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這麼複雜,我很生氣:“不要臉,居然押自己的親人什麼時候死!”高雄讓我別聲張,管他們要不要臉,咱們賺的是施法錢,生意人嘛,又不是國際警察。 如果捅破這層窗戶紙,不但那些人面無光,搞不好他們惱羞成怒,做出什麼事來誰也不知道。這可是在臺灣,出事了可找不到人民警察,而且臺灣的黑社會也不是好惹的。
聽了高雄的話,我也覺得後背發涼,連連點頭,忽然想起個事,又問:“可爲什麼有六個月期限?”
高雄說:“這是遊戲規則,爲了讓賭局更刺激。我記得是一到六個月,賭局開始後,如果老人在一個月內死掉,互助會贏;如果活過一個月,有錢人開始計算收益,六個月的時候最高,但不能超過六個月,如果超過,則有錢人都輸,還是互助會贏,而且贏得要一個月內死掉的情況更多。”
十幾分鍾後,阿贊布丹加持完畢,我敲開側門,讓那醫生將小鬼仔再放好鎖回去。從辦公室出來,走廊裡的那些人仍然都在,包括阿義他們三位。這時阿明回來了,帶着我們下樓,阿義他們也在後面緊跟。出了老人院,回到盧院長的互助會,在內室,阿珍連忙問有什麼結果。阿明說:“他們都是我們互助會的人。”我這才告訴她施法還算順利,阿贊布丹已經重新加持過小鬼仔,但具體能撐多久,只能聽老天爺的。
阿珍說:“原來這位是泰國來的阿贊師傅?我還以爲是從北京來的老闆呢!”大家都笑起來,可能因爲阿贊布丹長相英俊,阿珍和阿雯非要跟他合影,高雄說剛纔師傅加持鬼仔耗費大量法力,現在有些疲勞,明天再說。
“剛纔我演得怎麼樣?”阿雯笑道。原來在病房走廊的時候,她聽到高雄說老人是迴光返照之後很傷心,其實都是裝出來給人看的。我心裡明白,阿義這三人應該都是跟互助會押相同的賭注,所以他們非常希望看到老人能活過六個月。阿明說,從明天開始他會跟阿義24小時輪流值守在病房門口,以防止有人故意干擾。
我們三人回旅館,躺在牀,高雄很快發出鼾聲,而我卻睡不着,只要閉眼睛,腦子浮現出躺在病牀的那位老人。五個月前在北京,阿明手機視頻的這位老人還能睜眼、能勉強說話、會流淚,而現在除了能自主呼吸之外,是植物人,而身邊卻有一大批人把他當成骰子來擲遊戲,真是說不出的彆扭。
我所跟的旅行社是臺北四日行,爲了等時間,順便也看結果,我們在旅館又住了三天。這天清晨,阿明給我們送來早餐,告訴地說那位老人的生命體徵很平穩,心率維持在四十左右,呼吸也昨天白天明顯更有力。“是不知道能堅持多久?”阿明說道。
高雄說:“看老天爺的心情吧,總之我們要做的都已經做到,剩下的已經不是我們能夠控制。不過有件事要囑咐你們,如果老人能順利堅持過半年,你們最好把鬼仔送回泰國,心願已成,我讓阿贊圖重新加持,平息嬰靈的怨氣,它幫你們那麼大忙,也該投胎去了。”阿明連連點頭,說到時候會通知田老闆。
“田力跟的那家旅行社,是今天回去的吧?”高雄問道,阿明點點頭,連忙拿過揹包,從裡面取出一捆捆的鈔票,說這是十八萬臺幣,按匯率摺合人民幣四萬元整,讓我們可以到機場附近的國銀行以人民幣存入卡內。
我把錢收起,阿明又從揹包裡拿出件袋,抽出一張紙來:“最後還有件事,田大哥,您得在這張表格籤個字,其實是保密協議,也是這件事從頭到尾都不能泄露出去,包括您的親朋好友,父母也不行。”我和高雄互相看看,他接過件仔細看過之後,對我點點頭,於是我簽了名按了手印。
阿明開車把我們載到臺北市的機場,在附近的旅行社幫高雄和阿贊布丹訂好午飛往曼谷的機票,臨走時,高雄笑着和他握手:“希望你們二十天後能如願!”阿明連連點頭,笑着說那樣最好了。
等阿明開車離開,我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連忙跟高雄分錢。阿贊布丹的價碼是三萬,包括高雄的好處費,之前我已經收了兩萬,現在只拿一萬,也是四萬五臺幣,剩下的全都交給他。高雄拿着他和阿贊布丹的銀行卡,跟我到國銀行存錢,他心情很不錯,拍着我的肩膀:“好好幹,以後多賺錢,像死奸商那樣在曼谷買棟別墅也不是沒可能!”
“他真的在曼谷有別墅?”我問道。
高雄點點頭:“這個倒是真的,我去過,不是租的也不是借的,而是他自己擁有。”我很怪,說那爲什麼他非得住在珠寶店裡,高雄說黃誠信的內心世界,正常人是無法理解的。這點我相信,看來,以後有機會也得到黃老闆的別墅裡作作客。不多時,他倆過安檢準備登機,而我到下午四點多鐘纔等來旅行團,跟着他們共同回到北京,再轉機回瀋陽的時候天已大亮,在飛機睡不好,到家倒頭開始補覺。
淨賺三萬塊錢,我心情非常舒暢,請幾名老同學吃飯,晚還去k了歌。這樁生意我還是提着心的,因爲不知道那位老人到底能不能堅持二十天。在日曆用黑筆畫圈,每天記數。
互助會的事讓我很掛心,於是在搜索相關的新聞和資料,資訊並不多,但細節跟高雄所說的差不多。我關心的是臺灣當局會不會打擊,結果很讓人失望,這種事雖然有一定賭博性質,但臺灣地區的法律卻沒有明確約束。他們既沒害命,也沒偷搶,換句話說,這種行爲在臺灣並不違法。同時我也看到有臺灣正義人士提出抗議的新聞,稱此舉看似皆大歡喜,但唯一受傷害的只有老人,這顆無人問津、也從沒被徵求過意見的可憐的人肉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