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偉、李雲龍和王野已經來到臥虎鎮。
準備親眼見證謝寶慶怎麼收拾楚雲飛。
丁偉和李雲龍不是空手來的，各帶了三個營。
見面之後，李雲龍道：“老孔，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孔捷笑道：“謝寶慶利用對黑雲山地形的熟悉，正帶着楚雲飛的獨一旅主力四千多人在山裡兜圈子呢。”
丁偉問道：“沒被咬住吧？”
“怎麼可能被咬住。”孔捷道，“謝寶慶的那一個大隊，骨幹都是黑雲寨悍匪，補充的新兵基本也是山裡的獵戶，腳力一個賽一個的強悍，屠夫傳回消息，謝寶慶他們還得刻意減慢速度，以免楚雲飛的獨一旅跟丟了。”
李雲龍和丁偉聞言大笑，這事給鬧的，又變成釣魚了。
李雲龍笑道：“楚雲飛這幾年一直在跟鬼子打仗，鬼子又基本只會沿着鐵路、公路發起強攻，所以現在冷不丁遇到謝寶慶這樣的，忽然間還不會打仗了。”
王野笑了笑，又說道：“不過楚雲飛應該很快就會做出調整的。”
“調整就對了。”丁偉笑道，“我們不怕他調整，就怕他不調整。”
“沒錯。”李雲龍一拍腿道，“楚雲飛要是死活不調整，謝寶慶恐怕還沒機會，但是楚雲飛只要一調整，謝寶慶的機會立刻就來了……”
“先看吧。”孔捷擺擺手道。
“目前還看不出來。”
……
黑雲山中。
楚雲飛突然揚起右手，喝道：“全都有，停止追擊！”
已經跑得氣喘吁吁的晉綏軍官兵便紛紛停下了腳步。
過了一會，吳子強、萬全策、樑國平等軍官就聚集過來，又過了一會，在前面咬着謝寶慶匪部的孫銘也趕回來。
孫銘問道：“旅座，怎麼不追了？”
楚雲飛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得調整部署。”
吳子強道：“旅座，其實我早就覺得該調整部署了，要不然老這樣跟在謝寶慶匪部的屁股後面，就只能撿屁吃。”
萬全策道：“是啊，我們沒有謝寶慶匪部熟悉地形，經常多跑冤枉路，浪費體力更加浪費時間，更重要的是根本追不上他們。”
楚雲飛不再多說廢話，一伸手道：“地圖。”
攜帶地圖的作戰參謀便立刻從挎包掏出地圖攤開。
然後楚雲飛和幾個軍官對着地圖看了半天，越看越迷惑。
“旅座，不對啊。”樑國平皺眉道，“這地圖跟地形對不上啊？”
“是啊，對不上。”萬全策指着右側一個山頭說道，“地圖上就沒這個山頭。”
吳子強生氣的道：“都說小日本有工匠精神，地圖的準確率高，我看不見得，這黑雲山的地圖就有好多謬誤。”
楚雲飛擺擺手說：“日軍的勘測重點是鐵路、公路以及大城市，像黑雲山這樣的掎角旯旮並不是他們的重點，所以才謬誤百出。”
一邊說，楚雲飛一邊就將地圖收起來。
又說道：“既然地圖不準，那就不要地圖了。”
“反正這黑雲山也不算特別大，方圓也就幾十裡。”
“這樣，吳團長你率領兩個營爲左路，萬團長你率領兩個營爲右路，剩下一個營、警衛連還有猛虎中隊跟着我爲中路。”
“山炮二營分拆爲三個連，分別配屬給左中右路。”
“我們三路人馬齊頭並進，互相之間以電臺聯絡，其中一路人馬發現謝寶慶匪部，另外兩路人馬立刻從左右兩翼包抄，形成合圍！”
頓了頓，楚雲飛又叮囑道：“但是記住，推進的時候一定多派尖兵，一定要嚴密搜索道路兩側的山坡和樹林，千萬不要又中了埋伏！”
“是！”吳子強、萬全策轟然應諾。
……
距離晉綏軍獨一旅大約兩公里開外。
屠夫楊滸率領着一個偵察小分隊正密切監視晉綏軍。
看到晉綏軍分兵，楊滸便小聲說道：“快給團部發報，就說楚雲飛部已經分兵了，山炮營也一分爲三，分別配屬給了三路人馬。”
……
在臥虎鎮。
關大山拿着一紙電報走進來報告道：“團長，屠夫來電，楚雲飛剛剛已經分兵了，山炮營也一分爲三，分別跟着三路人馬行動。”
“哈哈哈，楚雲飛還真的就分兵了。”李雲龍聞言大喜。
丁偉卻淡淡的道：“意料之中的事情，楚雲飛這人表面上謙和，骨子裡驕傲着呢，讓他認慫撤離黑雲山，那是絕無可能，所以他一定會鋌而走險選擇分兵，只不過這樣一來，就給了謝寶慶各個擊破的機會，呵呵。”
孔捷點點頭，又說道：“現在就看謝寶慶能否抓住機會了。”
王野笑了笑，低聲道：“其實，我們可以幫一把謝大隊長。”
“那怎麼行。”孔捷道，“謝寶慶現在的身份是土匪，對楚雲飛下手沒有什麼問題，但如果我們親自下場，那性質可就變了。”
王野哂然道：“晉綏軍的人又不認識我們的戰士，讓我們的戰士換上土匪的便裝不就行了？退一萬步講，就算有晉綏軍的人認出我們的戰士，我們不承認，楚雲飛能怎麼着？他能找着證據？而如果沒有證據，就算官司打到了長官部，又能怎麼樣？”
丁偉、孔捷還有李雲龍面面相覷，貌似、好像有點道理啊？
當下丁偉道：“老李老孔，要不然，咱們就試試？”
“那就試試。”李雲龍一拍桌子道。
孔捷點頭道：“好吧。”
……
回過頭再來說楚雲飛。
孫銘的猛虎中隊已經再一次發現並且咬住了謝寶慶的匪部。
這會，楚雲飛正帶着一個步兵營、一個警衛連、一個重機槍連外加一個山炮連，正全速追殺謝寶慶匪部。
楚雲飛是不用擔心會中了埋伏的。
因爲有孫銘的猛虎中隊擔負警戒。
孫銘的猛虎中隊除了派出一個小隊追跟土匪外，還有兩個小隊就好像挑夫似的，跟在楚雲飛部左右兩翼。
如果兩翼真的有伏兵，
絕對逃不過猛虎中隊的偵察。
然而，吳子強和萬全策的那兩路就沒這個條件。
追了快兩個小時，下午四點，揹着電臺的通訊兵忽然氣喘吁吁追上來。
“旅座，不好了。”通訊兵道，“萬團長的那一路人馬遭到土匪的伏擊！”
“什麼？”楚雲飛臉色一變，當即從通訊兵手中接過電臺，連聲吼道，“喂喂，萬團長嗎？喂喂喂，萬全策！”
電臺是漂亮援助的無線電臺。
通訊距離雖然只有十五公里，但是信號還不錯。
而且不像鬼子的無線電臺聽筒和話筒是分開的，而是做成了一體。
電臺對面很快傳來萬全策的聲音，聽着有些慌亂：“旅座，是我，我是萬全策！”
楚雲飛不禁心頭一沉，因爲萬全策也算是身經百戰的老兵，一般情況下絕不至於亂了陣腳，由此可見那邊的情況恐怕很糟糕。
當下楚雲飛沉聲問道：“萬團長，你那邊怎麼樣？”
“情況不好！”萬全策惶然說道，“雙方剛一照面，我的重機槍連和山炮連就直接被土匪繳了械，我們現在被土匪困在山谷中，已經進退兩難。”
“你說什麼？”楚雲飛勃然大怒，“剛一照面重機槍連和山炮連就被繳了械？你是幹什麼吃的？你們手拿的是燒火棍嗎？唵？”
萬全策叫苦道：“旅座，這些土匪實在是太狡猾了。”
“他們提前在路邊挖了好多的藏兵坑，上面覆蓋樹枝還有青笞，僞裝得跟真的似的，我們的哨兵根本發現不了啊。”
“加上山路又比較窄，行軍隊列拉成了一字長蛇。”
“我帶着一個營在前，另一個營在後，重機槍連和山炮連居中，爲的就是保護重機槍連和山炮連，可是沒有用啊。”
“這些土匪一掀開青笞就已經衝到重機槍連還有山炮連的近前。”
“我們的重機槍連還有山炮連根本連架槍架炮的機會都沒有啊。”
頓了頓，萬全策又道：“我帶着前衛營往回打時，又遭到了土匪的頑強阻擊，旅座，土匪的火力超乎想象的強悍，至少有二十挺輕重機槍啊！”
“什麼？至少二十挺輕重機槍？！”楚雲飛又吃一驚。
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謝寶慶的匪部到底有多少人？
這時候，萬全策又在電臺裡狂喊：“旅座，土匪把從我們手裡搶去的重機槍和山炮都架起來了，我們快要頂不住了，請求支援，請求緊急支援！”
“旅座，如果你過不來，就讓老吳過來支援我們吧！”
“旅座，看在閻長官的份上，看在黨國的份上，拉卑職一把吧。”
電臺中，萬全策的聲音越來越慌亂，還有槍聲以及爆炸聲也變得越來越密集，顯示那邊的戰鬥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階段。
楚雲飛的心頭頓時一片寒涼。
這時候，就算過去也來不及了。
但是給個態度是肯定要給個態度。
當下楚雲飛沉聲說道：“萬團長，你們先頂住，我已經帶着中路往你側靠攏，吳團長也正帶着左路往你那邊增援，你要頂住。”
“是！”萬全策大聲道，“多謝旅座！”
當下楚雲飛切斷了通訊，準備給吳子強打電話。
然而就在這時候，無線電臺卻先一步響了起來。
楚雲飛心頭一跳，趕緊接起步話機：“我是楚雲飛。”
電話那頭便立刻傳來吳子強的聲音：“旅座是我，吳子強。”
從吳子強的聲音中，楚雲飛也聽出了同樣的慌亂，看來左路也遇到麻煩了。
果然，吳子強緊接着說道：“旅座，我們遭到了土匪伏擊，土匪的火力很猛，我們又被困在狹窄的山谷之中，重機槍火力還有炮兵火力完全無法展開，請求支援，請求支援，請求緊急支援……”
吳子強還沒說完，通訊便戛然而止。
李雲龍心頭一凜，連聲道：“喂喂喂，吳團長嗎？吳團長！”
然而，無線電臺對面卻再也沒有迴應，顯然電臺出了故障。
掛斷電話，楚雲飛也是感到一籌莫展，樑國平和幾個連長也面面相覷，這次進黑雲山圍剿黑雲寨土匪會搞成這個樣子，他們真是萬萬沒想到。
樑國平道：“旅座，情況有些不太對啊，黑雲寨的土匪哪來的這麼多人？”
另一個連長也說道：“是啊，又是伏擊萬團長他們，又是伏擊吳團長他們，關鍵我們的前面也還有一夥土匪呢，難道說，黑雲寨的土匪竟然有三千人？”
“三千？”楚雲飛冷哼一聲，又道，“黑雲寨的土匪能有三百人就不錯了。”
“啊？”樑國平和另一個連長對視一眼，惶然說道，“那現在是怎麼回事？”
楚雲飛沒有理會樑國平，自言自語的道：“孔捷啊孔捷，我終究還是小覷你了，沒想到你真敢對我們獨一旅下手哪！”
“什麼，是八路軍新二團？”樑國平道。
這時候，孫銘帶着猛虎中隊快速撤回來。
“旅座，我……”孫銘想跟楚雲飛解釋。
因爲黑雲山中突然竄出來這麼多的土匪，而他們猛虎中隊對此卻一無所知，那麼身爲猛虎中隊的中隊長，孫銘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孫銘，你不用解釋，這跟你沒有關係。”
楚雲飛擺了擺手說道：“因爲我們的敵人根本不是土匪。”
“啊？不是土匪？”孫銘愕然道，“旅座，那我們的敵人是誰？鬼子？”
“差不多吧，雖然不是鬼子，但是乾的也是鬼子的勾當。”楚雲飛冷哼一聲，又道，“傳我命令，立即向左路靠攏。”
楚雲飛畢竟是沙場宿將。
從剛纔的短暫的通話中，楚雲飛已經判斷出，萬全策的右路已經在劫難逃，但是吳子強的左路還有希望，只要他的中路能夠跟左路會合，自保就綽綽有餘，甚至還有機會擺開來跟八路軍堂堂正正的幹上一仗。
楚雲飛中路跟吳子強左路相距其實並不算遠，也就三公里不到。
但是中間只有一條小路，而且植被十分茂密，隊伍通過的時候只能走單列，千餘人的隊伍在山路上拉出一公里多長。
行軍的序列依然是楚雲飛帶一個步兵營在前，警衛連斷後保護，猛虎中隊的兩個小隊在山路的兩側偵察，搜索伏兵。
孫志帶着其中一個小隊，走在一人多高的蒿草叢中。
蒿草十分茂密，而且還有荊棘，猛虎中隊的隊員們一邊往前走，一邊還得拿出砍刀清除蒿草和荊棘，速度還不能慢，所以體力消耗很大。
才走了一公里，隊員們就已經累得氣喘吁吁。
孫志揚起砍刀，正準備砍倒一叢荊棘叢之時，異變陡然間出現。
只見那叢荊棘突然間毫無徵兆的“站”起來，然後底下露出了一個土匪，那個土匪手裡還端着一支衝鋒槍。
仿M1921衝鋒槍！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戰鬥中從獨一旅繳獲的。
“不許動！動就打死你！”那個土匪低聲喝道。
幾乎同時，幾十個土匪也鬼魅般從草叢或者荊棘叢中站起身來，幾十個黑洞洞的槍口已經鎖住孫志身後的特戰隊員。
孫志和二十多個特戰隊員便不敢動。
這明顯是一個事先設計好的伏擊圈，光是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土匪就有四五十個，暗中還不知道有多少，負隅頑抗只能死路一條。
孫志和二十多個特戰隊員束手就擒。
再然後，不出孫志所料，草叢和荊棘叢中果然鑽出更多的土匪。
孫志目測了一下，出現的土匪至少也有三百個，這些土匪抄着各式各樣的步槍，擠開蒿草和荊棘向着山道上行軍的晉綏軍逼近。
孫志用腳指頭都能想到，山道的對面肯定也有。
更讓他焦慮的是，由於山風颳得急，颳得蒿草沙沙作響。
所以正在山道上行軍的晉綏軍，對於兩側逼近的土匪懵然不察。
“完了！”孫志無比懊惱的心想，這時候他就是想報信也不可能，因爲包括他在內，整個小隊所有人都被反縛雙手，嘴巴也拿臭襪子堵住。
更讓孫志絕望的是，這夥土匪的警惕性非常高。
孫志念頭剛轉，後背就已經捱了重重的一槍托。
其中一個土匪喝道：“老實點，別動什麼歪腦筋。”
孫志忽然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便側過頭認真打量那個土匪。
“看什麼看？”那個土匪兩眼一瞪，神情極其不善的道，“欠收拾的玩意！”
孫志沒有理會那個土匪言語中的威脅，仍舊皺着眉頭在那裡沉思，奇怪了，這個土匪好像真在哪裡見過？
“別瞎想了，你他媽認錯人了。”
那個土匪竟然猜出孫志的心思，又道：“我特麼的是黑雲寨的一個小嘍羅，怎麼可能認識你這個晉綏軍。”
孫志聞言卻越發皺緊眉頭。
就在孫志冥思苦想的時候，前方山道上驟然響起喝斥聲。
“不許動，把槍放下！”土匪們的喝斥聲此起彼伏，響徹整條山道，孫志的注意力便立刻被吸引過去。
孫志心想，這下子真完了。
獨一旅進黑雲山的部隊只怕是要全軍覆沒。
真沒想到，黑雲寨的土匪竟然厲害成這樣。
就連日本鬼子也沒有黑雲寨的土匪厲害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