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鄭芝龍的要求很突兀,就好比一個人突然跑到另一個人的面前,對他說我現在沒錢了,無論是錢還是物你都要盡全力的支持我。
這要是換了一般人不把你趕出去就是好的了,不過也幸虧索諾德城府比較深,沒有當場翻臉,而是冷靜的詢問理由。
只見鄭芝龍盯着索諾德一字一句的說道:“因爲一旦我被大明水師給消滅了,他們的下一個目標就一定是你們,到時候別說要征服明國了,恐怕連你們自己都要灰溜溜的被趕回老家。”
“什麼……”索諾德先是愕然,隨後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他笑得越來越大聲,甚至前仰後合:“鄭……你是在跟我說笑嗎,還是來的時候喝多了?明國的海軍……不,明國的水師他有這個實力嗎?”
索諾德有理由大笑,如今正是荷蘭這個國家最繁榮昌盛的時候,“海上馬車伕”的綽號絕非浪得虛名。
十七世紀的荷蘭,擁有各種船隻一萬五千艘,海軍共有水手八萬多人,他的船隻數量和水手總數都超過了歐洲其他國家的總和,其中戰艦的總噸位,超過當時歐洲強國英國一倍多,他的商船噸位,更佔當時歐洲商船總噸位總和的四分之三。所以現在聽到鄭芝龍說他們很有可能被大明軍隊趕走,這如何不讓他發笑。
“他有這個實力!”
就在索諾德大笑的時候,鄭芝龍的聲音輕飄飄的傳入了他的耳中。
“因爲我在幾天前親眼看到過大明的新式戰艦,說句不客氣的話,貴國的戰艦在這種新式戰艦的面前全都不堪一擊!”
“不堪一擊?”原本大笑的索諾德終於停止了笑聲,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鄭,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鄭芝龍同樣神情肅穆的說:“正因爲我親眼看到過他們的新式戰艦,所以我纔會這麼說的。”
“鄭……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說謊的話,可是要負責人的!”索諾德站了起來,藍色的眼中隱隱透露出了一股憤怒的情緒。
“我當然可以!”鄭芝龍也站了起來直視着索諾德,“我可以以自己的名譽發誓我所說的全都是事實,爲此我甚至已經畫出了這種戰艦的草圖。”
說完,鄭芝龍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畫紙遞給了索諾德。
索諾德打開圖紙,先是隨意掃了一眼,臉色立刻就變得嚴肅起來,他低下了頭仔細的看了好幾分鐘才擡頭對鄭芝龍道:“上面的數據是真實的嗎?”
鄭芝龍搖搖頭:“圖紙上的數據只是我大致估計出來的,但索諾德爵士,您是請您相信,圖紙上的數據即便和真實情況有出入,但也不會差得太遠,這點信心我還是有的。”
索諾德不說話了,他也曾經是一名海軍軍官,當然知道象鄭芝龍這樣在海上漂泊多年的老手,任何戰船隻要被他看過一眼就能大致估算出它的大概排水量、火力大小以及速度等很多的情況。畢竟這個時代的戰艦火力都是擺在明面上的,並不像後世那樣還要評估什麼軟作戰實力這些情況。
“排水量一千六百到兩千噸,火炮八十門左右,速度八到十節。”索諾德喃喃的說了句,臉色變得很是有些難看,這樣的數據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如今荷蘭的主力戰艦是一種被大明稱之爲“夾板船”的加利恩帆船,這種船是卡拉維爾帆船及克拉克帆船的改良版本,很適合遠洋航行。它採用了被調低的船首,以及延長了的船身,令它在水面航行時有着前所未有的穩定性。加利恩帆船的獨特構造更減低了其前舷的風阻,航行速度得以提高,亦易於操舵。
由於它的船體下部爲雙層,航行穩定,抗沉性能好。體積更是巨大,當時已經有了排水量1000噸以上的戰艦,火力同樣強勁,所以也被大明稱爲“夾板船”。
十七世紀以來,荷蘭人也正是憑藉着這款戰船在大海上所向披靡,可現在鄭芝龍給他的這張圖紙竟然標明這款大明新出來的戰艦噸位竟然有可能達到一千六百到兩千噸,這可是足足是加利恩帆船的兩倍啊,這怎麼可能?
“數量呢?”
“不清楚,但是光是那天我看到的就有十艘這樣的戰艦。出於大明對我的仇恨,我有理由認爲他們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如果我被他們打敗或消滅了,他麼接下來的目標是誰我想就不難猜了。”
鄭芝龍的話裡帶着一股濃濃的威脅味道,但偏偏索諾德卻無法反駁。鄭芝龍的意思很明確,現在我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如果我完蛋了你們也好不到哪去。
沉吟了半天后,索諾德只好鬱悶又無奈的說道:“鄭……你的要求在我看來雖然有些過份,但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你要知道,荷蘭本土距離大明實在太遠了,就算是我們願意爲你提供支持,但等到我們的援助到來至少也要四個月的時間,在這段時間內你能擋得住明軍的進攻嗎?”
“若是連這點時間也撐不住的話,那也活該我們被明軍給滅了。”鄭芝龍傲然道:“福建水師的戰船再犀利,但畢竟成立的時間不過一年,掄起戰船的數量和規模還是遠不如我們的,若非他仗着船堅炮利,早就被我們給滅了,哪輪到他們在那裡囂張。”
一想到自己連續兩次伏擊過劉香的第二艦隊,但兩次都被她給逃脫,鄭芝龍心裡就感到異常的鬱悶,這個劉香難道是屬貓的嗎,怎麼每次都弄不死他。
想到這裡,鄭芝龍說道:“索諾德爵士,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貴國能支援我十艘你們國內的主力戰艦,只有這樣我才能更好的抵禦來自福建水師的進攻。”
“什麼……你想要十艘加利恩戰艦?”索諾德先是一聲驚呼,隨後果斷的搖頭:“這絕不可能,加利恩戰艦是我國最新型的主力戰艦,絕不可能讓除了荷蘭皇家海軍以外的任何國家裝備。”
“那也可以!”鄭芝龍冷笑道:“如果這樣的話,我下個月就下令把所有的船隻撤往南洋和日本,希望到時候您還能如同現在這樣擁有一個好心情。”
說完,鄭芝龍站了起來就要離開。
“請等一下!”
經過再三的考慮後,索諾德終於說道:“這樣吧,明天我就向本土申請,再給你調撥100門二十四磅火炮,兩艘加利恩戰艦。”
“五艘!”鄭芝龍伸出了五根手指,“如果少於五艘夾板船,我們根本擋不住福建水師的攻擊,我還不如現在就帶人撤到南洋和日本去,以我在日本的人脈我照樣可以混得風生水起。”
索諾德罵了出來:“好吧……該死的,你簡直就是一隻吸血鬼!就五艘,不能再多了,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麼給國王陛下和議會寫那份報告了。”
“那是你的問題!”鄭芝龍毫不客氣的說:“你們只是出了一下戰艦和火炮而已,可我們卻是要用命來擋住明國水師的進攻。”
“或許吧!”索諾德也想通了,既然想讓人家替自己辦事,那就付出足夠的價碼,否則人家憑什麼替你賣命呢。
接下來的這些日子,索諾德也派出了大量的探子並收買了不少人四處查探福建水師的情報,畢竟索諾德也不是傻子,不可能鄭芝龍說什麼他就信什麼,他總得親自派人查探一番纔好給本土寫信啊。
不久後,福建水師新到的那款戰艦的情報也傳到了他的手裡,當索諾德看到手中這份較爲詳實的報告後,饒是他身爲總督也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款被大明稱之爲三級戰列艦的戰船排水量達到了驚人的一千八百噸,共裝備火炮八十門,而且它還在船舷重要的部位加裝了裝甲,一般的二十四磅火炮根本無法擊穿它,看到這裡,索諾德幾乎有些絕望了,這樣的戰艦在目前來說幾乎是無敵的,就憑他現在手中的那十幾艘戰艦要是對上這款戰艦隻有送人頭的份。
“看來在本土的支援抵達之前只能依靠鄭芝龍他們來抵擋大明的攻勢了。”
而在得到索諾德的承諾後,鄭芝龍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後,鄭芝龍將他的船隊全都派了出去,在各條航線上拼命的襲擾着過往的船隻,一時間整個往來於南洋、日本一帶的船隻風聲鶴唳,福建一帶的商船一度不敢出海,不少船主紛紛求見盧光彪,要求福建水師派出戰艦替他們護航。
盧光彪無奈之下找到了楊峰商量對策,對此楊峰也很無奈,最後只能讓第一艦隊和第二艦隊全體出動,爲那些商船進行護航,畢竟好不容易開了海禁,一旦這種大好局面被破壞掉,那麼想要再重新恢復起來可就非常困難了。而且一旦商船都不出海了,那海關的稅收怎麼辦?這可是關係到錢袋子的問題,由不得楊峰不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