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老商打來電話,問我在什麼地方。 我說除了佛牌店我還能在哪,老商氣憤地說:“我剛回家,那幫傻逼還在那下象棋呢,我怎麼也沒躲過去,非問我怎麼回事,是他媽的想故意看我笑話!對了田經理,剛纔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還用問?”我說,“你老婆的陰靈發起怒來,把你請的出馬仙夫妻都給揍了,至於什麼原因,你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從這以後,你老婆的鬼魂會更厲害,你想啊,它連出馬仙都敢打,你算什麼?所謂的厲鬼估計是這種。”我故意說得很嚴重,把老商嚇得我幾乎都能透過話筒看到他在發抖。
老商帶着哭腔問:“那怎麼辦啊?這出馬仙的錢是不是還得給?”我說這還真不知道,不過他們夫妻倆的工具都落你家了。最好先打電話告訴他們一聲,別再回來取,否則更說不清楚,你的鄰居都猜測是有男人到你家捉姦,領走了自己的老婆,再回來更說不清楚。老商連連道謝,說剛打了電話沒人接,一會兒再打。
次日,老商敲後門找我,他怕被人看到,不敢到休息區,我只好把他讓進臥室。我說:“這臥室是隔斷出來的,地方小,你湊合坐牀吧。”
老商連忙說:“沒關係沒關係,有地兒坐成!我呀,剛把那些出馬仙夫妻的工具給他們送到大興回來,他們朝我要五千塊錢,你說我能給嗎?肯定不能,他們說早把事給查清楚了,我說什麼呀,你唱的那些詞,頂多能聽清不到五句話,你問問人家田經理和羅小姐,都沒聽清!我舅也跟着我說他們,最後給了三千,真心疼!”
我說道:“如果你早讓我從泰國找法師,這多出的三千用不掏了,但現在搞成這樣,你這施法的四萬還省不下。”這話戳了老商的要害,他連忙求我有沒有別的辦法,能不能打折。我鄭重地說,不能和法師講價,也不能跟鬼談打折,出馬仙便宜,才五千,現在怎麼樣?
老商低頭咬着牙,我說你輕點兒咬吧,那幾顆牙掉了還沒癒合,再咬出血來。老商問:“田、田經理,你跟我交個實底,那泰國的法師,能不能查出我老婆的鬼魂到底因爲什麼不高興?”
“當然能!”我怪地說,“這話說的真有意思,要連這都查不出來,那法師還拿什麼給你施法驅邪呢?不是笑話嘛。”沒想到老商更加猶豫,說回去考慮考慮,過幾天找我。我說你還敢考慮幾天,能不能活過今晚都不一定。老商都快哭了,雙手捂着臉蹲在地。
我問:“是不是心疼錢?還是湊不齊?”老商說總共四萬塊錢的存款,去了三千,剩下的勉強能湊夠,但有個條件,施法的時候,你最好不能在場,只讓那個法師在我家行不行。我沒聽明白,問跟我有什麼關係,難道還怕我旁觀嗎。
老商說:“問你行不行吧,要是不行,我、我算了!”我連忙說行,別說不讓我在你家旁觀,算你讓我躲到朝鮮去都行。
下午我陪老商到銀行取出兩萬塊錢,算是訂金,我立刻存到自己的賬戶,回店裡用銀給高雄匯去一萬,打電話說了情況,高雄說:“可惜阿贊布丹還在馬來西亞沒回來,不然又能多賺十萬泰銖!不過也沒關係,我認識一位叫阿贊洪拉的師傅,住在西南的泰緬邊境,離巴蜀不遠。我這給他的助手打電話,馬飛到北京。”
爲了這幾天能保住老商的命,我讓他在佛牌店打地鋪睡。店裡有布周十面派鎮着,他老婆的陰靈還不敢追到這裡來,而且我覺得陰氣主要是鬱結在他家,出了門應該問題不大。過了四天,高雄才跟阿贊洪拉來到北京,估計是爲了等打折機票,阿贊洪拉的助手因生病沒能跟着,兩人單程機票能省下不少錢,高雄可是個精打細算的商人。爲掩人耳目,我特意讓他們先找家旅館住下,晚十點左右,我乘出租車到旅館把他們接回白家莊西里,進單元門來到老商的家。爲了信守諾言,施法現場我不能在,先引見高雄和老商認識,然後我走了。
傍晚,黃誠信給我發短信,說最近他介紹了幾個朋友,讓他們有需要來找我,要是能賺到錢,對大家都好。我笑着回覆:“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到時候少不了你的好處。”
“好處都在其次,最主要是能幫到別人。”黃誠信回短信。
我笑得不得,回覆道:“對對對,黃老闆是守法商人。”
高雄他們在老商施法之後回到旅館,次日我過去找他們,高雄才告訴我那天晚的情形,令我很震驚。以前我總覺得老商有什麼事隱瞞,現在終於真相大白。
那天晚,高雄和阿贊洪拉於午夜二十點開始,爲老商他老婆施法超度。老商坐在地,阿贊洪拉施咒的時候,老高忽然渾身哆嗦,慢慢從地站起來,搬來把椅子在牀對面坐好。隨後他目視牀,好像那裡躺着什麼人似的,又把目光移到牀下,喃喃地說:“這一年多,光給你買藥花出去好幾萬,天天給你擦身喂藥,這樣你還總罵我。我真不明白,你都打罵我半輩子了,怎麼不能歇歇?今天我太累,不送你去醫院了,這對你不也是個解脫嗎?別怪我……”
說完這番話,老商開始發出怪笑的聲音來,然後似乎有什麼人在掐他脖子,老商雙手捂着脖子掙扎,人也摔在地板,臉憋得通紅。阿贊洪拉手裡握着一塊陰牌扔過去,正好套在老商脖子,最後老商癱倒不動,阿贊洪拉把陰牌收回,又用經咒加持了十幾分鍾,算完事。
“原理很簡單的,”高雄抽着雪茄,坐在旅館的牀沿,“老商的老婆生了重病臥牀不起,要他費心照顧。這個老商有工作,回家還要照顧癱瘓老婆,而且他老婆脾氣又臭,以前總打罵他,照顧一年之後,老商心裡有怨氣,也不想再管。於是那天他老婆病發喘不過氣,摔在地,老商沒把她送醫院,而是坐在牀對面看着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