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時間已經進入8月份了。上海的天氣還是異常悶熱,是那種溼熱溼熱,凌峰一直不太喜歡上海的天氣,那時候宿舍也沒有空調,只能靠一副破舊吊扇降溫。
爲了降溫,集體宿舍的員工辦法也是五花八門,有的在樓道打地鋪,有的一天衝5次涼水澡。而宋海建的降溫最爲奇特,就是每天雷打不動保持4瓶冰鎮啤酒。凌峰確實很佩服他的酒量,除了啤酒,宋海建每頓飯都要喝點白酒,而且到點照常上班,跟沒事人似的。凌峰不禁感嘆,這傢伙莫非杜康轉世。
凌峰依舊每天上下班,日子平淡而充實。只是沒有肖蕊的日子生活少了些許色彩,他也曾強迫自己忘了肖蕊,但畢竟愛過了,心裡留下的傷痕是抹不掉的。
這天凌峰像往常一樣下班,剛走到門口,只聽見門衛喊了一句:“是組裝部凌峰吧,這有你一封信”。
凌峰愣了下,接過信,上面沒有地址,只寫着凌峰收。他客氣的給門衛說了聲謝謝,騎車朝宿舍駛去。
回到宿舍,凌峰就迫不及待的拆開信看了起來。
凌峰你好:
收到信你一定感覺很意外吧,這封信是肖蕊讓我代寫的,她讓我告訴你,其實她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她以後也不願意和一個打工仔在一起。現在她已經有了男朋友了,希望你忘了她。以後別再給她寫信了,就此別過,互不相欠。
李潔代寫
2004年8月
“就此別過,互不相欠”,凌峰的心一陣絞痛,嘴裡顫抖着念着這句話,眼淚不由的落了下來。
凌峰用拳頭緊緊的攥着信紙,腦海中一遍一遍閃過和肖蕊在一起的畫面,想着肖蕊說過的話,此刻的他覺得自己是多麼的可笑。什麼永遠在一起,都是騙人的。
許鎮高中的宿舍裡,肖蕊蜷縮在角落裡,頭髮凌亂,眼淚一顆顆掉落在凌峰的照片上。
“對不起,對不起,峰,忘了我吧”。
李潔把肖蕊擁在懷裡,長嘆一聲:“蕊,忘了凌峰吧,也許這是最好的結局”。
肖蕊緊緊抱住李潔,早已泣不成聲。
都說人和人的相遇是上輩子欠下的債,這輩子來償還,欠的多了,就在一起長久些,欠的少了,等還完就自然分開了。若無相欠,怎會相見。
“喂,兄弟,看我們給你帶什麼好吃的了”,只小周和王飛提着一袋子滷味在凌峰面前晃了晃。
凌峰擦了擦哭紅的眼睛,簡單的“哦”了一聲。一旁的宋海建看着凌峰的表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給小周和王飛使了個眼色,兩人知趣的閃開了。
“怎麼了,兄弟,是不是想家了”,宋海建作爲過來人,早已看出了凌峰的心思,故意岔開話題。
“沒事,過一會就好了”,凌峰順手把揉碎的信紙塞進被子裡。
“嗨,我還以爲什麼大不了的事,”,一旁的小周笑了笑。
王飛也聽出了宋海建的弦外之音,用胳膊撞了撞小周,小周才反應過來。趕緊說道:“這不是還有兄弟們陪着你嗎。沒有什麼事是一瓶力波解決不了的,如果解決不了,那就再來一瓶”。
凌峰被小周這突如其來的話逗笑了,應該說是苦笑。他看着小周說:“我想喝酒”。
“額,看來今晚又是一個不眠夜”。
“錯了,周,應該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太陽照常升”,一旁的宋海建補充道。
“行了,你倆別貧了,別耽誤喝酒”,王飛瞟了他倆一眼,露出一個鄙視的眼神。
就這樣,幾人大喝了起來,也許是凌峰有心事,幾瓶酒下肚,立刻就感覺頭眩暈了起來。
“兄弟,慢點喝,”一旁的小周還不忘叮囑凌峰。
正當幾人喝着高興時,車間的張力走了進來,他看着凌峰的表情,很是不屑:“兄弟,這才三瓶就成這了”。
張力這傢伙是板式車間出了名的大嘴巴,比凌峰早來一個月。很多人都看不慣他,他這人對誰都這樣,一副自以爲是的樣子。宋海建早就看不慣他了,只是一直在找機會。
“張力,你小子說什麼呢,不服來一對一喝”小周拿着酒瓶站起來。
“哼,就你,我要和他喝”,張力用手指了指凌峰。
凌峰本來心情就不好,被他這麼一說更來氣,他準備站起來,被王飛攔住了。
王飛冷笑了一聲:“小子,你算什麼東西,跟我兄弟喝,先過我這一關”。
張力知道王飛是出了名的狠人,趕緊回話:“飛哥,不是那意思,兄弟我就想熱鬧熱鬧”。
“熱鬧,喝酒歡迎,鬧事就趕緊滾”。宋海建語氣強硬。
張力估計是被宋海建的話激怒了,直接撂下一句狠話“宋海建,那今晚我們就比試比試,我要是輸了,鑽你褲襠,你要輸了,以後見面得管我叫聲爺”?
“哼,這可是你說的,別後悔”,宋海建來了興致,脫下襯衫扔在一旁。
“小周,買酒去,我們今晚觀戰”,王飛掏出一張百元大鈔遞給小周,看着張力冷笑了一聲。
“好嘞,飛哥”,小周還接過鈔票,走之前給張力比劃了一個鄙視的手勢,還不忘嘀咕一句:“小子,你死定了”。
張力依舊不以爲然,搖了搖頭。
不一會,小周抱着兩箱啤酒上來,全部打開擺在桌上,凌峰在心裡默默數了數,加上桌上的6瓶,正好30瓶。
凌峰見狀坐在牀邊,心想,張力這傢伙今晚死定了,他估計還不知道宋海建的酒量。
張力和宋海建相對而坐,只見兩人眼裡都充滿了怒火,宋海建二話不說打開一瓶酒,沒過幾分鐘,一瓶見底了。
“該你了,小子,”宋海建把空酒瓶放在一邊,眼裡充滿了殺氣。
張力也不甘示弱,打開一瓶吹完了。
就這樣,兩人硬碰硬幹起來了,凌峰和小周看着這陣勢,真是佩服。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大概2個小時後,張力在喝到第9瓶的時候明顯感覺腿腳已不受控制,連人帶手裡的酒一起躺在桌子下面,不省人事。
再看一旁的宋海建,雖然有些臉紅,但依舊穩如泰山。他用腳踢了踢張力:“喂,小子,起來繼續喝,這才幾瓶就醉了”。
只見張力抱着桌子腿,嘴裡胡亂的說話,眼神早已迷糊了。宋海建點燃一根菸蹲了下來,盯着張力:“小子,服不服,以後還欺負我兄弟不”。
“哥,我...錯...了,我...認慫”,張力嘴角已不受控制,斷斷續續的吐出幾個字。
“算了,兄弟,別跟這種人一般見識”,王飛拍了拍宋海建的肩膀。
“張力,你小子記住,做人不要太狂,今天看在飛哥面子上,我放過你,下次你就沒這麼幸運了”。說完,宋海建朝外面走去。
第二天,宋海建和張力這一戰傳遍了整個車間,大家都覺得解氣,從那以後,張力低調了好多,每次見了宋海建都繞着走。宋海建也因此被大家封爲“酒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