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人們很謹慎,他們在知道之前看見的那隻大鳥,其實是一架疑似遺蹟遺物的機器之後,就沒有再與林澤幾人交流的意思。
“隊長,我們就這麼走了嗎?”一個羽人不甘心地看了一眼遠處的黑貓,它正落到齊君懷裡。
被稱爲隊長的羽人沒好氣地問道:“不然呢,你還想怎麼樣?”
“好歹試試,看能不能把那隻魔獸帶回去啊!”
“找死不要帶上我們,看不見地上那一大堆碎片嗎?這麼多東西,全都溼漉漉的,明顯剛從水裡打撈出來不久,你覺得得要多少人力,才能做到這種地步?”
“額,”羽人撓了撓頭,“一百個?”
“我要是你算術老師,我現在就得一頭撞死你!一百個!等你找一百個人把這麼多玩意弄上來,早就全都乾透了。”
“可是,那邊也沒幾個人啊?”
“所以才說你找死...要麼,附近有一支藏起來的隊伍,要麼,他們幾個人就強到能夠輕易從海里拖出來這麼多東西,他們沒有選擇殺人滅口,就已經是我們的幸運了。”
“這麼嚴重的嗎?”
“要是換成你,你會樂意自己的秘密暴露嗎?別的不說,那隻跟鳥一樣的東西,速度比我們還快,看上去還是中空能夠載人載物的,我敢說,整個大陸上都難找出第二個。而且,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地上那些碎片,可能是遺蹟。”
“遺蹟,不可能這麼碎的吧?”
“誰說的準呢,反正它們的形狀跟材質都跟我們習慣的東西不一樣,我好歹也去過人類的城邦許多次了,知道他們也沒有這種東西。”
“那我們,要不要飛快點?”
“現在知道怕了!?都這麼遠了,他們就算有心追上來,也不可能在被我們發現之前靠近,有足夠多的時間讓我們跑,怕什麼,回去上報一聲,之後的事情,就留給上頭髮愁去吧,不是我們能管的了。”
一行羽人直接朝槐城飛去,林澤也沒有再管他們,就算他們真的帶人過來,等他們來回,這些圓圓的機器人早就已經把地上的那些碎片掃描完畢了。
好在大多數碎片,都只需要掃描,就能探查清楚其中是否有特殊設備或者材料,工作進程還是很快的,過了大半天,第一個標註有用的東西被找了出來。
“艦長,這是休眠艙的零件。”
先祖魚人們的休眠艙,根據林漸的分析,它能使用一種特殊液體將魚人的部分體液置換出來,而這種液體的冰點在零度之下,因此,先祖魚人們可以在它的幫助下,進入冰封,而且還不會因此喪生。
如果只是簡單的冰封,體液也被凍結,會形成表面不規則甚至鋒利的冰碴,它們會輕易從內部刺穿細胞,等到解封,得到的便只是一具屍體。
“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青雅他們之前被冰封之後,是怎麼活下來的?”
“推算結果是,有九成九的概率,是魔力導致兩者的差異。先祖魚人沒有魔力,念力也需要在清醒的狀態下完成,因此需要藉助外力,而現代魚人擁有魔力,可以通過魔力構建一層滲透全身細胞的保護膜,魔力由身體產生,最適合與這種操作。”
“這麼說,那些沒有魔力的魚人,就是因爲身體內的血液凍結而死?”
“極有可能,在沒有任何保護的情況下,冰封會將所有液體冰凍,水擁有冷脹的特點,凝結成冰之後體積會有一定的增長,就算他們體內的細胞沒有因此冰碴被刺破,也會因爲水結成冰之後的體積擴張而破裂,從而導致死亡。”
“竟是如此,想必休眠艙的原理就是他們研究出那種禁術的啓發了。”
“可能性很大,兩者有很多的相同之處,進入沉睡之後,魔力會收攏到魔力源頭體內,因此,那些自身沒有魔力的魚人身上的魔力纔會散去,失去了魔力的保護,只有死路一條。”
“不說這些了,這個東西有什麼用嗎?”
“是的,艦長,護衛艦中並沒有休眠艙設備,如果能夠完全解析這種設備,或許可以在五號艦上搭載休眠艙,這樣一來,前往地球的行程中,就可以在主觀上,爲您節省大量時間。”
“很好,那我先把它收起來吧。”林澤打開手鐲,大量海水從中涌出,“差點忘了這個東西。”
一顆圓球順着海水從手鐲中掉落,這正是肯用來輔助催眠林澤的道具,當時發生的事情浮現在林澤心頭:在恢復剎那清醒的瞬間,林澤便意識到這顆肯贈送的晶石有問題,他在第一時間就把它塞進了手鐲,這才徹底擺脫。
當時的確是很險,哪怕林澤的精神在不斷的鍛鍊下十分凝實,哪怕他有自信能夠勝過那些壽命數百甚至更長的聖階,卻還是被肯鑽了空子,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對於過去的真相如此好奇。
當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祖像柱內的精神體實在龐大,在肯的調動下,這麼多精神力只爲攻破林澤的精神,更兼潛移默化,林澤也只能認栽。
不過,這顆晶石讓林澤很好奇,在意識到不對勁之後,他似乎打破了什麼認知障礙,對它的一些功能有了一些瞭解。
這顆晶石時刻散發着一種不可見,不可查的波動,波動會對人的精神造成一定的干擾,如果沒有防備,在這種波動下,人便會變得有些渾渾噩噩。
而一旦對它有了防備,就算精神力並不太強,也不會受到太大的影響,至少在林澤告訴青雅三人這顆晶石的作用之後,她們並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晶石的材質與蛋蛋很像,林澤意識到,它可能跟蛋蛋一樣,都是來自於那顆能源星的產物,只是它的作用十分特殊。
研究了一會,林澤發現,自己的精神力似乎有了細微的提升。
提升相當細微,幾乎相當於無,跟五號艦上的設備比起來,就像是螢火與明月的差距,只是在林澤的感知下無所遁形。
“這種波動,無時無刻不在刺激精神力嗎?也是,它能夠對精神產生影響,在注意到它的存在之後,就會不自覺與它對抗,相當於是負重行走鍛鍊腿力一樣,精神力自然也就被動地得到了鍛鍊。”
這麼一想,林澤倒是很想對肯說聲感謝,對於他自己來說,這顆晶石的效果可有可無,但是對於青雅、齊君來說,卻是難得的寶物,至於冰女,她的實力足夠強,精神強度卻還未知,不知道是不是同樣有所作用。
既然如此,林澤便將晶石塞進了齊君的儲物袋裡,儲物袋與林澤的儲物手鐲不同,它相當是通過法陣將一處空間縮小,再利用重力法陣減輕其中物體的重量,並不能像儲物手鐲一樣隔絕波動,因此,放在儲物袋裡,波動每時每刻都會從中散發出來,對她們的精神產生刺激。
等到林澤將晶石的作用完全搞清楚,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機器人們可沒有睡覺,它們連夜將整片堆積着碎片的場地都掃描過一遍,見林澤已經醒來,湊到他身旁,將那些有用的碎片位置都標記了出來。
“唔,比我想的還要多。”
在林澤視網膜上,倒映着一張地圖,上面是機器人們做出的標記,足足有二十多處。
林澤一一找了過去。
作爲一艘艦船,動力室是被保護得最嚴密的一處,保存的也最爲完整,其實按照林漸的說法,一艘跨星際的艦船,正常壽命應該在萬年之上--在沒有護理人員的情況下。
就像五號艦,在沒有人類護理的情況下,它在填上漂了數千年之久,當然,林漸的存在也是它能夠保存如此完好的原因之一。
若非艦船在遇到能源星的時候被閃電波及,之後又受到人類的攻擊,或許林澤就能夠收穫一艘完整的可以運行的艦船了。
先祖魚人的能源爲何物已經不可知,本該放置能源的位置已經空空如也,不知道是因爲消耗還是流失,不過動力室本身卻還能運行,若是改造之後,便可以利用魔力晶石作爲能源運行。
“你確定?”林澤看着眼前這個巨大的設備,有些無力地問道,齊君也在一旁問,要怎麼把它帶走。
魚人艦船自然不止一個動力室,但是即便如此,它也有一個巨大宮殿一般大小。
“就算你能把它帶回去,要多少魔力晶石才能把它運行起來啊!?”
“...”林漸沉默了一會,“備用的動力室是必須的,如果不能將它帶回五號艦,那您想要進行星際間旅行的話,就需要自行製造一個備用動力室。”
“五號艦上的動力不夠嗎?”
“五號艦畢竟只是護衛艦,在改造前,並不具備單獨進行星際旅行的能力。”
“好吧,飛行器能把它帶上去嗎?”
“很難,不過...或許您可以幫助它帶着這個動力室到五號艦上。”
“我?就算我用手鐲,手鐲空間也不夠大吧?”
“或許,您可以御劍,跟飛行器一起,運載動力室到五號艦,我會暫時將五號艦的高度降低到,您只需要飛行...十公里便可以接觸到五號艦。”
“唔,好像可行的樣子,可以一試。”
將動力室的問題暫且放下,林澤將動力室搬到帳篷邊上,彷彿一個巨大的房間。
其餘二十多被標記爲可用的材料,要麼便是仍然完好的金屬,要麼便是還能夠運行的設備,只不過,除了動力室跟休眠艙,並沒有其它有用的設備。
一個培育室,根據林漸的解析,是魚人們用來安置新生兒的地方。
一個定航器,能夠通過宇宙中的中子星定位星圖,類似於羅盤,只不過五號艦上自帶有相同功能的設備,只能說聊勝於無,倒是可以用來研究先祖魚人們的科技。
兩個還能運行的增氧器,它們本就浸泡在水中,材料由完全隔絕外界侵蝕的紅金製造,爲青雅留下一個之後,另一個被機器人拆碎,將其中的紅金單獨分離出來。
最後一個設備,是另一個部位的黑匣子,將之前找到的黑匣子中的內容補充了一些,更多的功能卻是沒有了。
“青雅,君兒,冰女,你們在這裡等我,如果有什麼人過來,先躲到海下,有猜可能會有羽人過來,見到這樣的場面,他們叫來的應該不會是弱者。”
“知道了,阿澤/林澤哥哥。”
雖然沒有說話,不過青雅眼中的擔憂十分明顯,她可不像齊君跟冰女,對林澤如今的實力有詳盡的瞭解,雖然林澤戰勝了強大的海獸,強大的達勒,在她眼中,卻總是會與之前重合。
“放心吧,要是我撐不住,我不會逞強的,而且只是十千米而已。”林澤見狀安慰到。
“嗯。”青雅勉強點了點頭。
林澤將能裝進儲物手鐲的東西都塞了進去,培育室則是丟進了飛行器,接着,飛行器用鐵索將動力室鏈接在自己身下,林澤則是將水晶劍融化,它如同活物一般覆蓋了林澤的全身,只留出五官露在外面。
“當成盔甲倒是挺有用的。”
陽光下,晶石表面流光四溢,遠遠看去,林澤就像是一個水晶人像,站在飛行器之下,動力室之上。
林澤腳下探出數根觸手,緊緊纏繞在動力室的主架上。
呼,林澤深吸一口氣,將御劍的法門用在水晶盔甲上,同時控制風將整個動力室托起。
這比林澤想象中的要簡單一些,只是一個動力室而已,相比整個艦船,簡直就像是一個拳頭跟一個身體的差別,只不過要堅持十千米,林澤心中還是微微有些不確定,他甚至將十支恢復藥劑跟營養液都用晶石包裹,到時候若是力有不逮,隨時都可以控制晶石將藥劑直接倒入口中。
“林漸,我出發了,你已經到了吧?”
“是的艦長,您隨時都可以出發,我會根據您的位置調整,您只需要筆直往上飛就可以了。”
“好的。”
林澤向上飛行,諾大的動力室開始擡升,隨着距離的增加,林澤的速度越來越快,過了十分鐘,林澤便已經消失在了三女的眼中。
除了在曲家那一次,林澤還是第一次飛到這麼高的位置,身下的一切都顯得那麼渺小,天際正在林澤面前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