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九擡眼瞅了邦尼姐一眼,沒吭聲,耳邊彷彿又響起了傻強剛纔的話,讓他多聽聽邦尼姐的話,意思邦尼比他馬九還要有眼光?
想了想,他悶聲說道:“鬧了個烏龍,傻強讓我把夜總會的生意儘早交給亮仔,我當時沒多想,以爲,是洛哥要放我的權,和他多說了幾句……”
“被叼了一頓。”
“活該!”邦尼姐怒瞪了他眼,又問道:“然後呢?放權還是提拔呢?”
馬九聞言,又瞅了邦尼一眼,心中有些發顫,難不成我特麼的真的還沒邦尼看的長遠?
“嗯,洛哥想讓我接管娛樂城的項目。”馬九臉憋得通紅不好意思講道,“其實,我倒是覺得沒什麼,就是傻強的態度,讓我有些難受和不爽,大家都是給洛哥做事,現在,我只是發發牢騷,也算不上抱怨,就是怕洛哥炒我魷魚而已,不至於發那麼大火氣吧?”
邦尼姐嗤笑一聲,撣撣菸灰:“沉不住氣,鼠目寸光,還有什麼不滿的要發泄的,你接着說,在我這裡倒出來苦水,總比到時候傳到別人耳朵裡,最後到洛哥耳朵裡,那纔算完蛋!”
馬九想了想也是,頓時就把心裡的不滿和委屈訴說出來:“我馬九,這麼長時間以來,不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知道傻強是怎麼說的嗎?講特麼的就算夜總會栓條狗,生意也照樣紅火,特麼的,那在他眼裡,我算什麼?”
“都是給洛哥做事的,憑什麼他就高人一等?”
“我怎麼服氣?”
整個財廟,沒有人比他跟在洛哥身邊的時間還長,傻強和伍世豪也不及他,察猜還特麼是他找來的呢!
邦尼姐斜睨了他一眼,淡淡的說道:“這麼長時間?馬九,你真是糊塗了,伱仔細算算洛哥從無到有,打下這麼大基業用了多久?況且傻強說的沒錯,現在洛哥的名字,狄洛,就是金字招牌。”
“你和傻強伍世豪他們不一樣,阿豪阿強他們替洛哥做的髒事你不知道嗎?”
“你敢做嗎?你要是有他們的膽子,你現在絕對比他們任何人都硬啊!但是,你只有這個儘量,做馬伕,帶小姐,管理夜總會,不然呢?你還能做什麼?殺人?插旗?”
“你都不行,唯一可以的是頂罪了!”
“可是我告訴你,你現在就是想去替洛哥頂罪,你都得排隊啊!”
“看看和你一起管理雞行的花衫?他和洛哥的關係比你還要近吧?和你一起做事,是不是貶了人家擡了你?可你看看人家怎麼做的,只管打理好雞行和兩個影視公司,剩下的事不聞不問。你呢,我說真的馬九,你最近的手有些伸的太長了。”
“傻強和洛哥他們不知道,我和你同牀共枕難道不知道嗎?”
馬九放到嘴邊的茶杯忽然停住,猛地擡起頭來,冷聲道:“你什麼意思?”
一霎那,整個人的氣質彷彿換了個人似的,平日裡膽小滑頭的馬九,居然身上也有了股狠辣和戾氣。
“你真當我不知道啊?天衣無縫吶?”邦尼姐不屑的撇撇嘴,掐滅菸頭:“那我給你提個醒,鬼佬!”
馬九的身子頓時一顫,“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的保險櫃裡多了五根金條,亨特警司。”邦尼姐慢悠悠的講道,言語裡帶着輕蔑。
“你怎麼知道的?”馬九頓時從椅子上站起來,快步來到邦尼姐的身前,出乎意料的一把攥住她的脖子,狠狠用力,“你特麼跟蹤我?”
邦尼姐滿臉漲紅,喘不過氣來,不斷捶打馬九的身子,示意他鬆手。
馬九的雙眼裡浮現血紅和激動,看到邦尼姐快斷氣了的時候才把手撒開,“你最好給我說實話,否則別怪我不講請面積!”
“呼呼呵呼呵~”邦尼姐捂着喉嚨不斷可湊和大口呼吸,她臉上充滿不可置信和怒容,她萬萬沒想到馬九居然敢對她動手。
用手指着馬久,怒罵:“馬九,你簡直瘋了!我看你真是坐的太高,認不全自己的斤量了,你知不知道,要不是我,你特麼的和亨特見面的事情早都傳到洛哥耳朵裡了!我救了你一命,你居然這樣對我!”
“你什麼意思?”馬九宛如惡狼一般死死的盯着她,手不知不覺伸到抽屜裡掏出了手槍和消音器。
邦尼姐拿起水杯飲了杯水:“前兩天你和亨特見面,是爲了走粉吧?亨特想找你在洛哥的場子裡,整個油尖旺散粉,扶持你做他們的代理人,不是嗎?那十根金條是給你的定金,而且,我還知道,你已經派了幾個人去泰國打通渠道去了!”
“繼續說。”馬九的嘴角微微顫抖,手背上青筋暴起,自己最大的秘密被捅破,讓他有些失去理智,因爲他無比清楚的知道,這件事被狄洛知道的後果。
邦尼冷笑道:“你不知道吧,你這個蠢貨,洛哥曾經囑咐過你,讓你派手下的心腹盯着察猜,你以爲是洛哥信任你,器重你,以爲察猜是個外國佬,洛哥怕他背叛,所以叫你這麼做吧?”
“你知不知道,察猜的人也在盯着你啊!撲街!”
“你的一舉一動,也在洛哥的眼皮底下,要不是我及時把他們支開,你以爲你是誰啊?媽的,你現在被活埋,還是被沉海都說不好吧?”
馬九的冷汗直流,吞嚥了一口唾沫,聽到邦尼幫自己解了圍,他連忙放下槍來到她身邊摟住她:“對不起,寶貝兒,剛纔我太沖動了,多虧有你……這件事沒有別人知道了吧?”
“沒有。”邦尼姐厭惡的推開他,點上支菸。
“你想分多少?”馬九尷尬的收回落在半空的手,坐在沙發上趾高氣昂的問道,女人嗎,胳膊肘肯定向着自己的男人,如果她真的要告密的話,如她所說,自己這會兒說不準已經被喂鯊魚了。
現在告訴自己,無非就是想要分一杯羹,要錢罷了。
邦尼姐舔了舔猩紅的嘴脣,講道:“我不要錢,我來就是提醒你的,沒想到剛好趕上你和傻強這事了。”
“提醒我什麼?”馬九疑惑的問道。
“去給洛哥道歉認錯,跪下磕頭,洛哥會念舊情的。”邦尼姐咬着煙吹散煙霧,輕飄飄的講道,但她心裡已有答案。
馬九現在的狀態,整個人已經被鬼佬洗腦了,也被金錢腐蝕了靈魂,想讓他收手估計不可能了。
“道歉,認錯?”馬九怔了怔,忽然臉色瘋狂起來,“事情我已經做了,你現在讓我去道歉認錯,還不如一槍打死我,洛哥的手段有多狠你不是不知道?你難道想讓我死嗎?何況他狄洛要是念舊情,就不會他媽的派人監視我!”
“這叫兄弟嗎?監視,跟蹤,他狄洛把我當什麼?”
“而且,粉面的市場那麼大,你們難道不知道嗎?既然想要賺錢,爲什麼不做?他們別人能做,爲什麼就到了狄洛這裡做不了?香江有多少需要貨源的人,你知道那會是一筆多大的財富嗎?你不知道,你和狄洛一樣愚昧無知!”
“只要我們把控了貨源,不用一年,會賺的盆滿鉢滿,會比他媽的帶小姐賺的多多了!媽的,他真是老糊塗了,不,這麼年輕,居然這麼沒種!”
馬九咬牙罵道,“他不敢做,我敢做,難道不可以嗎?別以爲他狄洛就好到哪裡去,小人一個!栽贓頂包,殺社團元老叔父的事,哪一個他沒做?”
邦尼姐下意識的挪了挪屁股,想要離他遠一點,她冷笑道:“兄弟,洛哥監視你跟蹤你,說明不放心你,可你現在不也證明了他的不放心是對的嗎?洛哥要是沒點手腕,會走到這一步?其實這些你都清楚,可是你就是看不清楚自己!”
“從來沒人認爲狄洛是君子,哪怕是僞君子!他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真小人,我們都清楚不是嗎?”
在馬九和邦尼姐爭辯的同時,經理辦公室的門外,一個打着耳釘,身材削瘦,染着粉毛的小年輕正趴在門上偷聽。
臉上的表情正在不斷的變化着,聽到裡面馬九的聲音越來越憤怒,暗道一聲:“糟了!”
他火急火燎的跑上二樓,來到走廊盡頭狄洛的辦公室。
敲了敲門。
“進。”狄洛古井無波的聲音響起。
當看到來人時,他放下酒杯輕笑道:“亮仔,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小年輕不是別人,正是馬九的小舅子,邦尼姐的親弟弟,何定亮!
亮仔看到沙發上盤坐的關知琳,猶豫了下沒吭聲。
狄洛瞧見後,對關知琳笑眯眯的說道:“這次,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去吧,劇組這個點也該開工了,告訴花衫,進度趕快點,這部片拍完,公司要息影一陣。”
關知琳有些好奇二人接下來的談話,又不敢聽,只好點點頭,披上外衣離去。
亮仔小跑到狄洛面前,吞了口唾沫,理了下思緒講道:“哥,九哥他……”
“他怎麼了?”狄洛眯起眼,搓了搓指肚,彷彿察覺到什麼,“說,直接說,沒關係,把你聽到的,打探到的都講出來……”
“我剛在九哥辦公室門口聽到他和我姐吵起來了……”亮仔當即心一橫,媽的,你馬九想死,別拉我和我老姐下水,何況,你馬九死了也不算虧,夜總會以後的生意至少會落在我的頭上!
“我姐知道九哥和y國佬聯繫,準備在油尖旺散粉,而且九哥已經自己派人去泰國打渠道談價格去了,我姐想讓他主動給您請罪,但他……”說到這,亮仔有些說不下去了,“但他死活不聽,反正,他現在有些神志不清了,洛哥。”
“這樣嗎?”狄洛嘆了口氣,手扶額頭捏了捏兩側的太陽穴,嘩的一下躺在沙發上,整個人彷彿泄了氣,臉上露出疲態,“爲什麼不聽大哥的話呢,九仔啊!”
他半死不活的從桌上煙盒裡摸出支菸,咬在嘴裡,亮仔極有眼色的掏出火機上前幫忙打火。
“哈哈~呼~”狄洛看到亮仔的摸樣不禁笑出了聲,他拍了拍亮仔的肩膀,輕笑道:“亮仔啊,我剛出來跑時,你九哥也是這樣給我點菸的,甚至做的比你還要好!他啊,膽子小,慫,怕見血,馬勒戈壁,當初東星的沙蜢來砸場子,就是腳下這座,你姐姐也就是他的馬子,提着酒瓶就和人家幹啊!這個逼養的跺在吧檯底下怕的快要嚇死啊!”
“勞資一個人在這間夜總會門口,跟上百號人對峙,身上捱了好幾刀,這小子都不知道出來護大哥的!”
“不過沒關係,我狄洛不看重這些,讓他幫我做雞行的生意,甚至剛纔,我還讓你強哥告訴他,接下來娛樂城的項目都由他來負責,不是因爲你九哥有能力,有本事!”
“是因爲啊,在我一窮二白的時,他彎腰給我點菸吶!”
狄洛摸了一把臉,不自然的笑了笑,自嘲道:“媽的,這個大佬做的真失敗啊!手底下的小弟不服我,我都不知道,哈哈!”
“當初,把你插在你九哥身邊,本意是他是你姐夫,能照顧你,順便讓你做個暗棋盯着他,多的不說,我起碼還以爲你會盯着他五年十年沒有絲毫動靜,沒想到這纔多久啊,你就給我傳來線報了啊!”
“操!二五仔啊!”
隨手撿起沙發上的大哥大,狄洛無力的撥通了傻強,察猜,伍世豪以及一些社團骨幹成員,讓他們立刻過來,召集所有骨幹高層。
亮仔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他百分百確定,九哥怕是要完了!只能在心裡替他默哀,對不起啊九哥,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走錯了路!
就算我不告發你,誰知道洛哥會不會在你身邊還插的有別的人,便宜別人不如便宜我,起碼我還能踩着你的屍體往上爬一爬,進到洛哥眼裡。
很快,花衫第一個趕來,他正在隔壁影視公司的劇組,離夜總會非常近,他氣喘吁吁的問道:“怎麼了,阿洛,出什麼事了?”
狄洛沒有吭聲,反而咬着煙起身,脫下外套,解開襯衫的袖口,來到辦公桌前。
之後,他抽出抽屜裡放着的砍刀,用指肚摩擦刀刃,輕聲呢喃:
“九仔,你碰了不該碰的,哪怕我們一起拜過二爺,也不作數的!”
“讓兄弟們看看你的下場,也算是你爲社團做的最後一點貢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