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大多數國人對人胎路過之類的東西還是很忌諱的,我估計郭大師也夠嗆能請回去,一是難以接受,二是錢,既然那個什麼靈堂生意差,讓他花兩萬塊錢請供奉回去,也是要極大勇氣的,換成別人會覺得我是騙子。
過年是吃喝,對喜好吃飯的瀋陽人來講更如此,天氣寒冷,沒什麼景點可逛,不喝酒吃肉乾什麼?轉眼到了初三四,我忽然接到郭大師打來的電話,約我出來見面。看來他是動了心,我有些高興,連忙出來,在懷遠門裡的一家東北菜館跟郭大師和他的弟子小趙碰頭。郭大師訂了個小包房,點了四個菜,量都不大,這東北菜館要麼不正宗,要麼是過年的時候故意抽條。
“田老闆,你給我個最優惠的價,我決定請這個什麼人胎路過試試,一年後保證送回,但要是完全沒效果,怎麼辦?”郭大師問。我告訴他,人胎路過是邪物,由黑衣阿贊以邪法禁錮加持而成,不可能沒效果,算因人而異,效果也是很明顯的。你能做到一年送回這很好,但不會退錢,而且沒效果也照樣不退。
小趙問:“這不合理啊,商品不好使,怎麼能不退錢呢?你這售後服務有問題。”郭大師連忙讓他住口。
我笑着說:“泰國佛牌供奉物不能跟商場裡實行三包的商品相,那完全沒有任何可性。你看很多人到寺廟裡進香,請幾千幾萬甚至更貴的觀音像回去,而且完全不承諾有什麼效果,最多告訴你能保平安。人出意外的機率畢竟很低,你覺得是觀音像在起效?”
郭大師想了想:“寺廟裡的東西,我肯定是不信的。”
說來說去,最後我給他優惠三千,最低一萬七。郭大師同意先付我七千定金,等東西送到之後再付全款。飯後在附近的at錢給我,我進銀行,在桌給他開了收條,簽字再加按手印。雙方告別之後,我心情甚好,從懷遠門的衚衕裡走回家,這條衚衕都是賣舊貨和古玩書籍的地攤,我最喜歡逛,邊逛邊給高雄發短信,告訴他錢已到位,請儘快聯繫阿贊,弄個禁錮得好的人胎路過,用最快速度發貨給我。
高雄打電話給我,嘿嘿地笑:“你小子,又賺了多少錢?”我說才七千塊錢人民幣。
“才七千”我出貨給你的價格是五萬泰銖,自己也才賺到兩萬泰銖而已!高雄不滿意地說。我笑着說你是遊商,有很多下游牌商從你這裡要貨,而我又沒有下游,全靠自己聯繫生意,那當然不一樣。
高雄似乎心理平衡了許多,嗯了聲:“正好阿贊n在大城,離曼谷很近,前些天他助手給我發短信,有剛加持出來的人胎路過,你運氣好,我現在開車過去取。”提到車,我連忙問他換的是什麼新車,高雄很怪,反問我爲什麼要換新車。
我說:“那天我倆和黃誠信從ktv出來的時候,不小心滑到溝裡,你忘了嗎?車撞成那樣,玻璃全部碎掉,而且裡面都是爛泥,還怎麼開?”高雄說早修好了,現在開起來之前還舒服。我徹底無語,他那車舊得連白送給我都不要,再經過那次大翻車,居然還能開着走,令我很佩服那名修車工人的水平。掛斷電話之前,我讓他做好心理準備,別半路汽車拋錨,到時候只能推着走。
沒兩天,貨到了廣州機場貨運站,也是通過空姐帶貨過來的。高雄多收了我三千泰銖,說人胎路過、鬼仔和域耶這類又大又陰的東西,空姐帶飛機也不是那麼容易,要用錢打點下,所以得多收些費用。鬼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話,不過花六百塊錢人民幣買個安心,也算值。我問高雄人胎路過和養小鬼的區別到底在哪裡,高雄說:“路過,是泰語的音譯,港臺那邊叫碌葛,還有各種翻譯,是指那種胎死腹的動物,包括人。用來製成供奉物最合適,而鬼仔很多是剛出生死掉的,也有幾個月大的,區別在這裡。”
“死在母體內和死在外面,區別大嗎?”我問。
高雄說道:“當然大!有時候,死在母體的胎生出來掛掉的胎靈力更大,而且怨氣較小,主要還是看師傅加持的法力如何,高深的話沒問題。阿贊n是全泰國第一陰僧,他的法力肯定不用懷疑。”
全泰國第一陰僧?好厲害的名頭,聽起來這麼牛逼,我連忙問:“爲什麼要叫第一陰僧,他不是黑衣阿贊嗎,不然怎麼能叫阿贊n呢?可爲什麼又是陰僧,僧不是和尚嗎?”高雄告訴我,阿贊n起初是僧人,那時候叫龍婆n的,後來還俗改稱阿贊n了。他的陰法控靈術十分了得,連檳城鬼王都找他在自己背後刺陰法符咒。
又提到鬼王,之前因爲阿贊布丹的事,我對這個神秘的“檳城鬼王”一直很好,總覺得是那種傳說般的存在,現在聽說阿贊n都給鬼王刺過符,肯定很厲害。於是我讓他儘快出發,好把錢賺到手。
“客戶是個什麼樣的人,你還是頭一次接到人胎路過的生意。”高雄問,我說以前那個趙先生不是也請過鬼仔嗎,再告訴他是個在瀋陽經營風水堂的算命先生,叫郭大師。
高雄很意外:“算命先生請陰物?”我說是啊,那郭大師店裡的生意看起來有些慘淡,想用來提升事業和增財運。高雄嘿嘿地笑,說真是個可憐人。
我問:“哪裡可憐?”高雄說生意慘淡還不可憐嗎,我心想現在社會競爭激烈,生意慘淡的很多,但也不能用可憐來形容吧。在我要掛斷電話的時候,高雄問我跟那個算命先生是什麼關係,普通客戶還是朋友介紹的。我說是普通客戶,當年我在一座道觀門口撒名片,周圍全都是開風水堂的,有人要了我的名片,他師父是這位算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