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我邊吃邊留意觀察這些人,發現他們不知道從事什麼工作,但說話都是髒字連篇,張嘴閉嘴都是那幾個男女的人體器官,非常低俗。 不得說承認,現在的中國,無論南北,不管哪個城市,說話帶髒詞已經是很普遍的事,看來經濟進步並沒帶動文明也跟着進步多少。
中國人不但喜歡喝酒,也喜歡抽菸,有句俗話叫“菸酒不分家”,意思是喝酒的時候必須也得抽菸,這才更舒服。桌上無論男女,除了我所有人都在抽菸,嗆得我很難受。後來馬壯提起泰國佛牌,有的人連忙讓我講解。說實話我真沒心情,總覺得明哥的朋友也沒好人。但礙於面子,也只好簡單說了說。
“哎媽呀,泰國佛牌這麼牛逼?”有個人問。這人臉很長,左臉頰還有個月牙形的傷疤,喝起酒來都是幹,從來沒喝過半杯,但菜卻吃得很少。我笑着說鬼神之事從來都是信則有、不信則無,請了佛牌的人才知道有沒有效果,不想請的人,自然不信。
這人說“那不是廢話嗎,你這叫瞎子算命兩頭堵啊!”馬壯說那你就請一條唄,戴戴試試就知道靈不靈。這人問了價格,瞪大眼睛,很認真地對馬壯說“你可真能逗!一條佛牌最便宜的還要三四千,我他媽一個月工資不到兩千,那我就喝不起雪花啤酒了,只能喝西北風!”大家都笑起來。
酒過三巡,開始三三兩兩地扎堆聊天,明哥和馬壯換了位置,握着我的手,說老弟,你跟我交個實底,這個泰國佛牌到底有沒有效果,我現在就想轉財運,賺不着錢啊,急死我了。
我說“不能吧?你開着奧迪,住着高檔小區,還說沒錢。”明哥說我總不能吃房子喝汽車吧,平時的花銷不夠啊,想發點兒大財,我就問他從事什麼職業,做哪種生意。
明哥回答“我沒班,都多少年不上班了!也沒啥正而八經的生意,有時候開一年足療店,有時候對對縫,有時候什麼都不幹,就幫朋友聯繫聯繫溜冰啥的。”這個所謂的“溜冰”我知道,是吸食人羣的暗語,我心想他這類人也真佩服,沒有正經職業,也沒正經生意,但卻能開上奧迪,住上好房子,而那些老老實實上班做生意的人,卻往往沒這麼瀟灑。
“有沒有效果你得問馬壯,”我回答,“他跟我跑生意也有一兩年了,見過不少客戶。”馬壯連忙說沒錯,給大家講了幾個案例,其中就包括石家莊那個任大爺,也就是全家信很多種雜教的。當他說到自己也中過邪時,吃飯的人都不信,說他在編瞎話。馬壯賭咒發誓,這些人可能都喝得差不多,笑得更厲害。我悄悄給了他一個眼神,馬壯這纔不再解釋。
聊天中,有人問其中一個四十左右的男人,最近怎麼沒見他帶女朋友出來。這人哼了聲“什麼女朋友,黃了!”大家都很意外,說怎麼黃了呢,前倆月她不是還因爲懷孕做的人工流產。
這人回答“對啊,就因爲這個黃的嘛。”
大家都沒明白什麼意思,這人打着嗝,非常認真地說“女人就跟買房子一樣,二手房可以買,但死過人的房子,白給也不能住,對不對?”大家都說沒錯,但跟你女朋友有什麼關係。
這人有些着急“你們都豬腦嗎,她打過胎啊,就像死過人的房子,白給也不要。”馬壯問你女朋友爲什麼要打胎,孩子是誰的。這人說廢話,肯定是我的啊,她是我女朋友,敢懷別人孩子嗎。四個半月的時候做b超發現是女孩,我能要女孩嗎,所以就讓她打掉了。
聽了這話,大家都點點頭,沒說什麼。這人還得意洋洋地說,以前講好有個舊房子寫她名,但分手的時候就給了她兩萬塊錢,連房子都跟她沒關係,她鬧了幾天也就那麼着了。明哥的老婆豎起大拇指“還是你有招啊!”看到她的模樣,我心想你也配稱做女人,給這種人渣當女朋友,懷不上男孩就得被逼打胎,最後分手給點錢打發走,你居然還在這裡叫好。
看着這些神侃的幾個人,我心想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這話半點沒錯。包括明哥夫妻在內,這些人都跟人渣有親戚,個個都不怎麼樣。似乎在他們的字典裡就沒有諸如“感恩,謙讓,憐憫,同情,理解”等字眼,完完全全只認自己的私利,對自己有利的就做,沒利的不做。只要自己能佔便宜,能舒心,是否侵犯了別人都沒關係。
我越來越厭惡他們,就跟馬壯提出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家去休息休息。那些人跟我沒什麼交情,也不相信泰國佛牌,所以都沒挽留,連裝樣子都懶得裝,只對我點了點頭,繼續侃他們的。在走廊裡,明哥跟着我出來,說要開車送我回家。
“別別,你可沒少喝酒,我不敢坐,還是打車回去吧。”我笑道。
明哥連忙說“這點也能叫酒?你不知道,我這人越喝酒開車就越穩當,不信你問大壯!”馬壯居然還在旁邊點頭,我心想你自己活夠了,也想拉着我一起死,沒門。怎麼也不同意,明哥無奈,說那你等着,我讓我媳婦自己開車回家,現在我跟你打車走,還有事找你呢。我說你老婆不是也喝酒了,好像比你喝得還多呢,他把手一擺說沒事,凡是交通隊大幹的時候都會給我發短信。
所謂的“大幹”是東北土話,也就是警察集體行動的意思,有時候是到洗浴和ktv查賣**嫖娼,有時候是到酒吧迪吧查吸毒,有時候是同時在幾大路段設卡查酒駕。看來,這明哥覺得喝酒開車最危險的是被警察查出來,而不是出車禍。既然他自己都不把老婆當回事,我也不用跟着操心。
於是,明哥返回包間,我聽到他說這頓飯他請,因爲今天他撿了一千塊錢。大家都笑,說你運氣真好。等明哥結完賬,我和馬壯就和他出了飯店,叫輛出租車進去,讓司機慢慢開到大北門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