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歆語淡淡的問:“和方銘有什麼關係?如果我拒絕呢?”她的手中暗暗握緊了小刀。
葉致遠攤開雙手,表情無辜的說:“我又不是變態,我還能做什麼?非法囚禁市民?當然不會。”
“至於爲什麼說到方銘,他雖然通過了調查部的測試,撇清了異能者的嫌疑。但我自己做了一個調查,這一查,可不得了。我們確認的兩個異能者,都和他有某種關係,異能者陳總和方銘同一時間都在公園,異能者鄭丹在他兼職的健身房上過課。而且,他還是你的朋友,太多偶然疊加在一起了。”
葉致遠神秘兮兮的盯着劉歆語的眼睛說:“還有上回,有人居然在地鐵站擺脫了軒轅的圍捕,那人滿臉是血,可是身形呢,不用說,你也能猜到。他真了不起,總是能遭遇別的異能者,就像個磁鐵!如果能和我合作,那我的實驗對象就不會缺乏了,想想都激動,好期待哦!”說到最後,他的表情流露出粉絲看到偶像時的狂熱。
“等等,你是不是對我使用異能了,最後兩句我沒想說。”葉致遠突然醒悟過來。
“這都是你的推斷,我不清楚。”
……
戚晴晚上醒了很多次,直到臨近早上,才沉沉睡去,上午醒來的時候,房間裡空空蕩蕩,桌上放着一張字條,“我出門一趟,早飯在電飯鍋裡保溫。”
方銘走在街上,幾個衣着鮮亮的年輕人在路邊說笑,氣氛愉快,似乎很享受此時的陽光和天氣。方銘看到的,卻是幾個塗着鮮豔色彩的空殼。似乎擊碎他們,自己不會惋惜、痛快、得意,什麼感覺也不會有,這就是接近無意義的邊緣體驗吧。
顯然,灰色能量的襲來越來越頻繁,影響越來越大,在情緒的明滅變化之間,他眼中的人類也越來越接近無生命的物質。
原來活着的反面並不是死,而是完全喪失意義感……
艾恩語調低沉的說:“是的,在被灰色能量影響的瞬間,你的物化指數會瞬間升高,一度接近77點……那股能量暫時消退後,你的物化指數才恢復真實數值。我擔心隨着影響進一步加強,你的物化指數會瞬間達到100點,再也無法恢復。”
“時間不多了吧?”
“最多還有一天。”
“那我得抓緊了。”
身後有人拍了方銘一下,“嗨,你在這裡做什麼,老遠就看見你,你好像很不高興。”方銘看到,是周小寧。
方銘說:“我在散步。”
“哦——是不是因爲末日的事?放心吧,你這麼強,沒什麼可怕的。而且我爸他們正在募集異能者,研究應急方案,一定會有辦法的,”周小寧大大咧咧的說。
這個被百般呵護的小女孩,大概沒遇到痛徹心扉又無能爲力的時刻。對她而言,世界就像一個遊樂園,末日也只是一個有些恐怖的遊戲,最終會被打通。方銘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我說的是真的,要不我罩你啊。”看着她自信的笑臉,保護者的姿態,方銘心中驀然出現了戚晴的臉,站在離她只有幾公里的街頭,卻好像隔着遙遠、朦朧的千里煙波,望向自己……
戚晴總是堅定的維護自己,保護自己,有過幾次了?拜訪老畫家時,她爲被冤枉的自己伸張正義,知道末日之後,爲了防止自己出意外,搬來和自己同住,還跟蹤自己打翻咖啡(方銘後來已經明白)。之後面對戴林,她選擇無條件的相信自己。當警局來人調查時,她毫不猶豫的要保護自己。
自己又做了什麼?想不起來,自己好像路人一樣,只是個空殼……不,自己還能做最後一件事。
周小寧看着方銘一聲不吭的走開,擔憂的皺起了眉頭,方銘怎麼這幅樣子,這還是那個冷酷灑脫的男人嗎?
漫無目的的行走了不知道多久,方銘身邊停下一輛黑色豪車,後排車門打開,一個穿條紋西服的男子問方銘:“莫立問你,考慮好了嗎?”
“不是上次的女人啊,可惜,”方銘嘆了口氣,鑽進車裡對西服男人說:“你們怎麼這麼慢,告訴莫立,我加入。”
眼前的瘦高男子驚訝的看着方銘說:“我馬上通知老闆。”他拿起手機打了電話,然後對方銘說,“老闆很快就到。”
哐,方銘已經擊中男子的頭顱,他的頭彎到了後背。從正面看,他成了無頭人,只是手腳還在晃動。男子把雙手探到後背,用力一掰,咔嚓,頭顱重新挺直,他歪了歪頭,質問方銘:“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無聊。”方銘揪住他的頭,用力擰了很多圈,對方終於失去了動靜,前排的司機並沒有干涉。
兩分鐘後,莫立拉開車門,看着歪倒在後排的瘦高男子,“你乾的?”
“嗯。”
“哦,好吧,”莫立坐進車裡,打量着方銘說:“你大概已經完全屈從於那個印記,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爲,我能理解。”
莫立微笑着說:“也許喪失了一切意義感的你,纔是最強大的,我們一起走走吧。”
莫立剛轉頭要開車門,方銘的拳頭已經落在了莫立的頭上。轟,莫立的頭瞬間粉碎,脖子上殘餘的半邊嘴脣發出聲音,“我可不放心直接在你面前出現,這是我幻象的另一種用法。”
方銘嗯了一聲,“抱歉,我的手抖了。”馬上又想起了什麼,“原來如此,難怪你之前沒有被監控拍下,監控無法拍攝幻象。”
又一個莫立拉開車門,“你大概認爲我的本體挺弱,你能當面幹掉我吧?當然,上次你逃脫幻境之後,你說不定有自信能破了我的幻境。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麼辦法破開幻境,但你永遠找不到我的本體。我的人已經盯上了你的幾位朋友,你再輕舉妄動的話——”
方銘心中一陣刺痛,顯然,戚晴幾人就是這片灰暗洋流中最後的美麗島嶼,提醒自己存在的意義。如果對他們喪失了感知,那自己就完全沉入這種無意義的虛無中,再沒有改變的可能。
“我明白了”,方銘攤開手,“我會小心。”
話音剛落,咔嚓,第二個莫立的脖子被扭斷,癱倒在座位上。方銘看着這個逐漸消失的幻象說:“又是幻象……抱歉,手又抖了,自從被你的印記感染,我的動作有點不受控制,望諒解。”
第三次出現的莫立,站在車外說,“諒解個毛,你想玩上一整天嗎?我可以再來一千個幻象,但我的耐心很有限。你再來,我可要——”
“我保證不再手滑。”
“……好吧,他們無關緊要,我們來談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