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修建的府邸確實是用了心的,他甚至還考慮到了防禦方面的事情,特地將府邸的牆壁修建成了能夠容納兩三人平行的類似城牆的東西,但類似畢竟只是類似,這樣的防禦跟城牆比起來相差得實在太遠。
最重要的是代善做夢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會有人用火炮來轟擊自己的府邸,所以在他看來這麼厚的牆壁已經足以抵擋絕大部分的弓弩,但是今天他卻如此的痛恨自己當初爲什麼不將自己府邸的牆壁修得跟城牆那麼厚。
“轟……”
“嘩啦……”
在一陣漫天的塵土和沉悶聲中,靠近正門的一大段牆壁坍塌了,將數十名躲在牆角的清兵和充當肉盾的老弱婦孺壓在了下面。
在府邸最高的一處閣樓裡,代善看着尖叫着瘋狂逃竄的婦孺和麾下的士卒,眼中滿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嘴裡喃喃道:“瘋了……這些明軍都瘋了,他們怎麼敢……怎麼敢這麼做?”
一旁的嶽託臉上滿是無奈之色,其實當初他對多爾袞提出的這個用婦孺來充當肉盾的想法是嗤之以鼻的。
在他看來,多爾袞此人雖然聰明,但心性陰狠毒辣,這種計策或許可以威脅一下孫承宗這樣的讀書人出身的官員,但他卻忘了明軍當中還有另一個殺神楊峰。
楊峰的心狠手辣那可是世人皆知的,多爾袞和自己的父親想要用這種辦法來阻止明軍卻是打錯了算盤,除了更激怒楊峰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只是嶽託雖然對這個主意不以爲然,但也沒有多說什麼,要知道自己雖然是代善的長子,但代善從小就不待見自己,前些年更是強行搶奪了自己的府邸,若不是爺爺努爾哈赤爲自己主持公道,恐怕自己只能自認倒黴了。
現在看到明軍只是打了兩輪炮,那道代善視爲明軍不可逾越的“肉盾防線”便宣告攻破,嶽託再也忍不住了,趕緊說道:“阿瑪,明軍現在已經打了進來,咱們還是趕緊入地道吧,再晚就來不及了。”
代善猶豫了一下,又看了看天空,搖頭道:“現在天色尚早,咱們的地道只挖到了城外不足一里的地方,現在逃走的話是逃不過明軍追殺的。
反正現在距離天黑只有不到一個時辰了,咱們再堅持一會,只要能堅持到天黑,到時候黑燈瞎火的明軍就算人再多也休想找到咱們。”
“阿瑪……您……”
嶽託差點沒被氣死,表面上看代善的話是沒錯,可現在的問題是他們還能抵擋明軍一個時辰嗎?瞻前顧後遲疑不決,難怪褚英死後身爲第一皇位的繼承人卻白白將位子讓給了皇太極,表面上不得不裝出一副心甘情願的樣子以換取皇太極的信任,將一副好牌打成了爛牌,這樣的人也是沒誰了。
“你不用多說了。”代善一擺手,“你現在馬上帶人到前面,一定要堅持到天黑,我們全家人的性命能否保得住就看你的了。”
“阿瑪!”嶽託身子就是一震,看着代善就要再說什麼。
不過代善卻沒有理會他,面色一沉:“這是軍令,你想要違背麼?”
嶽託深吸了口氣,這才緩緩應了聲:“嗻,孩兒這就前去!”
一直看着嶽託離開,代善立刻匆匆下了閣樓,來到了後院的一處密室裡。
這是一處寬敞的密室,裡面聚集了代善的女眷和另外幾個兒子,他們分別是次子碩託、三子薩哈璘、四子瓦克達、巴喇瑪、瑪佔、滿達海等剩下的七個兒子,最大的碩託二十多歲,最小的祜塞才三歲。
代善匆匆走到密室後,對這些人道:“明軍打過來了,我們現在馬上進入密道逃出城去,你們要記住一旦出了城就不要停,趕緊前往赫圖阿拉,速度一定要快,否則只有死路一條,明白嗎?”
“阿瑪,大哥呢,他不和我們一起走嗎?”代善的次子碩託打量了一下,沒看到嶽託,不由得問道。
代善面色就是一沉:“你大哥另有事情,就不跟我們一起走了。”
“什麼?”
碩拓不禁大驚,急聲道。
“阿瑪,這怎麼能行,咱們怎能將大哥扔下自己跑呢!”
“蠢貨!”
代善眼中厲芒一閃,伸手就給了碩拓一記耳光。
“明軍已經打進來了,你大哥若是也和我們一起走,誰來領兵抵擋明軍,誰來爲咱們爭取時間?還是你想讓我們全家都死在這裡?”
說到這裡時,代善依然是聲色俱厲,右手也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恐怕只要碩拓再說一句廢話他就要砍人了。
這時,碩拓的母親走了過來含着淚摟住了他,哭道:“兒啊,你阿媽說得對,與其全家死一塊,還不如只死你大哥一個人,你就不要再說了。”
碩拓最後還是屈服了,和全家人以及一衆戈什哈等心腹一起進了密道……
與此同時,嶽託已經來到了外頭指揮着一衆兵馬繼續拼死抵抗,雖然面對明軍的火銃他們死傷累累,但在嶽託的指揮下依舊拼死抵抗着。
清軍的頑強抵抗也激起了明軍的兇性,他們直接就將火炮推進了貝勒府,開始對貝勒府進行炮擊。
天空中炮聲一陣接一陣,實心彈、霰彈、開花彈如同雨點般往對面傾瀉,空中全都是炮彈劃破空氣的淒厲呼嘯聲。
“轟……”
一枚開花彈落在了距離嶽託不遠處的牆壁上,厚實的牆壁頓時破了一個大洞,大股大股的塵土飛濺過來,將嶽託和他身邊十多名戈什哈弄得灰頭土臉咳嗽連連。
“呸呸呸……”
一名戈什哈吐出了嘴裡的泥土,焦急的對嶽託道:“爺,咱們實在是擋不住了,您還是趕緊進入地道走吧!” щщщ ●ttκǎ n ●¢O
這名戈什哈是嶽託的心腹,貝勒府有密道的事情他也是剛知道的,眼看着實在沒法抵擋,他忍不住勸說岳託讓他逃命。
嶽託苦笑了一聲:“托爾泰,你以爲現在的密道還能用麼?”
托爾泰不假思索道:“怎麼不能用,二貝勒不是說了,要等到天黑才走麼?”
“呵呵……”
嶽託苦笑起來。
“若是我所料不錯的話,我那位阿瑪現在應該已經帶着我的那幾位兄弟和家眷進入密道逃出城去了吧。”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