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這道聖旨剛被唸完,幾乎所有人都譁然起來,幾乎所有人都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坐在龍椅上的朱由校。
封伯了……這就封伯了?
大明在開國之初,爵位分爲五等,分別爲公侯伯子男,後老朱元璋同志估計是嫌分封的爵位太多,所以把子爵和男爵這兩個爵位給去掉了,只保留了公、侯、伯三等,並定下了“凡爵非社稷軍功不得封,封號非特旨不得予”的規定。
而且這些爵位還有兩種,一種是隻授給某個人,這個死後朝廷會把爵位收回。另一種是則是可以世襲,老子死了可以傳給兒子,子子孫孫都能傳下去。兩者的區別是前者只有聖旨,後者除了聖旨之外還有皇帝特賜的丹書鐵劵。
但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老朱家的子孫性格千奇百怪。有昏庸的也有精明的,還有亂來的,但老朱家的人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對於封爵這種事情異常的小氣,基本上過了永樂年間後老朱家的人就很少給人封爵了,到了明朝後期更是連一個封爵的人都沒有。但是這個慣例今天卻被破掉了,一個剛在奉天殿上大打出手的傢伙竟然被封爵了,一時間大殿上全都是破碎的眼鏡。
“陛下……這萬萬不可啊!”
震驚過後,立刻就有十多名官員站了出來齊聲反對。
其中一名穿着緋袍的官員大聲道:“陛下,封爵乃是大事,爵位不可濫賞,臣請皇上三思!”
衆官員齊聲道:“請皇上三思!”
就連站在首位的內閣首輔顧秉謙也露出了驚訝的神情,朱由校今天的舉動實在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在他看來朱由校今天對楊峰論功行賞這是肯定的,一名剛立下如此大功的將領回朝後朝廷自然要對其進行封賞。
大明雖然奉行的是重文輕武的政策,但卻是最重軍功。這些天顧秉謙也翻閱了楊峰近年來立下的功勞,可以說一樁樁一件件都是清晰明瞭,讓人想忽略掉都不行,但在顧秉謙看來朱由校最多也就是封楊峰爲左都督或是右都督或是一個龍虎將軍銜也就夠了,沒想到竟然一下就封了伯爵,這可就鬧大了,要知道如今的大明已經一百多年沒給人封過爵位了。
看着這些異口同聲的官員,楊峰一陣膩味,今天他自打來參加早朝後就諸事不順,這些文官一個個都在針對他,先前彈劾他也就罷了,現在連封個爵位都要反對,這些人到底是有多恨他啊?
這一刻楊峰突然有些理解朱由校的爺爺萬曆皇帝爲什麼可以連續幾十年不上朝了,感情這些文官的行爲實在是太噁心人了,他們就象一羣蒼蠅一樣,只要盯住了一個人就會象不管不顧的撲過去,只要是這個人的事情不管是什麼事,他們第一個下意識的反映都是先反對了再說。大明朝落在這樣一羣人的手裡不滅亡纔是咄咄怪事呢。
有心想要辯護,但楊峰又不知從何說起,輕嘆了一聲後楊峰不禁暗自搖了搖頭,看來今天這個爵位有些懸了,但是讓楊峰感到驚訝的一幕出現了,平日裡看似隨和的朱由校今天的態度卻是異常的堅決,只見他斬釘絕鐵的說道。
“朕意已決……諸卿不必多言,楊愛卿有大功於國,除了封爵朕實在想不出有任何法子可以表彰楊峰的功勞。太祖曾有言,“凡爵非社稷軍功不得封,封號非特旨不得予”,楊峰初入遼東便數次大破建奴,陣前斬殺貝勒重創老賊努爾哈赤。前些日子更是獻上了土豆這樣可以說拯救無數黎民百姓的神物,這樣的功勞若不能封爵,高攀龍,你這位都察院的左都御史來告訴朕,什麼樣的功勞才能封爵?”
聽到這裡,楊峰這才知道站在最前面的這個老傢伙竟然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這可是個相當牛逼的職務,妥妥的二品大員。擱在後世那可就是中紀高官,副國級的大佬啊。
饒是高攀龍反對楊峰最爲激烈,但一時間也不由得有些語塞,只見他沉吟了一下才說道:“陛下,臣承認楊大人對大明確實有功勞。但是這些日子陛下也看到了,那麼多官員都在彈劾楊大人,臣以爲應該對其進行徹查,待到還楊大人一個清白之後才封賞也不遲,這樣一來楊大人也不用揹負那些罵名了,您說呢?”
“對啊……”
“陛下,高大人所言極是,眼下彈劾楊峰的摺子如此之多,陛下應該先對其進行徹查,待到徹查完成後再對其進行封賞。”
“臣附議!”
隨着高攀龍的話音落下,又是一羣官員在一旁附和起來。
“呵呵……這就是你們的理由?”朱由校都被氣樂了。
楊峰也被高攀龍的這個奇葩理由給噁心壞了,這個叫高攀龍的老傢伙到底是從哪冒出來的,楊峰只能用蔫蘿蔔辣心兒這個詞來形容。別看這個老傢伙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看起來真象是爲了自己好,可細細一想就明白真要聽了他的楊峰這輩子也封不了爵。
彈劾楊峰的摺子如今都能堆成一籮筐了,真要等到查清楚恐怕他孫子出生了都查不完,更不要說歡他清白了,高攀龍這麼說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不讓他封爵。
不過你還別說,高攀龍這個奇葩的理由竟然得到諸多官員的贊同,一時間又有數十名言官和御史齊齊拜了下來高呼道:“請陛下三思!”
“你們……你們……”
朱由校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一時間整座大殿的氣氛變得寂靜起來,不少文官都冷笑着看着站在當場的楊峰。你就算是戰功立得再多又如何,不過是一介武夫而已,咱們只要略施小計就能攪合了你的好事,想要封爵?下輩子吧!
就在朱由校臉色越來越青的時候,一個聲音猛的響了起來:“陛下,臣有本奏!”
朱由校一看,聲音竟然是從右邊的列班裡傳出來的,這邊可是武官們在的地方,而且還是楊峰這傢伙,這傢伙竟然有本要啓奏?
大殿裡的衆人一時間也愣了起來,楊峰這個傢伙竟然有本要奏?衆人之所以驚訝倒不是說楊峰沒有資格啓奏,而是楊峰是武官,而在這種場合武官基本很少會上本子,這種國家大事他們也很少插得上手,所以久而久之右邊的武將列班在朝堂上就淪爲了擺設,之所以讓他們上朝只是因爲祖制如此,否則若是朝堂上全都是文官,恐怕皇帝晚上要睡不着覺了。
斷了一根手指的盧建深此時雖然疼得冷汗直冒,但依舊堅持着不下朝,此時的他看向楊峰的眼神裡已經滿是怨毒,聞言後冷笑道:“哦……楊將軍也有本上,莫不如念出來也讓衆位大人聽聽,或許也可以學習一二。”
“哈哈哈……”
大殿裡響起了一陣笑聲,盧建深話的譏諷之意實在是太明顯了,他分明是在譏諷楊峰這個武人恐怕連奏摺都不會寫呢。
楊峰深深的看了盧建深一眼,這個傢伙就象一條毒蛇,上次在南京因爲崔呈秀的緣故楊峰已經放了他一馬,沒曾想他竟然變本加厲的幾次三番的要置他於死地,看來有必要要對這個傢伙下手了。
看到楊峰那有若實質的殺意後,盧建深只感到全身一陣發冷,臉上的譏笑也僵持住了,止住了笑聲的他有些不自然的轉過了頭不敢跟楊峰對視。
“楊峰,你有什麼本章要呈上來?”朱由校也好奇的問道。
收回了目光後,楊峰這才指着高攀龍大聲道:“陛下,臣要彈劾這位都察院左都御史,於自家的親侄女私通,如此不知禮義廉恥的淫邪之徒,豈能高居廟堂竊據高位,請皇上將此人逐出朝堂以正朝綱!”
“轟……”
楊峰的話就像是一顆炸彈投進了大殿裡,整個大殿就像是開了鍋一般,差點就要炸開了,所有人就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呆立當場。高攀龍是誰?他可是東林黨的創始人,向來以廉潔清正著稱,他的名聲在東林黨也是有口皆碑的,現在竟然被人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說他跟自家侄女私通,這個打擊對於向來自詡正人君子的高攀龍來說是致命的。
“楊峰,你血口噴人!”
向來以注重儀表而聞名的高攀龍全身顫抖,一口鮮血從他的嘴裡噴了出來,指着楊峰的右手不住的抖動着,身體也是搖搖欲墜眼看着就要倒下來,旁邊的兩名官員趕緊扶住了他。
朱由校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他沉着臉說道:“楊愛卿,你說這話可要有實據,否則誣告一名大臣可是與所告之事同罪的。”
“同罪?未必吧?”楊峰冷笑道:“陛下,微臣記得就在不久前,高攀龍可是當着滿朝文武的面狀告微臣有通敵之嫌,蒙古期間縱兵殺戮搶掠蒙古牧民造成無邊殺戮有傷天和。還狀告微臣私自打造軍械,有意圖謀反之嫌。那麼敢問陛下,若是誣告一名大臣便是與所告之事同罪的話,若是微臣沒有造反的話,那麼高大人是不是也要被以謀反的罪名拿下來啊?”
“這……”朱由校語塞了一下才訕訕的說道:“這個不一樣,高攀龍是都察院的御史,有風聞奏事之權,自然不用獲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