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銘回到院前,看到門鎖已經打開,院子裡有種不尋常的感覺,他推門走進,看到劉歆語和一羣奇怪的男女站在前廳,他們奇怪,不僅是因爲服飾,還因爲他們根本不是正常的生命體,像是某種不太穩定的能量體,在方銘眼中,不斷的搖晃着,他們體內還有一股自己熟悉的東西,方銘恍然,是戚晴的異能,幫助他們維持了這種介於虛幻和真實之間的奇特狀態。
劉歆語對他們說了什麼,他們緩緩散開。
“戚晴呢?”
“她去追這裡的異能者——”
“我在這裡,”兩人看到,戚晴走進院子,她抹了下額頭上的汗珠,對兩人甜甜的一笑:“我打了勝仗,感覺真好,就是結局不圓滿,最後追丟了。”
方銘皺着眉頭說:“你沒事吧?是不是受傷了?”
“沒有受傷,只是有點累。”說完,戚晴疲憊的坐在臺階上,面色蒼白,嘴脣也沒有血色,劉歆語問:“因爲你的異能釋放過多?”
戚晴點頭,她剛纔的狀態,比平時強大了很多,等她感到力不從心,停止了異能的時候,就迎來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虛弱感,似乎剛纔做出了身體完全不能負荷的舉動,透支巨大。
劉歆語扶住她,她躺在劉歆語腿上,輕輕的說:“好想睡一覺。”
方銘把自己襯衫脫下,搭在她身上,“睡吧,怪我沒看好你,這種情況,不需要你去追擊。”戚晴閉着眼睛,吐了下舌頭,“別小瞧人。”
劉歆語淡淡的說:“如果你看到剛纔的小晴,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戚晴突然睜開眼,強打精神說:“現在還不能睡,還有重要的事,你知道他們是誰嗎?”她指指那十幾個人。
然後,她自己回答道:“我想他們當初都是薛宅的一員,那位應該是薛夫人。”戚晴指指中年婦人。“他們都死於一場火災,成了殘留的意識,因爲怨念或者詛咒被困在這裡,一遍遍經受當年的大火折磨。”
戚晴用手託着下巴,睜大眼睛說:“莫立他們一直沒有發現薛宅的秘密,所以派人留在這裡,我想禁忌之物的線索,就在這些殘留的意識身上。”
“我發現,我可以把我的意圖傳遞給他們,但是他們只能傳給我模糊的感受,無法和我交流,只能用手勢。”戚晴說着,看向中年婦人。“我正在問她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中年婦人臉上浮出痛苦和悲憤,她伸出手臂,指了指後邊,飄飄悠悠的向後宅走去。戚晴站起身,方銘趕緊扶住她,跟着婦人走向後宅。
中年婦人指着後院右側的廂房,方銘推開門,房間內空空蕩蕩。女人指指房間,做出一個驚恐、痛苦的表情。
“她的意思是說,她們都是在這間房裡被燒死的。”
方銘說:“他們被誰所害?”
中年婦人看看戚晴,拉住戚晴的手,把她的手拉進自己的身體。戚晴閉上眼睛,婦人的身體虛幻的像雲霧,又像液體一樣有冰涼的觸感。
戚晴睜開眼,看到了庭院中的落葉,空氣清冷,天上有一輪圓月,她低頭看看,自己穿着紅色斜襟長裙,腳下是一雙繡花女鞋,這應該是中年婦人的視角。
自己夜晚獨自在庭院中游蕩,兒媳撞死在面前,她無法安眠,總是想到那一池血水。
這時,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薛家的主人薛世誠。他手裡提着兩個木桶,輕手輕腳的把桶裡的液體潑在廂房的門窗和地上。
她聞到了難聞的氣味,是油,院子裡已經到處是油,“你要做什麼?”她用顫抖的聲音問道。月光之下,她看的清清楚楚,薛世誠扭過頭,他鬚髮皆白,看面部,有六旬以上,但他的身材高大壯碩,充滿力量感,根本不像六旬老人,他的眼睛在月光下發出野獸一樣的光芒,他低沉的說:“爲了薛家,他們不該活着。”
“你瘋了?你逼死了兒媳,孫子也不知去向,這還不夠嗎?你還要殺人?他們不會背叛薛家。”
薛世誠說道:“孫氏當初也看不出會背叛,可她還是背叛了,把東西藏到別處,以爲我找不到,哼,我會找到那東西,恢復薛家的榮耀,那是能讓我薛家壯大的神物,死人才不會背叛。”
“爲了那——你已經害的我們家破人亡,你別再執迷不悟——”
沒等她說完,她被薛世誠抓住肩膀,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扔進了廂房,門哐噹一聲關上。
她躺在地上,驚恐的看着外邊,窗外的黑夜似乎消退,眼前只有充斥着視野的明亮火光,和不斷升高的溫度,旁邊響起悽慘的呼救聲,和徒勞的掙扎聲……
戚晴鬆開手,睜開眼睛,表情帶着悲傷,方銘問:“你還好嗎?”
戚晴說:“我看到了,薛家的主人薛世誠就是兇手,他因爲禁忌之物,燒死了全家。這裡是燒燬後重建的院子,所以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還有,薛世誠可能使用過禁忌之物,他的體格,完全不像那個時代那個年齡的人。”
戚晴用力揉了揉額頭,繼續說道:
“我想,還有一個人沒死,就是孫氏的兒子,薛世誠的孫子。孫氏可能提前把他轉移到了別處,禁忌之物就在他身上……”
中年婦人聽到孫氏和她的兒子,使勁點頭。
“你知道禁忌之物嗎?”戚晴把她對禁忌之物的理解傳遞給中年婦人,婦人臉色大變,似乎遇到了比她被燒死更加恐怖的事情,她愣了好一會,才比劃了幾下。
“她說,接近那個就會帶來災禍,很危險,最好是想都別想。”
戚晴認真的說:“我們不能讓禁忌之物落在壞人手中,所以,我們必須找到。”
婦人猶豫了一會,終於下定決心,她雙手並用,從院中的青石板下挖出了一個小包裹,遞給戚晴。
戚晴翻開包裹,裡邊是一個鐵匣,匣內有一張發黃的錦帕,繡了一個圖案,這是一朵不規則的花瓣圖案,旁邊繡了兩個字,“仲鵬”。
“她說,這是孫氏的遺物。”
方銘說道:“這也許是禁忌之物的形狀,旁邊大概是她送走的兒子,名叫仲鵬。”
戚晴想了想,“我在族譜上看到,孫氏的兒子叫薛新鴻。”
劉歆語說:“如果孫氏把他偷偷送走,可能會改名字吧,防止被薛世誠找到。”
聽到這裡,中年婦人掩面哭泣。
“找到薛仲鵬,就能找到禁忌之物。”方銘又問戚晴:“我們離開這裡後,他們怎麼辦?”
戚晴打了個哈欠,輕聲說:“他們原本是無形的,不會被人看到,我的異能,對各種意識體有親和力,才發現了他們。他們沾染了我的異能,就變成現在這樣,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算什麼狀態。”
劉歆語說:“按照過去的神異志怪傳說,可能要解決某些事情,他們纔會獲得真正的解脫吧。”
方銘問:“如果別人發現了他們呢?”
中年婦人露出一絲微笑,比劃了兩個手勢,戚晴說:“她說,她們會隱藏好,不會被人發現。”
臨走前,中年婦人帶着那些受害者,又對戚晴行了大禮,久久不願站起,戚晴低聲說:“他們真的很可憐……我一定會幫他們解脫。”
方銘說:“會的。”
這時,方銘纔想起,老蔡還在扣留中。從接到電話起,大概過了一個小時。不過老蔡應該不會惹什麼大麻煩,現在去也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