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產科的病房裡,擺放着兩張病牀。
穿着一身淡黃色孕婦服的徐梓晴半靠在左邊的牀上,懷裡摟着新出生的寶寶,俏麗的臉上滿是抑制不住的幸福,一邊輕輕哼着不知名的歌謠一邊給寶寶哺乳。
在徐梓晴右邊的病牀上,一名二十七八歲的少婦也是半躺在牀上,一邊低聲哄着自己的寶寶一邊,他的丈夫正在替她削蘋果。
說來也巧,旁邊削蘋果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前天在產房外和楊峰說話的眼鏡男,她媳婦正好跟徐梓晴住在同一個病房裡。
經過一番交流,倆人也算是熟絡了不少,楊峰這才知道這位看起來不起眼的眼鏡男竟然是金陵大學歷史系的一位副教授,這下確實是讓楊峰感到有些吃驚起來。
要知道金陵大學可是一所歷史悠久、聲譽卓著的百年名校,能在這所大學裡當副教授的人那必須要有兩把刷子,否則如何震得住學校裡難麼多來自全國各地的精英學生。
恰好這些日子楊峰近來對於歷史很是有些困惑,所以這兩天他在和這位名叫史博文的歷史副教授閒談中會有意無意將話題往明史方面靠攏,而這也正好撓中了史博文的癢處,對楊峰的好感直線上升。
而爲了跟史博文套近乎,楊峰也很會來事,就在昨天的時候,楊峰還給史博文剛出生的男孩送了一塊跟今年生肖相符的翡翠老鼠,這塊價值兩三萬的翡翠送出去後,不止是史博文,就連前天還看楊峰不順眼的史博文的母親對楊峰的態度都親切了許多。
這不,史博文一邊削蘋果一邊對楊峰道:“小楊我跟你說啊,明朝的興亡可不象表面看上去那麼簡單。從表面上看明朝是亡於小冰河氣候導致的糧食減產、流民四起和關外滿情人的入侵。
但在我看這只是原因之一,究其本質還是整個朝廷失去了活力所致。尤其是當崇禎上臺後,東林黨人佔據了整個朝堂後,明朝的滅亡就成爲了必然,即便沒有流寇和關外滿清的入侵,明朝也支撐不料多久了。”
聽到這裡,楊峰不禁來了精神:“哦,史教授,您能跟我詳細說說嗎?”
史博文將已經削好的蘋果遞給了自己的媳婦,將削果刀用紙巾擦乾淨放好後這才慢條斯理的說:“本朝的偉人曾經說過,黨內無派千奇百怪,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呢?”
不等楊峰迴答,他又繼續道:“這句話意思其實就是告訴我們,任何國家任何組織都必須有派別,否則就是即其不正常,同時也是非常危險的。
任何一個有智慧和思想的皇帝都是搞平衡的高手,他們絕不會允許朝堂上只有一個聲音,但可惜的是崇禎卻偏偏就是這樣的一個笨蛋。
他居然愚蠢的聽信了東林黨的蠱惑,他不僅將他的哥哥留給他的魏忠賢等這些所謂的閹黨全部殺光,還將朝堂上的齊、楚、浙、昆、宣等黨派全都逐出了朝堂。
如果東林黨會做事的話還好些,但怎奈東林黨本身就是江南的士紳集團圈養的打手,本身就是爲地主階層服務的,讓他們打嘴炮、誇誇其談或是撈錢那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可讓他們治理一個國家這就好比讓軍隊裡的將軍來治理地方,讓地方官員去邊關打仗那麼可笑,將一個國家交到這樣一羣人的手裡大明又怎能不滅亡?”
當史博文說到這裡時,他的情緒開始有些激動起來,猛的一擺手提高了聲音:“任何一個國家如果只有一個聲音一種意志,那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在我看來,即便是再爛的反對黨也要比沒有反對黨強,再差勁的在野黨也比沒有的要好,否則一個沒有了對手的黨派最終只能在自我膨脹中走向毀滅。”
聽了史博文一席話,楊峰不禁連連點頭,在明朝的這些年,他也深刻的感受到了東林黨在朝野的勢力。
雖然在他的努力下諸如黃立極、高攀龍等人被他幹掉,隨後朱由校藉着魏忠賢的手大肆對朝堂上的東林黨進行清洗,經過兩年多的努力後東林黨人在朝堂的勢力已經被清掃了大半。
表面上看起來再過個幾年東林黨將會成爲歷史,但這不過是表象而已,無論是朱由校還是楊峰都很清楚,大明最富裕的江南依舊是東林黨的地盤。
兩百多年的時間下來,東林黨早就和江南士紳們的牢牢的糾纏在了一起,即便是朝廷也沒有辦法將東林黨在江南的勢力清除乾淨,否則也不會發生田爾耕的五百天子親軍竟然在紹興被人幹掉的事情了。
楊峰誠懇的問史博文道:“史教授,明朝的東林黨在江南早已是根深蒂固,恐怕任何一個皇帝也沒有辦法將他們清除掉吧。”
史博文微微一笑:“那要看皇帝有沒有那個決心和實力了。”
說到這裡,史博文有些好奇道:“楊先生,我看你這兩天總是和我聊明朝末期的那些事,難不成你對明朝很感興趣嗎?”
楊峰笑道:“史教授,實不相瞞。我本身就是做古董生意的,如果對歷史沒有一定的研究恐怕以後被人賣了還得幫人數錢呢。”
“這倒是。”史博文點了點頭。
“楊先生,您的生意一定做得很大吧?”這時,半躺在牀上的史博文的媳婦問道。
“也不是很大,不過開了一個珠寶公司而已。”楊峰謙虛的擺了擺手,“小本生意,養家餬口罷了。”
史博文的媳婦抿嘴笑了笑,也不戳穿楊峰的話。
她是一個比較講究生活品味的人,平日裡對奢飾品也略有涉及,她一眼就看得出來,楊峰身上的這身行頭雖然看似不起眼,但實際上無論是用料還是做工都非常講究,十有八I九是高檔手工定製的。
再比如楊峰手腕上帶着的那塊百達翡麗手錶,沒有兩三百萬根本買不下來,在08年的南京,已經足以買一套別墅了,要是連這樣的人都只是養家餬口,那他們算什麼?乞丐嗎?
而作爲楊峰枕邊人的徐梓晴自然很瞭解自己的男人,她也敲起了邊鼓:“阿峰,既然你有心向史教授請教學問,索性現在也到了中午,不如你請史教授到附近吃頓飯,再詳細的聊聊,這不更好麼?”
楊峰哈哈笑了起來:“固所願也不敢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