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王,今日之戰來亨兄弟雖然敗了,但用讀書人的話來說他也是非戰之敗,咱不能全都怪到他頭上來,實在是江寧軍扔下來的那些火實在太邪門了,眼下弟兄們士氣已失,咱們還是先退兵,商議好對策後改日再戰吧?”
“是啊闖王,俗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咱們找到了法子再來報仇也不遲。”
衆人紛紛勸了起來。
李自成面容木然,只是看着清波門默不作聲,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此時此刻的李自成內心異常的煩躁,原本以爲這次帶着七萬大軍而來一定可以一舉拿下杭州府,進而以杭州府爲根基開始發展,這也是他原來和李巖一起商議好的對策。
雖然如今李巖失蹤了,但他依然有信心把杭州府拿下來。
只是失態的發展卻出乎了他的意料,這支突然冒出來的江寧軍給了他太多的“驚喜”,僅僅不到一個時辰,李來亨的一個萬人隊就這麼被打殘了,而且被打殘不僅是他的人馬,還有全軍的士氣。
剛纔還一個個眼冒綠光,幻想着能殲滅馳援杭州府的那支江寧軍,將他們的槍械輜重搶爲己有的將領們在見識到那如同地獄裡冒出來的業火後一個個如同霜打的茄子般全都焉了。
衆人吵吵嚷嚷了一陣後聲音慢慢小了下來,最後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了李自成。
李自成掃了眼衆人,輕聲道:“都說完了?”
被李自成的眼光一掃,所有人都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最後袁宗第低聲道:“俺們都覺得這場仗不能這麼硬拼下去了,還請闖王定奪。”
“定奪……還需要定奪什麼?”
李自成微眯着眼睛,語氣很是低沉的說,但聲音卻格外的寒冷。
袁宗第被李自成的話嚇了一跳,原本一心想要撤出戰場的而有些煩躁的腦子突然變得清醒了一些。感受到了李自成冰冷的目光,他喏喏的低下了頭。
“你們太讓俺失望了。”
李自成向前走了兩步眼睛死死的盯着衆人,“拿下杭州的計策是俺和軍師早就商議好的,你們當時也是贊同了的。
俺們當初爲什麼決定一定要拿下杭州的策略,就是因爲杭州和揚州、蘇州等地乃是江南的重鎮,裡面有數不盡的錢糧,同時它也是浙江一省中樞所在,只要能拿下杭州,整個浙江就會陷入混亂。
不僅如此,咱們也可以得到杭州龐大的人口,再拉出十萬大軍也不是什麼難事,可你們呢,遇到了一點挫折就全打了退堂鼓,如此畏首畏尾又怎能成就大事?”
李自成越說聲音越大,他走到劉宗敏跟前將腦袋抵近到他眼前緩聲道:“宗敏兄弟,自打你投靠俺以來,俺自問沒有虧待過你吧。你剛來的時候手下不過數十人,這纔不到半年的功夫,你就已經變成擁兵上萬的神威將軍了。可俺發現,你的人馬多了,可膽子也越來越小了,連仗都不敢打了。”
自打投靠李自成以來,劉宗敏還是第一次被李自成說這樣的重話,一張黝黑的臉上頓時變成了紫漲色。
“還有你,袁兄弟。”
李自成又將目光看向了袁宗第。
“你也算是俺們義軍的老人了,難道連這點都看不出來了嗎,俺們義軍如今已經被逼上絕路了!”
“別看咱們如今看似兵強馬壯,但只要咱們再打一個敗仗,便會如同當初孟津之戰一樣四分五裂。俺就想問你們一句,這次若是敗了,你們還能逃到哪去”
“闖王!”
沉默了片刻後,劉宗敏有些按耐不住說道:“不是俺怕死,您也看到了,江寧軍扔出來的那些火就如同鬼火一般,根本就不是血肉之軀能夠頂得住的,來亨兄弟上萬人馬,最後只回來了三千多人。
俺們並非是怕死,可這樣去攻城只能是白白送死啊!”
“是啊闖王,那些個火實在是太邪門了,來亨兄弟就是前車之鑑啊。”衆人又開始紛紛附和起來。
“夠了!”
李自成面色惱怒的一揮手,“收兵是不可能的,俺們絕能就這樣草草收兵。否則,等到江寧軍和城內的官兵喘過氣來,明日咱們再想拿下杭州城可就難如登天了。
現在,如果你們還認俺這個闖王的話,那就趕緊準備一下,準備攻城。不過這次俺們要換個法子,宗第兄弟你率領本部人馬去攻打涌金門,一定要擺出全力攻城的架勢。
俺斷定經過這麼些天的消耗,官兵的傷亡肯定不小了,這樣一來便能調動他們原本就不多的兵力,讓他們沒有辦法專心守清波門。
宗敏兄弟和永忠兄弟帶人負責攻打清波門,你們倆人輪番攻擊,俺倒要看看,江寧軍那種兵器到底有多少?”
衆人聽罷心裡就是一寒,李自成這是要用人命去跟江寧軍拼消耗啊。
有心想拒絕,但面對李自成的威壓,衆人只能選擇了服從,他們也不笨,都明白這個時候若是不服從李自成的命令就等於跟他決裂了,而一旦這個時候決裂,等待他們的會有什麼後果就連傻子都明白,李自成也就是看透了這點纔敢逼着他們繼續進攻。
燃燒彈的威力不僅將李來亨的人馬燒掉了大半,同時也將在城門樓觀戰的潘汝楨他們給嚇壞了。
城門樓上,尚未從剛纔的震撼中恢復過來的潘汝楨喃喃道:“這……這些火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
按察使晏孝臣也沒了剛纔嚷着要彈劾楊峰的氣勢了,看着城下一個個被燒得烏黑的屍體,他扶住了旁邊的扶手彎着腰將今天吃的東西全都吐了出來。
潘汝楨無奈的搖了搖頭:“無怪乎那楊峰如此囂張跋扈,看來他確實是有所依仗啊。”
看着流寇們狼突豕奔的模樣,他心中也不知道是喜是憂,流寇被打得如此此慘他是高興的,但同時也對接下來的情況開始擔憂起來,若是流寇被擊潰,以剛纔楊峰表現出來的那強勢的性格,杭州府恐怕就要大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