論怎麼堅強,到底是需要男人的,對嗎?"
我又想到昨晚與顧清平一起的那個女人,她就是那種很會在男人面前示弱的女人,非常的溫柔可人,如同瓷娃娃一樣,一碰就碎,時時刻刻需要男人的保護,我吸了吸鼻子說,"你也喜歡這樣的女子吧?"
沈毅很堅定的看着我,目光不容我閃躲,"何念,這樣的問題,其實你根本不必問出來。我喜歡什麼樣的,你最清楚不過。你有多好,大概自己還不知道,我只是這樣舉例,但我若喜歡你,無論你剛硬或是柔軟,我都不會過分在意,因爲怎樣都會喜歡你,不需要理由。如果你現在哭泣是爲了感情,那很不值得,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