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阿贊南雅說,“我沒什麼可偷搶的東西,冼老闆恐怕也不敢打我主意。”
這天,我接到冼老闆的電話,說他公司裡有個老員工,是負責校對的,已經有五十幾歲。在公司裡開會的時候,冼老闆對所有員工提過阿贊南雅的事,讓大家有各方面的需求都可以找她。大家都很感興趣,七嘴八舌地問,冼老闆說了什麼叫泰國佛牌,什麼是驅邪法事,什麼又是蟲降和情降。那老員工找到冼老闆,說想向我諮詢諮詢。
我讓冼老闆把我的電話號碼公佈出去,任何人都可以打來。掛斷電話,看到高雄靠坐在沙發,用遙控器不停地換臺,我說了剛纔的事,他說:“這個冼老闆還真行,他的朋友生意還沒出現,倒是先發展了自家公司的員工!”我說看來冼老闆這次是真的改邪歸正,不再騷擾南雅,這是最好的事。
傍晚,有個陌生號碼打給我,聽聲音是個年男人,普通話很爛。此人自稱姓段,先問了我的年齡,然後讓我叫他段伯行。他在香港天皇出版公司班,是冼老闆的員工。我立刻明白,說冼老闆已經告訴我過,你有什麼問題說。同時心裡在想,年紀都這麼大了,能有什麼需求,想招財的話也太晚了吧,只是工薪階層,又不是生意人,算招財也應該是他兒子。
段伯說:“午公司開會,聽老闆說起泰國女法師阿、阿南……”我糾正說是阿贊南雅,阿贊是泰語“師傅、老師”的意思,南雅是她的名字。段伯說:“對對,說阿贊南雅很擅長情降術和蟲降術。老闆對我們說過之後,公司裡的同事們都在議論,說蟲降術很厲害,能讓人生出怪病,醫院也治不好,只有按時服用解藥纔可以,超過半個月不吃,人會死掉。”
“沒錯,是這個意思。”我回答,心想香港人對蟲降方面的知識還真普及。
段伯說:“以前在書裡看到過這種情節,公司有套漫畫是內地畫家畫的,講的也是雲南苗族下蠱的故事,是不是說有些苗族女人,專門用這種方法去拴住一個男人的心,不讓他逃掉?”我笑着說沒想到你這種老伯也這麼清楚。段伯笑着說都是從書看到的,問這種蟲降要多少錢,會不會很貴,能不能拴住人一輩子,至少二十年。
我說:“當然能啊!那些和苗女有過感情的男人都是年輕的,要是不能的話,過不了幾年他們不是都跑掉了嗎?價格方面大概幾萬港幣吧,有專門的解降粉,混到水裡服下行,半個月服一次,粉末可以重複提煉,極少量的能起效。脣膏那麼大的一瓶粉末,能用十幾二十年。”段伯明顯很有興趣,我說可以面談,但他似乎有些顧慮,我笑着說你不用考慮那麼多,成與不成,我都會把客戶信息嚴格保密。再說,我已經知道你是冼老闆的員工段伯,你躲着也沒用。也許是我這番話讓他覺得有道理,段伯同意和我在某個公園裡碰面。
高雄懶得動,不願意跟我去,我自己出發。段伯約的時間是晚八點多,飯後到了公園我才發現,並沒想象的那樣,有很多人在公園裡遊玩消遣,也許是這個公園太小,或者太偏僻。看來段伯把地點選在這個公園也是有意的,估計是爲避人耳目,人少能降低被偷聽到的危險。段伯大概五六十歲,頭髮很短而花白,脣有短鬚,臉型和氣質很像那個香港演員吳孟達。
“這裡人少,”段伯說,“沒那麼多人聽,也算很安全。”我笑着說還是老人家謹慎。段伯嘆了口氣,說也是沒辦法,這把年紀還要做這種事,還不是爲了情。
我心想,這段伯都什麼年歲了,居然還會爲情所困,給對方落蟲降以挽回。說:“您是要用蟲降來把一個人拴在身邊,是位女士吧?”段伯點了點頭,說她要到英國去生活,想離開我,但她是我的最愛,如果沒有她,我活着也沒任何意義,所以希望能永遠把她留在身邊。我說那直接落個情降不行了,專門用在男女之間,效果蟲降好。因爲蟲降只能挽回她的人,心可不一定在哪裡。但情降也有缺點,是不能管幾十年,最多估計也是兩三年,還要看緣分和努力。
段伯搖搖頭:“那不行,不能用情降,我要把她留在我身邊至少十幾二十年,直到我死去爲止。”我心想也對,這老伯看起來也不像是家境殷實的人,否則也不會在一家出版漫畫的公司當校對人員。對他來講,花一次錢好幾萬港幣,效果要長久,只要能把那個女人留在身邊,管她有沒有感情呢。
“田老闆,這種蟲降是不是要很複雜的施法儀式,會不會打擾對方?因爲那個女人很聰明也很謹慎,怕她會看出來。”段伯有些擔憂地問。我說不會,其實是種粉末,很細很細,無色無味,混在水迅速溶解,什麼也看不出來。你只需讓她喝下去行,發作以後,你要視她的症狀再喂下解降水,能緩解症狀。如果時間掌握得好,對方的症狀可以發作得很輕。
段伯問:“那……我要怎麼跟她解釋呢?總不能像苗族蠱女那樣直接說吧?”我笑着說當然不能講實話,可以扯個謊,以前我也遇到過這種客戶,基本都是先給對方服下蟲降粉,發作之後哪個醫院都不能治,然後你再找個可靠的人假冒老醫,假裝看過病之後,專門爲她配製一種藥丸,其實是把解降粉混在普通的藥丸,讓對方以溫水嚼服,當然是藥到病除。然後過些天病情再次發作,再讓那“老醫”繼續配製,以此類推。
“可要是那個女人說想讓老醫多配製些藥丸,她可以帶到國外去,如說一次配出一年或兩年的,每年回香港取藥,甚至讓我給她寄去英國怎麼辦?”段伯擔憂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