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的時候,李源和阿姨都已經在醫院裡坐着了,我這一覺睡的並不是很安穩,只是一直都在做着噩夢,大概是因爲知道快要手術了,所以非常的緊張。
我醒來之後。他們兩個都非常緊張的看着我,我有點糊里糊塗的,問道,"你倆這是做什麼?"
李源滿臉黑線,一種你逗我呢的表情,"你怎麼睡的這麼沉?我怎麼叫你你都不醒。要不是叫來醫生再三確認你沒事,媽媽都要急死了!"
我摸了摸光禿禿的頭髮,"睡的比較熟嘛。"
我們兩個開了一下玩笑,李源的媽媽怪怨的拍了一下他的手心,擔心的問我,"我已經去問過醫生了,他說手術沒有問題,但是你一定要保持良好的心態,千萬別緊張啊。"
我點了點頭。"阿姨,我知道,放心吧我不緊張,醫生已經說了,成功的機率還是很大的,我一定會沒事。"
大概是見我說話態度,心態也是不錯的,她才放下心來,從桌上端起保溫壺說道,"我給你熬了一點魚湯,多吃一點補補身子。"
我點了點頭,說來也是奇怪,今天的狀態特別的好。這幾天其實我都已經吃不下飯了,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但是這事阿姨親自熬的湯,我也就忍着不舒服多喝了兩碗。圍帥莊扛。
阿姨高興的收起湯碗,笑着說。"念念狀態不錯,手術一定會成功的。"
他們陪着我坐了一會兒,就回去了,阿姨說她手上還有一點工作要處理,今晚做完之後,明天就可以一直陪着我,她希望手術之前一直都是能陪着我。
他們走了之後我從牀上爬起來。手機也再沒有開過機。找了紙筆,我留下了一封信,是寫給李源和……和我媽媽的,現在只有他們,我沒有做最後的告別了。
我打開了一盞小燈,坐了很久,不知道該寫什麼,這意外獲得的哥哥和媽媽,我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對待。愣神了很久,才終於下筆:
這一封信寫給你們,我的哥哥,還有,我的媽媽。
我很感謝也很激動,能夠在生命最後的階段有你們作陪,我一直覺得上天對我很差,甚至不公平,但是其實當我和你們重新相認之後,我感覺到了家的溫暖,我第一次知道自己有媽媽、有哥哥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那種被疼再手心上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真的很幸福。
但是現在我終於要上手術檯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從手術檯上平平安安的下來,也許,我可能就永遠睡在手術檯上了,我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我從來都沒有叫過一聲媽媽,現在我叫您一聲媽媽,希望您不會覺得太晚。還有哥哥,我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是一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我知道像我哥哥這麼帥的男人,很多女孩子喜歡,但你千萬不要玩弄感情,一定要找一個自己真正相愛的人,和她在一起。
其實很多事我不知道怎麼說,這小半個月的時間,都謝謝你們的照顧,我的家人們。如果我手術沒有成功,就忘了有我出現,你們要過得幸福。
短短的幾句話,已經寫的是筋疲力盡,我一向寫字非常的凌亂難看,但這次卻是少有的工工整整,寫完之後,我已經覺得很累了,我將信紙摺好放在枕頭下面,安靜的睡着了。
第二天七點多,我就醒來了,大概是昨晚的魚湯喝的不太舒服,我就醒來之後就跑到衛生間吐了很久,出來的時候,李源和她也剛好進來,見我臉色刷白的從衛生間出來,問我怎麼了。
我憔悴的笑了一下,儘量不讓他們擔心,"沒事,胃裡不太舒服,隨便的吐了吐。"
李源很擔心的將我抱起,放在病牀上,非常嚴肅的對我說,"今天你就好好的在病房,養好身體,好好休息,準備明天的手術,知道了嗎?"
我裝作委屈的樣子看着阿姨,"可是我很想出去看看,我來住院也小半個月了,當初從機場出來就到了醫院,甚至沒有時間去看看美國是什麼樣子。"
李源直接就拒絕了我的要求,義正嚴辭的說道,"不行!手術做好之後,我陪你,愛去哪兒玩去哪兒玩,但是現在你哪兒都不能去。"
話雖然這麼說,我知道李源也是在擔心我,但是我心裡的疑慮卻是,我明天可能連太陽都見不着了,還出去轉轉呢,不是癡人說夢嗎?
他是一個男人,自然是大大咧咧的想不到這一點,但是阿姨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意思,想了一下說道,"念念,你現在換了衣服,我帶你出去玩兒玩兒去,換個心情,也許對明天的手術有幫助。"
李源疑惑的看着她,卻被她的眼神擋了回來,正巧這個時候,吳凡推門而入,聽見了我們說話,笑着說,"我正說來看看小念,就聽見了你們要出去玩兒,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參與一個?"
我其實只是想和自己的家人出去走走串串,忽然多了個吳凡,我並不打算同意,但是阿姨並沒有給我說話的機會,高興的跑過去挽住他的手拉了過來,"當然好了,吳凡跟着一起,咱們一家人出去逛逛!"
我瞪大眼睛看她,眼神裡問着,"吳凡什麼時候和我們成了一家人了?"
她卻忽略了我的眼神,催促着我趕快換衣服,要帶我去走走看看。然後他們三人就出去了,留下我在病房裡換下病號服,一起就一起吧,這個時候了,我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我穿了一件很素淨的連衣長裙,帶着李源爲我買好的毛線帽,甚至還很有心情的塗了個脣彩才走出門,他們正在門外等我,我出來以後,阿姨很激動的走過來說,"我已經問過醫生了,他說可以帶你出去走走,換個心情也許方便明天的手術呢!"
我點了點頭,隨着他們一起走了出去,李源開着車,帶着我們逛了很多地方,吃吃喝喝,我似乎很久沒有嘗過這樣開心的時候了,現在我什麼都不想想,我只想好好的享受最後的時光。他們還帶着我去了迪士尼,我也是第一次進這麼大的遊樂場,想起上一次去遊樂園還是和沈毅,去坐過山車,那一次真的是嚇死人了。
總之我過得很開心,回來的時候,我手裡還拿着從外面買來的棉花糖,吳凡扶着我,李源提着很多我們逛街買來的東西,我們幾個談天說地,似乎忘記了所有未知的危險,和那些在心裡無法忘懷的牽掛。
我們一直玩兒到很晚,在外面吃了飯纔回來,雖然我沒怎麼吃,但是這樣坐在一起團團圓圓吃飯的氣氛也讓我覺得開心。回到醫院之後已經是晚上了,阿姨累的筋疲力竭,靠在李源身上走着,還和我炫耀着這就是有兒子的好處。
我大大咧咧的笑着,大概也是玩兒嗨了,炫耀性的一把拉過吳凡,靠在他的肩膀上,吳凡輕聲笑了笑,配合的摟在我的腰上,我誇耀着說,"有什麼好驕傲的,我也有依靠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們幾個因爲這樣的玩笑而荒唐大笑,我笑着轉過頭去,忽然看見醫院門口,距離我十米的地方,站着一個穿着一身黑衣的男人,他雖然帶着口罩,但是那身型,我幾乎是一眼就認出來是誰。我心裡一緊,第一反應就是撥開吳凡的手,拉遠我倆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