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噼噼啪啪……”
在一陣震耳欲聾的鞭炮聲中,劉香率領的船隊緩緩的駛入了廈門港口,隔得老遠劉香就看到了碼頭上掛着的那幾個巨大的燈籠以及碼頭上正在賣力表演的幾頭舞獅,在碼頭頭的周圍還有衆多前來看熱鬧的百姓以及負責維護治安的明軍官兵。
看到這一幕後,不僅劉香吃了一驚,就連站在她身後的不少頭領也被嚇了一大跳。
膽子向來很大,就在剛纔還敢隱晦的向劉香表示不滿的李虎也被眼前的這一幕嚇了一跳:“我的乖乖……這……這不是在迎接我們吧?”
“這當然是在迎接我們。”劉一洲的聲音在旁邊響了起來,只是李虎卻感覺到劉一洲的臉上卻沒有一點高興的意思:“看來那個什麼江寧伯還真是瞧得起咱們,竟然派出了這麼大的陣仗來歡迎咱們。”
感受到了劉一洲心中的不快,李虎不禁有些納悶,不解的問:“二當家的,朝廷重視咱們難道不好麼?”
“好……當然好了。”
劉一洲心裡異常鬱悶,他總不能告訴李虎說那個江寧伯擺出了這麼大的陣仗來迎接他們,這分明就是在收買人心呢,沒看到旁邊這些人一個個激動得臉紅脖子粗的模樣嗎?可這話劉一洲又不能說出原因來,別人熱情的歡迎自己一行人,總不能說對方做錯了吧,是以心裡別提有多窩火了。
當劉香一行人踏上碼頭時,他們便看到一名身穿蟒袍,纏着玉帶,腰間還掛着一把寶劍的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在好幾名身穿緋袍的官員和一衆身穿鐵甲的護衛的擁簇下朝他們大步走了過來。
劉香見到來人後趕緊率先拜了下去:“罪人劉香率領一種兄弟以及所有家眷前來向朝廷請降,請伯爺治罪!”
爲首的年輕人正是楊峰,看到劉香拜倒在地,他卻是豪爽的笑了起來,快步上前將劉香扶起朗聲道:“劉姑娘言重了,本伯素聞劉姑娘重義氣、有豪氣,雖然身在匪窩,但卻心懷大義,不忍心看到鄭芝龍這些海寇禍害百姓,毅然跟那些無惡不作的海寇決裂,現在感念朝廷威儀投靠了朝廷。本伯已然上奏朝廷,經皇上下旨兵部批文,任命劉香爲福建水師副提督兼遊擊將軍銜,帶來的部下全部編爲福建水師第二艦隊,依舊由劉香統領!現有兵部公文在此,請劉香姑娘接公文吧!”
說罷,楊峰從身後的一名家丁的手中取過了公文遞了過去。
看着含笑看着自己的楊峰,劉香眼圈一紅又跪了下來大聲道:“劉香謝主隆恩!”
看到劉香跪了下來,站在他旁邊的衆位頭領以及諸位水手以及數千家眷也亂哄哄的跪了下來高聲喊了起來:“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萬歲……萬歲……”
碼頭上的百姓以及工匠們也全都歡呼了起來,他們確實是高興,有了劉香的加入,福建水師就再也不是一個空殼子,他們的安全也有了保障,再也不怕哪天在家待得好好的突然有海盜從天而降把自己家給洗劫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劉香雙手接過了兵部公文,楊峰含笑道:“劉將軍,請起吧!劉將軍……劉將軍……”
“啊……哦……”
一時間還沒適應自己新稱呼的劉香楞了一下才意識到從這一刻起她再也不是流竄海上的海盜,而是一名正兒八經的朝廷命官,皇帝任命的福建海防遊擊將軍了。
看着有些不好意思而面色微紅劉香,楊峰微微笑了笑,又從家丁的手中拿出了一個托盤遞給了她,“劉將軍,宣讀完陛下的旨意,現在這些東西是本伯個人送給你的一點小禮物,請劉將軍收下吧。”
劉香有些懵懂的接過托盤一看,上面是兩把三眼火銃和一把做工精緻的長刀,當她有些疑惑的看向對方時,就聽到楊峰鄭重的說道:“劉將軍,如今你既以成爲朝廷命官,便應該以保護大明爲己任,揚我大明威儀於這萬里海域之上。”
“劉香敢不從命!”聽了楊峰的話,劉香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鄭重的拜了下去。
“哈哈……好了……大夥也別杵着了,本伯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咱們福建巡撫夏大言大人,這位是布政使丁友文、按察使塗洪亮,這位嘛你就更應該認識了,這位大人便是福建總督兼福建水師提督盧光彪大人。”
當介紹到盧光彪時,劉香以及身後的一衆新投靠朝廷的海盜們更是將注意力都擊中到了盧光彪的身上,要知道從今天起這位可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了。看到身材高大目光沉穩正笑吟吟看着他們的盧光彪時,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齊齊拜了下去,“卑職等見過提督大人!”
“諸位快快請起!”
盧光彪倒是沒有擺出提督的架子,而是笑着雙手虛扶示意衆人都起身這才和藹的說道:“本督盧光彪,添爲福建總督兼水師提督,從今兒起大夥就是在一個鍋裡舀飯吃的袍澤了,諸位初來乍到本督也沒什麼好說的,本督之說一句話,從今往後本督將和諸位一通守護我大明的萬里海疆。”
“提督大人說得好!”
不管盧光彪說的是真是假,他的話還是引來了一片叫好聲,劉香和秦叔的眼神也不經意的對視了一下,從盧光彪的表現來看,他們這位名義上的頂頭上司暫時沒有對他們表現出什麼敵視態度,這是個好的開端。
說實話,在來之前劉香其實和不少人一樣心裡充滿了忐忑和不安。作爲一股大勢力的當家人,她要爲手下三千兄弟和五六千家眷負責,如果楊峰有心要坑他們的話,他們這些人一旦上了岸根本就沒有反抗的餘地,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無論是楊峰還是福建的地方官員都還是講信用的,沒有將他們哄騙上岸後再將他們一網打盡的意思。
等到衆人上了岸後,劉香和已經在海商漂泊了數日的數千部下們發現在一大片寬闊的平地上已經搭建起了數百頂帳篷,它們整齊的排列着,就象一隊隊派着整齊列隊的士兵,一名隨行的江寧軍百總告訴劉香,這些帳篷是數日前楊峰給特地下令搭建起來的,爲的就是安置他們這一行人。
楊峰不僅讓人搭建了帳篷,另外還調撥了數萬斤糧食以及柴火等物資過來,這一措施極大的穩定了衆人的心,俗話說得好手中有糧心中不慌,只要能吃飽加上有個住的地方,人心就不會浮動,這是一條亙古不變的真理。
在楊峰府邸的大堂裡,楊峰詢問盧光彪,“劉香和她的下屬以及一衆家眷都安排妥當了麼?”
盧光彪恭敬的說道:“啓稟伯爺,帳篷和糧食都已備齊,劉將軍以及一衆來投靠的諸位下屬即其家眷如今情緒穩定,沒有任何不妥的跡象。”
“這就好!”楊峰點點頭:“這個劉香是個極有能力的人,有了她咱們的壓力就可以小得很多,這樣一來咱們在面對鄭芝龍時再也不是沒有反擊之力了。”
看到楊峰一副安心的模樣,盧光彪忍不住問道:“伯爺,下官有些不明白,劉香此女固然是有能力的,但是她剛來您就對她委以重任,這是否太過冒險了些?況且她和那些下屬們做慣了沒本錢的買賣,若是受不了軍規的束縛一旦叛逃重新做回海盜,這無論是對您還是對朝廷的剿匪大業都是一種嚴重的挫折啊。”
楊峰看了盧光彪一眼,他明白盧光彪沒說出口的話。劉香如果叛逃出去重新當海盜的話,楊峰這個負責招撫的第一責任人可是要付全部責任的,朝堂上那些原本就對他恨之入骨的東林黨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對他發起最猛烈的攻擊,屆時即便朱由校再袒護他恐怕也得將他撤職查辦了。
不過楊峰對此並不是很在意,因爲他還聽出了另外深層次的意思,盧光彪這是在隱晦的表示自己的不滿呢。福建水師新建,好不容易來了劉香這麼一支頗有實力的艦隊正應該將他們全都劃到盧光彪麾下由他直接統領纔是,楊峰卻將他們全部編成了第二艦隊,駐紮在福州。
而歸盧光彪直接統領的卻只有三艘楊峰從現代社會弄回來的三艘戰艦和一些上不了檯面的小船,幾乎跟光桿司令差不多,這分明就是幹弱枝強的節奏嘛,這讓盧光彪如何甘心?
淡淡的看了盧光彪一眼,楊峰才說到:“盧提督,你儘管放心好了,最遲再過三個月,咱們第一批新建的五艘六級戰艦就要下水了,屆時你手裡就會有八艘戰艦,等到了年底第二批戰艦下水後你手裡的戰艦至少能達到十八艘。而且這些戰艦全都要搭載十二磅的火炮,這樣的實力已經完全可以出海跟鄭芝龍掰手腕了,難道你連這點時間都等不了麼?”
盧光彪有些訕訕的一笑卻不說話,楊峰卻知道他的心思,任何一名將領都希望自己的兵越多越好,但楊峰卻不能這麼想。作爲一名掌控着,他深知不能將所有的雞蛋都放在一個籃子的道理,盧光彪這個人可以用,但絕不能無條件的信任,否則他就成了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