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方銘的話,不僅柳嵐不明所以,謝榮傑也露出一絲疑惑,他張開了嘴。
柳嵐聽到了這輩子最可怕的哀嚎,眼前的物體劇烈的晃動,似乎被一個瘋子死命的摔打。可怖的黑暗籠罩了周圍,在黑暗中,血淋淋的屍骨不斷浮現,柳嵐看到了自己,和方銘,被釘在柱子上,只有半邊身體。表情卻充滿了喜悅。
她強忍着沒有發出驚叫,脆弱無力的感覺籠罩着她,一點抵抗的意識也無法產生,只想遠遠的逃離。
一隻溫暖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胳膊,那些可怖的景象頃刻間消失。
謝榮傑銀色的面孔離她很近,嘴張的很大,他的脖子被一隻手掌穩穩的攥住,動彈不得。
謝榮傑的身體拼命的掙扎,方銘揮拳砸向他的頭顱。
一拳,兩拳……沉重的聲音讓周圍的建築都在顫抖,學生之中的超凡人類,都把視線轉向了這個方向。
謝榮傑的頭顱如同液體金屬,不斷凹陷,又不斷的復原。
方銘說:“比以前的強一些。”
“你遇到過我低級的同伴吧。”謝榮傑咯咯笑道:“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很快,你就會哀求能痛快的死掉。”
方銘停下來,用奇怪的語氣對他說:“呵呵,你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只是一個可憐的仿製品,創造你的,就是你口中愚蠢的人類。”
“你說什麼?”柳嵐大驚失色。
謝榮傑面無表情,但是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
方銘看到這個細節,心裡更加確定,“你大概也有過這種猜測,猜測自己並不是什麼高等生物,只是你習慣了自我欺騙。”
謝榮傑問道:“你到底是誰?”
這時,柳嵐聞到了一股細微的氣味,感覺很糟,但她說不清原因。
謝榮傑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渾身痙攣,好像是急病發作,面孔扭曲。
柳嵐問:“你對他做了什麼?”
方銘抓起謝榮傑,對柳嵐一笑,“我們換個位置吧,高處比較好。”
……
同一時間,所有參加試煉的超凡人類,都接到了這樣一條信息,“一個小時內擊殺方銘,將視爲直接通過試煉,並且有機會獲得我們的饋贈,隨機獲取一種新能力。成功解救謝榮傑,也獲得同樣獎勵。在此期間,刺殺規則改變,允許暴露身份,允許在有目擊者的情況下擊殺目標。方銘目前的位置,在校內的鐘樓頂。”
這個信息傳播之後,校內的氣氛立刻就變了。一個正在圖書館自習的女生,在同學疑惑的目光中,連筆記本電腦都沒有關,呆呆的站起來走了出去。
籃球場上,兩支隊伍打到了最關鍵的一分,一個身形矯健的男生單手持球,起跳上籃,在空中,他表情一怔,突然扔掉了球,一聲不吭的離開了場地。草坪上坐着一對相擁的情侶,女生目瞪口呆,她靦腆文靜的男友,毫無徵兆的變了個人,似乎殺氣騰騰,嚴重也沒有平時的溫情。
宋曦和雪兒對視了一眼,雪兒搖擺着修長的身體,走到桌前,拿起了一支有着粉色外殼的手機,對電話那頭說道:“開始吧。”
兩人來到樓頂,並肩站着,俯視朝着那個方向走去的學生,他們已經不再僞裝,凌厲的氣息顯露無疑。
“竟然有一百多個,”宋曦說:“我沒想到這所學校有這麼多超凡人類。”
“他們都想殺方銘,那麼——”
“他們都可以去死了。”宋曦緊接着說。
雪兒挑了挑眉毛,“你確定?他們都是孩子哦。”
數百米外,一個提着長刀的男生正在氣勢洶洶的衝向鐘樓,宋曦眼眸中的光芒一閃,那個男生被綠光詭異的一繞,踉蹌了兩步,頭顱掉落在地。
宋曦輕聲說:“對敵人,我從不憐憫。”
……
在鐘樓頂上,方銘和柳嵐腳下,是癱在地上的謝榮傑。方銘手中,是一隻銀色的手臂。
“他怎麼了?”
“你可以這麼理解,一隻人工培育、基因殘缺的恐龍,遇到了真正的霸王龍,它無法控制那種血脈的恐懼。”
“恐龍是什麼?”
“哦,我忘了,那是你們的世界消失以後的事了。總之,你現在知道的,可能是目前這個世界最重要的秘密。”
方銘曾經保存過一具吸靈人的遺骸,經過大量研究,無冬城的科學家們終於成功的把它的一隻手臂復原,人類第一次肉眼看到了吸靈人。也正是基於對吸靈人的瞭解,方銘明白,這個世界的銀幽靈完全無法與吸靈人相比,就是最粗糙的山寨貨。
所以,方銘猜測這些銀幽靈只是複製品——製造者或許在模仿吸靈人。
當方銘拿出吸靈人的手臂,柳嵐的感受還不明顯,謝榮傑卻像被按下了開關,立刻被恐懼支配,恐懼感充斥着他的感官和心智,攪亂他的大腦,刺激他的每一根神經,這時候,謝榮傑只覺得死亡是一種幸運。
如果只有一個詞來形容那隻手臂,那就是神,那是何其雄偉
、無邊無際的存在,簡直是一切的始祖、起源,創生者。
謝榮傑匍匐在地上,直到方銘收起了那隻手臂,他的大腦才重新運轉起來。
謝榮傑記憶中,他們的首領曾經說過,他們銀幽靈,是高級智慧生命,這個星球上的其它生物,包括人類,什麼都不是,最多是一種戰鬥的訓練工具。
謝榮傑自己的身份深信不疑,直到有一次偶然事件,這個念頭被動搖了。當一個銀幽靈同伴死去,謝榮傑驚駭的發現,他體內的一個器官,竟然屬於人類。但他及時隱瞞了這個念頭,沉浸在忙碌的殺戮中。
“那條手臂,到底屬於誰?”謝榮傑呆呆的問道。
“那是我的獵物。”方銘回答。
“不可能,那是至高無上的……”
方銘用力一踩,謝榮傑的頭顱被壓扁。“他還有研究價值。”方銘說完,把謝榮傑扔進了無冬城。
“我的猜想沒錯,這個世界有人在製造他們。”方銘說。
“是什麼人?”柳嵐的眼中燃燒着極度的憤怒,她已經不顧上關心方銘把謝榮傑弄到了哪裡。
方銘扶着柳嵐的肩膀,“冷靜,在準備周全之前,這件事不能向任何人泄露,我們會找到那些製造者。”
“他們來了,因爲秘密泄露?”柳嵐看到了從四面包抄來的學生,閃亮的武器,還有掩飾不住的殺意。
“不,他們是來對付我。別這麼看我,我真的是個好學生。”
……
鐘樓下方站滿了人,這座由金屬製成的鐘樓,據說是一百年前,由學校最偉大的超凡人類所建造,是學校裡神聖的景觀。
大家沉默着,誰都想獲得擊殺方銘的榮耀,但他們還沒喪失理智,因爲方銘至今還活着,說明他並不容易對付。
咔嚓,塵土飛揚,地面被踩出一個淺坑,一個身材彪悍的男生凌空而起,和幾十米高的鐘樓齊平。看到有人搶跑,立刻有人跟了上去,從遠處看,鐘樓牆壁上,還有空氣中,似乎佈滿了蟲子,想要攻上樓頂。
哧!
最早躍起的男生,胸前出現了一個貫穿的小洞,他頭朝下,栽了下去。
緊接着,一連串穿透人體的聲音響起,金屬鐘樓的牆壁上,冒出許多閃亮的火星和彈痕,好像是密集的金屬雨撞擊過,至少有十幾個學生掉落在地。
多數參加試煉的學生警覺起來,有人大喊:“有射手!”空中綻開各種能量屏障,或者奇怪的防禦物。衆人發現,子彈似乎是從不同的方向射過來,找不到射擊的源頭,當然,此刻也沒有人願意丟下方銘這個最重要的目標,去找什麼射手。
遠處,姜一帆站在一棵樹頂,他的面前,漂浮着十幾支不同型號的武器,加上許多個變向裝置,他一個人,就相當於一支小規模軍隊。
他想起幾分鐘前,那個好聽的聲音打來電話。
“姜一帆,輪到你了。”
在方銘住在柳嵐家的時候,雪兒閒着無事,已經拜訪過了姜一帆,姜一帆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他曾經離死亡多麼近,這個美的不像樣的女生,隨時能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