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已經亮起紅燈,裡面一羣醫生在焦急的搶救,好在這是私人醫院,在少婦強烈的要求下,我跟肖老道以及猴子還是進入搶救室。
手術牀上的老太太已經翻起白眼,身上好像過電一樣哆嗦個不停。
老太太身邊站着個戴着眼鏡的男醫生,此時正拿着儀器吸老太太胸部,肖老道衝過去推開他,怒道:“誰他媽撕了老子的符,人要是死了,誰負責!”
說着從兜裡摸出一塊小白石頭,就是肖老道以前給我含過的那塊,塞進老太太嘴裡,又點燃一根聚魂香,嘴裡開始唸叨。
肖老道還沒念幾句,被肖老道推開的眼鏡男醫生就急了,一把扯斷聚魂香,怒道:“我不管你們在外面怎麼招搖撞騙,但這是醫院!我是醫生!我不允許你對我的病人做這種事情!如果貼符唸咒能治病的話,還要我們醫院做什麼!”
眼鏡男說的義正言辭,瞬間就把肖老道惹毛了,罵道:“你他媽有病吧,治病就治病,老子不攔着!你撕老子的符幹什麼?老子礙着你了?”
";礙着了!我就是看不慣,怎麼滴?”眼鏡男胸一挺,直直頂上肖老道,一副一副你看我不爽能把我咋滴的模樣。
肖老道氣的差點背過氣去,也顧不得跟眼鏡男爭執,重新點了根聚魂香。
但香還沒插到老太太身邊,眼鏡男就快速衝過來,一把拽過聚魂香,掰的粉碎:“我說了,這是醫院,治病救人是我們醫生的事,你出去!”
說着就往外推肖老道。
我跟猴子看見肖老道吃虧,也衝過去勸架。
搶救室裡其他醫生見狀也衝過來,轉眼一羣人就混戰在一起。
肖老道歲數大了,我跟猴子後護在肖老道面前,肖老道瞅準機會,一下子溜出去,站在外面大聲念一些我們都聽不懂的話,好像在說外語。
很快我就感覺全身一冷,猴子顯然也察覺到涼意,面色一喜。
肖老道對我跟猴子使了個眼色,我倆心領神會,齊齊找機會溜出來,轉眼那羣醫生四周就升騰起一團黑氣,那羣醫生顯然也感受到寒意,震驚的看着在身邊升騰的黑氣。
眼鏡男應該是這羣醫生的上司,站在人羣中喊道:“都慌什麼!一個個都是醫生,怎麼這麼迷信!你們沒學過化學?怎麼被這麼點小把戲就矇蔽了,這霧一看就是乾冰,所以纔會覺得冷。”
被他這麼一說,剛剛騷亂的醫生們頓時安靜下來,只有一個小個子醫生問:“導師,乾冰冒的煙都是白色的,這怎麼是黑色的?”
不等眼鏡男說話,就有其他醫生訕笑道:“笨蛋,染成黑色的乾冰冒的煙就是黑色的,導師都說沒事了,你還在那怪力亂神什麼!實習不想及格了是吧。”
小個子聲音抖了抖,他個頭最小,看的最清楚,問:“那這個小黑孩又是哪來的?乾冰雕刻的小孩嗎?”
被他這麼一說,其他醫生才注意到黑霧中隱約出現了一個小黑孩,長着一雙血紅的眼睛,身材幹瘦,渾身上下透着一股陰冷。
醫生們頓時嚇了一跳,哇一聲四下散開,朝門口跑去。
小黑孩好像能明白肖老道的意思,也不管別人,直直走到眼鏡男面前,對他咧嘴一笑,露出尖銳的牙齒。
";鬼!鬼啊!”眼鏡男親眼見到鬼,嚇得眼球瞪成鬥雞眼,鬼叫一嗓子直接暈了過去。
其他醫生已經哭成一片,剛纔還熱火朝天的搶救室隨着小黑孩出來,轉眼成了地獄,肖老道冷哼一聲,顧不得他們,直接衝到老太太身邊,再次用打火機點聚魂香。
但跟前兩次不一樣,任憑肖老道怎麼點,聚魂香都點不着了。
肖老道眉頭緊鎖,臉上閃過一絲暴戾,罵道:“完了,被耽誤那一下,已經不行了!”
說着肖老道快速掏出匕首,從老太太頭上割下一縷頭髮,對我喊道:“會畫姻緣符嗎?”
我一早準備好東西,聽到這話頓時點頭:“會畫!畫個姻緣符是吧!”
說着用毛筆蘸了蘸硃砂就要畫。
";等一下!”肖老道說了一聲,用打火機將老太太的頭髮點燃,快速扔到我面前的硃砂裡。
我不由皺眉,用頭髮灰畫姻緣符,是結雙陰親的做法,意思是結婚的男女雙方都是死人,也就是鬼。
但老太太還沒死,死人和活人結陰親只要用活人的髮絲纏住寫有死人生辰八字的姻緣符就行。
感受到我疑惑的目光,肖老道面色也不好,怒道:“快畫吧,老太太耽誤時間太長,已經救不會來,趁她身體還沒涼透,魂魄沒離體,趕緊畫!不然我就真要去候總他爸手裡搶媳婦了!”
我噢了一聲,快速蘸着加了頭髮灰的硃砂聚精會神的畫起姻緣符來,越畫心裡越涼,等我徹底畫完時,初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出現在搶救室裡,他身穿一身古典的大紅色喜服,臉上悲痛中帶着喜悅,說不出什麼表情。
躲在門口的那羣醫生一下子見到兩個鬼,已經徹底嚇傻了,一羣人緊緊擠在一起,像受了驚的小雞仔似的。
初三一步一停的走到老太太屍體面前,雙手環在一起,對老太太作了個揖。
老太太嘴角動了動,一個灰濛濛的身影從屍體上坐起來,看着初三微微一笑。
初三不知從哪摸出一件大紅色的新娘嫁衣,細心的撐開,幫老太太穿上。
兩個滿頭花白的老人穿着古代舊式的大紅喜服,目不轉睛的看着對方。
他們兩人誰都沒有說話,初三臉上掛着心滿意足的微笑,而老太太看着初三,卻哭了,嘴裡發出嗚嗚的聲音,卻掉不出一滴眼淚。
鬼是沒有眼淚的。
初三心疼的將老太太摟進懷裡,輕撫老太太的後背安慰她。
許久之後,老太太才止住哭聲,跟初三齊齊看向我。
看得我渾身發涼,畢竟現在的氣氛很詭異,我生怕哪一個不對,他倆合夥弄死我。
";你口才不錯,願意給我們主持婚事嗎?”初三緊緊拉着老太太的手,漆黑的眼色竟然跟老太太的灰色融合在一起,逐漸淡化,最後竟然變成白色。
四周明顯有些升溫。
我還在愣神,肖老道突然推了我一下,道:“人家都邀請你了,還不快去。”
我還是有些害怕,但初三從黑鬼退化成白鬼,身上戾氣消了大半,憑肖老道的本事,對付白鬼還是綽綽有餘的。
想到這,我戰戰兢兢的走到他倆面前,想着電視裡主持婚禮的臺詞喊道:“初三,你願意娶你面前這位端莊美麗的小姐爲妻嗎?愛她,安慰她,保護她……”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猴子打斷:“東子,你這詞兒不對吧,這是老外結婚時整的詞兒,用在咱這不合適,你再換一套。”
我嚇一跳,生怕整錯詞激怒初三,小心翼翼的看向他。
他微微一笑,低聲道:“別理他,你撿你熟的說。”
我應了一聲,不過不敢再說那套,想了想喊道:“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隨着我的聲音結束,初三和老太太對拜完畢,兩人臉上都掛着滿足的笑容,拉着手走到我跟肖老道面前,說:“謝謝。”
我下意識的往肖老道身後躲了躲,擺擺手:“不客氣。”
初三也看出我對他很敬畏,笑了笑沒多說,點頭跟肖老道示意了一下,拉着老太太走了。
等他們徹底小時之後,我緊繃着的神經纔鬆下來,說:“這事總算是解決完了,走吧,找那兒媳婦要了錢咱趕緊離開這鬼地方。”
肖老道沒吭氣,冷笑一聲溜達到眼鏡男面前,寒聲道:“誰說這事完了?這人三番兩次的阻止我救人,才害的老太太早死,他得受到教訓。”
肖老道話音未落,猴子臉上就勾起訕笑,道:“明白!”
說着拿起一旁冷藏的生理鹽水,一下子澆到眼鏡男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