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君跟冰女並不懂魚人的語言,在她們聽來,剛纔林澤與對方的對話雖然並非是無意義的聲音,卻完全無法理解它們的意思,需要林澤之後再將說過的話,用人類的語言重複一遍。
“林澤哥哥,不抓幾個魚人問問嗎?”
“不用。”
林澤現在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將青雅從冰封中解救,他沒有理會逃竄的魚人們,而是從氣泡中鑽了出去,來到冰層旁。
他將手按到冰層上,目光投向青雅的房子,一時間有些沉默。巨大的冰層與之前相比,並沒有發生什麼明顯的變化,只是方纔那些魚人待着的位置,可以看到一些並不明顯的劃痕,顯然是他們之前正在嘗試開鑿這冰層。
突然,海水中浮現出冰晶,並且飛快地連成一道冰柱,朝林澤所在的位置蔓延。
咔咔聲響起,冰女收回手,滿意地點了點頭,她將林澤面前的冰層與她跟齊君所在的氣泡,用冰柱連接起來了,冰柱中的冰塊自動分離,形成一個可以容納三人的通道。
“冰女,拜託你了。”林澤對冰女點了點頭,從冰層中分離出海水裡的空氣,與冰層通道內的空氣形成交換,雖然是在大海之下,卻並不憋悶。
風系是五行中木系的衍生屬性,雖然控制起來更耗費精力,不過做到這樣的事情,對於林澤來說,只不過是隨手一點而已。
“我盡力試試。”
齊君與冰女來到林澤身旁,冰女上前一步,跟林澤一樣,將手放到了冰層上。
“這種魔力,很駁雜,好像來自成千上萬的不同的水、冰系法師一樣,不過因爲數量極大,形成一種類似高能級的魔力,使這冰層呈現出如今的情況。”
“能化開嗎?”
“可以,不過可能需要不短的時間,這些魔力的能級不如我,但是含量實在太大。”
“能化開就好。”
龐大的駁雜魔力,融合成新的,能級更高的魔力嗎?
林澤若有所思,這不就是跟血祭之術很像了,想必當初,葉心便是因爲發現這種現象,才創造出血祭之術。
雖然冰女自己說需要不短的時間,不過開始之後,便可以看到她面前的冰層如同雪遇驕陽,快速融化。
“我自己應該也可以的。”林澤盯着自己的手掌,方纔他只想着能快一點看到青雅,全然忘記自己的實力已經有了很大的進展。
當初對付不了這種高能級的魔力,一方面是自身內氣能級的確不夠高,另一方面也是因爲,冰系是水系的衍生屬性,操控起來,不如操控水那般簡單。好在如今,林澤自身的內氣能級可能已經是聖階之上,應該可以施爲了。
他嘗試着控制冰層,心隨意動,在冰層上出現一個融化的小洞,並以極快的速度擴張變大,雖然不如冰女,卻也相差不多。
“這要弄到什麼時候啊?”
在一旁看着的齊君卻是並不是很樂觀,按照這個進度,恐怕足足需要一個月,才能將如此龐大的冰層徹底消融。
冰女沒有停下手頭的事情,微微側臉,對齊君說道:“一開始難一些而已,這個冰層是一個整體,那些駁雜而又龐大的魔力在其中糾纏,形成牢固的結構,但是我們現在在這裡打開一個缺口,便可以將這些魔力釋放,宣泄出來,如此一來,冰層的魔力能級便會越來越弱,我們的速度自然也會越來越快。”
按照冰女的估計,她一人出手,一天時間可以將冰層破壞到能夠輕易瓦解的程度,現在又有林澤出手,半天時間就足夠了。
“可是,要是冰層化開,對裡面的人造成什麼損害怎麼辦?”
“所以我們現在在朝一條海魚前進。”一旁的林澤指着冰層,在那裡,凍結着一條一臂長短的黝黑海魚,已經距離他們不遠。
齊君乾脆坐到地上,託着腮幫子,仰頭看着兩人忙碌,很快,便看到他們將那一條海魚挖了出來。
林澤跟冰女並沒有直接爲海魚解凍,而是將它四周的整塊冰層都取了下來。
“接下來呢?”齊君好奇地站起身,湊了上去。
“試試一下子將整塊冰融化。”
“嗯。”
脫離冰層之後,這塊冰中的魔力正在以幾塊的速度消解,林澤心念一動,催動內氣,將所有的冰塊都化作清水。
林澤的臉黑的嚇人,冰塊化開之後,海魚僵硬的如同一塊石頭,林澤深吸一口氣,將海魚身體中的冰也盡數化開,他已經不抱太大希望了。
果然,如他所想,海魚因爲冰凍而保持完好,甚至保持着新鮮度,卻已經是一具屍體。
良久,齊君才擔心的小聲問道:“林澤哥哥,你還好嗎?”
“呼,我沒事,繼續吧。”
“繼續!?要是魚人也跟它一樣...”
“所以纔要進去裡面看看,不過原本的計劃要改一改了,不能以破壞冰層爲主,而是換成開鑿通道,通到魚人們聚集的地方。”
“好。”
這樣一來,便可以在儘量不影響冰層的情況下,探測一番,看看魚人們還有無生命跡象。與普通的海魚不同,魚人中有許多祭司,即人類的術士,只要未死,他們的身上便一定會散發出魔力的波動。
唉,希望如此吧。
爲了減少對冰層整體的影響,林澤決定與冰女輪換着開鑿出一個只能容納一人通過的冰道,如此一來,時間又要拉長許多。
就在林澤與冰女對冰層開鑿的時候,方纔逃走的魚人們,正在遠處徘徊。
“隊長,我們就這麼跑回去,大人不會放過我們的吧?”
“對啊隊長,我們都沒跟他們打過,要是被大人知道我們見到人就跑了,我們...”
被稱爲隊長的魚人臉色不是很好看,他自己也覺得剛纔見到人就跑,是有些太慫了,不過菲希族的人都極強,至少,在沒有衆多海獸的幫助下,就連數倍於他們的祭司都無功而返。
更何況,那個大氣泡也着實古怪,要是對方實力算不上太強,打贏了也沒什麼獎勵,可要是對方很強,命丟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只不過,接下來要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灰溜溜的跑回去,就跟幾個手下說的一樣,要是我回到王城,帶回去的消息只有一個一問三不知,大人肯定會把我的腦袋摘下來。
“我們回去。”隊長從嘴裡擠出這麼一句話,“我們就在邊上看着,查清楚他們的底細再做決定。”
他環顧四周,所有下屬都圍在他身旁,等着他的命令。
“特尼,基思,康尼,你們三個跟我一起回去。其餘人,一起回王城,就說冰封之海出現幾個可能與菲希族有關係的人。”
“是!”
能夠擔任隊長一職,沃克自然也有他的過人之處,他自詡眼力很好,看事物很準,而作爲此處最強的魚人祭司,他就算硬着頭皮,也得自己上了。
下定決心之後,沃克帶着三個魚人朝菲希族的族地游去,很快,就來到了百米外。
“人呢?”
“隊長,你看!”
特尼指着冰層邊上的一段凸起,對沃克說道。
“那是什麼?”
“不知道,好像沒人了,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先等等。”思索一二,沃克決定在外觀望一陣,過了小半個小時,冰層附近沒有一點動靜。
“上,過去看看。”
四個魚人輕緩地擺動魚尾,沒有蕩起太大的水波,幾乎是飄着來到冰道外。
“這個是什麼?”
基思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這根冰柱,它並不透明,看不清裡面是什麼東西,彷彿是從冰層中長出來的觸手一般。
他看了一眼隊長,見他對自己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將手貼了上去。
“好像跟這裡的冰層差不多,溫度不是非常低,難道是從這裡長出來的?”
基思將自己的感覺說了出來,就在他要將手收回的似乎,卻見冰層突然蔓延,生出許多搖曳的冰觸手來。
“啊!”
基思嚇了一跳,想要逃離,卻發現自己的手牢牢粘在了冰層上。
“救我!”基思轉頭,向同伴求助,卻在轉頭的那一剎那,整個人都呆滯了。
只見一根根冰晶組成的細線捆住了三人,細線輕輕勒在他們的鱗片上,卻讓他們不敢動彈,方纔已經掙扎過了,細線看似脆弱,卻輕易地將他們的鱗片勒出類似刀痕的痕跡。
“隊長,怎麼辦?”
基思帶着哭腔問道,他是最慘的那一個,手被黏在冰層上,大量的觸手從冰層上蔓延出來,慢慢在將他裹起來。
“我也想知道,該怎麼辦啊!”沃克扯了扯嘴角,“他們沒有直接殺死我們,應該還算有條活路吧。”
這一等,就到了天黑,在四人驚恐的表情中,林澤三人身前飄着一個光球,從冰道中鑽了出來。
“這幾個就是你剛纔抓到的?”
“嗯,好像就是剛纔跑掉的那夥人裡面的。”
對於不熟悉魚人的人來說,分辨這些魚人着實不是太輕鬆的事情,只不過對於冰女來說,她完全可以通過記憶對方的能量波動,記住對方,也因此,她纔在四人靠近的時候,操控冰柱將他們抓了起來。
“隊長,他們在說什麼?爲什麼我一句話都聽不懂?”
“我,我怎麼知道?不過有點熟悉,好像是人類的語言。”
“人類,就是之前到海里的那些沒有長尾巴的怪人?”
“是來給他們報仇的嗎?可是,人類在水裡不是很弱的嗎?之前遇到的那些,好像都被王城的人,很輕鬆的打敗了。”
“誰知道呢?”沃克心裡有些發慌,若真的是來給之前那些人類報仇,他可就是死的太冤了,他可沒遇到殺死過人類。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會在這裡?”
林澤轉到水中,問道。
“你,你會說我們的話?”
林澤眉頭一皺:“現在,是我在問你們。”
“是,是,我們是鱟王的人。”
“鱟王?”
鱟?
特里族的人?
只不過,林澤問清楚之後,卻發現對方對特里族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自己的王有一隻強大的鱟海獸,因此,自稱爲鱟王,同時,也將這整片海域命名爲鱟海。
林澤腦海中閃過一些片段,不過他並未細想,而是問道:“你們爲什麼在這裡?”
“我們...”四人相視一眼,結結巴巴地說道:“我們奉命看守冰封之海,同時嘗試將冰封打破。”
鱟王已經統一了整片海域,在衆多各類海獸的幫助下,所向披靡,大大小小的魚人聚居點都無法抗衡,被吞併,只有菲希族,他們的實力強大,又有活性化之後的祖像幫助,堅持了很久,以至於鱟王惱羞成怒,下了屠殺令,要將菲希族全殲。
“最後一戰我們也參加了,菲希族不知道做了什麼,將這裡整片海都凍結了起來,而且所有攻擊都無法穿透冰層,鱟王嘗試幾次之後就放棄了,只是讓我們留在這裡,監視,順便嘗試打破冰封。”
“鱟王...”林澤面無表情,心裡卻下定決心,要讓這個所謂的鱟王付出代價。
“至於你們幾個...冰女,幫我做個籠子,就固定在冰層上吧。”
“好。”
冰女特意製作的冰籠強度很高,甚至比巨大的冰層強度還要高,他們既然無法打破冰層,自然也不可能逃離。
林澤帶着齊君與冰女回到陸地上,準備休息一晚,明天再繼續今天的事情。
過了許久,一個魚人小隊突然出現在一片海底的礁岩上。
“終於回來了。”
“是啊,快去報告!”
一行人面前,是一處金碧輝煌的海下城市。
城市由一個巨大的結界籠罩着,結界本身便在發出明亮的輝光,深海之下,本該黑暗一片的海域,卻顯得彷彿白日。
結界外,不時可以在輝光的映照下,發現巨大的身形遊過,激起的水流沖刷到結界上,產生一絲燦爛的紋路。
出入口有高大的魚人戰士把守,確認幾人的身份之後,這一行魚人被放行,進入結界中。
穿過結界,他們只覺得身體猛地一重,水的浮力彷彿變小了許多,只能用尾巴在地上甩動着前進。街道上,有許多魚人在往來,甚至還有一些全無人形的生物在與魚人攀談,幾人見怪不怪,只是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穿過熟悉的街道,他們來到一個由紅色珊瑚搭建的大門外。
一個魚人壓下心底的緊張,上前抓住了門外的一隻海蝸牛。
唧
魚人按動幾下海蝸牛,從它身上傳來一聲細小的叫聲,魚人小心地將它放回去,回到同伴邊上,靜靜的等待着。
大門內,一個同樣由紅色珊瑚製造的房子裡,突然發出了一聲唧的輕響,這裡也有一隻海蝸牛,只不過比門外那隻稍大一些。聽到聲音,房子裡的魚人起身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