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日誌的打擾，李昊也終於感覺到，什麼叫白駒過隙。
轉眼間便是三個月，他一直悉心打磨肉身中的鴻蒙紫氣。
他已經把天地大融合的消息泄露出去很長時間，但佛門那邊一點反應都沒有，似乎也沒有阻止聖族的意思。
他和玉皇，還有酆都大帝三人合計了很長時間，最終得出一致的推測——佛門也是這個意思。
李昊不知道他們之前的搏殺是什麼樣子的，但肯定深陷其中，雙方想抽身都很難。
聖族可以腐化天地，天地越大他們越強，族人也越多。
佛門也差不多，那兩尊聖人走香火之道，信徒越多，對他們也更有好處。
本質上而言，兩者的利益是一致的，即便李昊將天地大融合之事，散佈出去，佛門會裝做沒看到。
“他們發展都到了瓶頸，必須走這一步，即便接下來是短兵相接。”李昊沉聲道。
……
這一天，長空落雷，虛空綻花，異象無邊，滾滾而來，近乎無窮無盡的靈氣落於各方天地。
混沌中，數座大天地之間相互牽引，最終碰撞在一起，全都共振起來，大道和鳴，天地間涌動着驚人的瑞光，宛若汪洋，不斷凝實，融入虛空中。
讓天地更加厚重與堅實，滄海桑田，混沌動盪，無數生靈擡頭看向天穹。
八方轟鳴，遍佈天穹的紋路浮現，一朵又一朵金蓮綻放，地表更是涌動甘泉，古老的道歌響起。
這一刻，所有生靈似乎都有種預感－－天地即將歸一。
轟隆！
天穹上星河垂掛，日月輪轉不停，各種天地規則交織，變得更加粗壯，又釋放祥和能量。
很多強大的修行者騰空而起，貪婪地汲取着種種罕見的異種靈氣，包括紫氣，玄皇之氣，大日真氣，月華，星露…
而更多的人卻表現得很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也有一些消息比較靈通的人，早就做好了準備，卻也惴惴不安。
“開始了…”李昊從凌霄寶殿中走出，天庭的衆多仙神此刻都看向四面八方。
他眸光悠悠，看向西方，那裡佛光璀璨，涌動如海，隱約可以看到一尊浩然大佛，慈眉善目地俯瞰天地，卻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
北方，涌動着令人驚悸的氣息，一道道模糊的身影矗立，都不似人形，詭異與腐敗交織，猶如一片禁地，聖族的天地。
除了這兩塊最大的天地，東方也有磅礴妖氣，真龍虛影盤亙天穹，麒麟，鳳凰交織，同樣令人側目。
亦有頂天立地的巨人，那身影讓李昊下意識地想到了盤古。
零零散散的天地不少，有些或許沒這麼大的聲勢，但卻都像是商量好了一樣，在今日，共同匯聚在一起。
“怎麼會有這麼多天地匯聚而來？”一些有經驗的仙神已經看了出來，不由得驚駭。
“自天地崩，歲月滄桑，天地匯聚買大世，望諸界生靈莫要驚慌，齊心協力，共抗腐敗之生靈。”西方天地傳來恢宏浩大的聲音，竟然穿透到了這方天地。
要知道各方天地碰撞，融合雖然已經開始，但卻更加劇烈，天地屏障更是無比厚重。
但此刻便有生靈能夠通傳各天地，足以證明對方的強大。
“可笑，上古之時你們便不是對手，更遑論現在。”
北方傳來冷冷的笑聲，讓生靈從心底發顫，有些人更是第一次聽到腐敗之生靈，面面相覷。
轟！
下一刻，似乎有一道身影橫穿天穹，轟隆一聲，一拳打爆長天，天地變色。
“阿彌陀佛。”和煦而慈祥的聲音從西方傳來，大片佛光沸騰，被捕捉到的生靈，心境都祥和下來。
“施主，天地還不穩，如此出手，當真不智。”
而後便聽見淒厲的哀嚎聲，絕大部分人都看不到發生了什麼，只能看見天穹都變成了血色。
天地剛剛融合的確不穩定，這種場面並沒有持續太久，雙方似乎稍加試探，便各自退開。
不過因此造成的影響卻遠遠沒有結束，很多修行者近乎瘋狂，不斷地追尋真相。
各種消息也不知從什麼渠道流傳出來，天地衆生，這才逐漸知道，原來是有數塊大天地匯聚而來。
每一塊都不次於他們，甚至遠遠超越他們。
即便自從李昊出現之後，各種大事件，已經將他們的元神錘鍊得無比堅韌，但這件事還是震撼了他們的心神。
同一時間匯聚而來的天地時代太多，而且還涉及了很多隱秘。
腐敗生靈？
很多人沒有聽說過，似乎是敵人？
同時，很多強大的修行者也意識到，其他天地都很強大，那些虛影，就是他們在展現自身的實力。
但他們這片天地卻沒有什麼撐腰的人物，存在感並不高。
“聖人便是最大的底氣。”有人這麼說。
“聖人又並非屬於我們這片天地，李大聖的那片天地，融入我們還不到一年。”
“更何況聖人這種存在，難以揣摩，是否願意爲我們撐腰，還不一定呢。”
種種疑惑伴隨了衆生很久，此後的半個月中，天地靜悄悄的，並沒有什麼大事發生。
不過平靜的表面之下暗流涌動，各大天地都在瘋狂地加派人手，刺探其他天地的消息。
腐敗生靈的相關信息，也逐漸被天地衆生所知曉。
“天地崩碎的禍根，拼掉聖人都沒把他們消滅，無相無形，讓生靈腐化，失去自身意志，唯他人是從…”
“這是衆生大敵，蒼生大敵啊。”
很多人瑟瑟發抖，這種層次的敵人，聽起來就讓人從心底發寒。
“不過，佛門與他們戰了很多年，未嘗沒有獲勝的可能性。”
“是啊…”
佛門這個和腐敗生靈，纏鬥了多年的龐然大物，忽然成了很多人的寄託。
“佛門也不是好東西啊，雖不是斷情絕念也差不多，我承認雖然有慈悲佛陀，但絕大部分，也都失去了自身的意志。”
這種話的聲量很小，至少和腐敗生靈比起來，佛門看起來還像自己人。
“別想着靠別人啊，我們自己又不是不行，我們還有金仙，還有李大聖…”
“金仙？你看天地融合當日咱們的金仙有一個說話的嗎？佛門大能聲傳天地，腐敗生靈更是橫擊蒼天，甚至其他天地也都有虛像演化，可咱們呢？”
“那妖族天地，大羅金仙便有數尊，還有那巫族天地，大巫之身，也不比大羅金仙差，傳聞佛門更是有準聖坐鎮。”
“李大聖背後是聖人，但他自己終究還是不夠，天地重塑，一點機會都不給人留啊…”
“已經有人排名，最強的就是腐敗天地與佛之天地，妖族天地緊隨其後，巫族天地也在我們其上，這幾塊大天地中…我們最末流。”
衆生哀嘆不止，非常悲觀，甚至有些生靈已經準備開始燒香唸佛，以求庇佑。
………
而天地融合之後，這段平靜的日子終於泛起了一陣波瀾，佛門來人了，是一尊菩薩，直入天庭之中，指名道姓要見李昊。
凌霄寶殿中，仙神齊聚，左側是天庭之神，右側是地府之神，氣氛凝重，不發一言。
“各位是聾了嗎？”
站在中央的是一尊菩薩，周身繚繞寶光，背後懸着佛環，身上涌動着龐然如海的氣息，壓制衆仙神喘不過氣來。
毋庸置疑，是一尊大羅金仙。
“鬥戰勝佛何在！”他的聲音如佛鐘，炸響在衆仙神耳邊，令人顫抖，甚至有仙神昏倒，元神萎靡，
“文殊菩薩，鬥戰勝佛當日從天庭離開之後，我們也找不到他。”玉皇沉聲說道：“以鬥戰勝佛的實力，這片天地沒什麼能奈何得了他的。”
“聽聞，此界天庭地府合一，未必找不到他。”文殊菩薩把目光看向坐在玉皇大帝身邊的酆都大帝。
此人頗爲神秘，是現在李昊背後的人之一，還有一尊便是聖人。
這酆都大帝在上古仙神時代也不算什麼大人物，現在倒是令人捉摸不透。
“一尊大羅金仙，若非他自己刻意隱藏，怎麼可能消失得無聲無息。”酆都大帝淡淡開口，卻讓在場一些仙神色變。
鬥戰勝佛也是大羅金仙？
文殊菩薩的臉色沉凝了些，緊接着又聽酆都大帝說道：“大羅金仙之戰勢必會撼天動地，此界一直風平浪靜，或許他迷失在了混沌之中吧。”
“鬥戰勝佛身上，有聖人賜予的法印，不知道大帝是怎麼看出來的。”文殊菩薩言語雖然平靜，周身的佛光卻更加厚重。
分明故意以勢壓人，不少仙神臉色難看，內心升起一股無力感，看向端坐着的兩尊至高無上者，想讓他們殺殺文殊菩薩的威風。
但想到文殊菩薩背後的佛門，又暗自嘆了口氣。
“自然是聖人告訴的。”輕飄飄的聲音從殿外傳來，只是一句話而已，卻像是一柄利劍劈開了場中那沉凝的氛圍。
李大聖來了，一些仙神鬆了口氣，恍若有了主心骨般，當然並非因爲李昊本人，文殊菩薩怎麼說也是大羅金仙，李大聖不一定壓得住。
但這位某種程度上而言，可是代表着聖人。
“李大聖…”文殊菩薩眸光有一瞬間的驚異，畢竟這人乾的事，和他那個老同事曾經乾得很像，但結果卻完全不一樣。
“聖人說了，聖族派了位大尊前來，阻殺鬥戰勝佛，鬥戰勝佛艱難勝之，最後離開了這片天地。”李昊徑直走上前來，從文殊菩薩身邊路過。
文殊菩薩微微皺眉，從李昊身上他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像是一座山在行走。
但聽見李昊的話，他神色微凝：“聖族大尊？”
李昊沒搭理他，直接道：“你要去找他，就去混沌中找吧，在這裡你什麼人都找不到。”
這句話已經很不客氣，文殊菩薩略有些不滿，李昊最多也就是枚棋子，僥倖入了聖人眼，某種程度上而言，還不配與他平起平坐。
但給聖人面子，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淡淡道：“既然聖人說了，那此事暫且作罷。”
“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李昊看着這尊菩薩。
“還有一事。”文殊菩薩面無表情，道：“奉聖人之命，邀請太上聖人前去一敘，有極爲重要之事詳談。”
“何事？”李昊反問。
“與你何干，你還是速速通知聖人去吧。”文殊菩薩皺眉，對李昊的追根究底很不滿。
李昊淡笑着說，“或許菩薩不知，我可以全權代表太上聖人，自然能詢問究竟何事。”
代表太上聖人？
文殊菩薩狐疑，沒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得聖人看重，但他既然都這麼說了，聖人都沒有反應，大概率也是真的。
他搖頭道：“這是聖人之命，我只負責傳達，並不知道具體什麼事情，我只知道聖人讓我務必把太上聖人請去，感系天地衆生。”
而李昊正要說話的時候，萬界志卻打開了--
【文殊菩薩奉佛門聖人之命前來，邀請太上聖人商議要事，你知道太上聖人不聞世事，你選擇？】
【代表聖人前去】
【推脫聖人不願】
觸發抉擇了，李昊把剛剛想說的話吞進了肚子裡。
他倒頗爲好奇，那兩尊聖人到底有什麼事，甚至陰暗地猜測是不是要把太上聖人騙過去伏殺。
思慮片刻，他便選擇了第一項，決定之後也不一定非要去，他就是想知道，背後有什麼算計。
【你選擇代表聖人前去，來到佛門之後，你面見兩尊聖人，對方言稱，要請太上聖人出手，聯手封鎖聖地…】
原來不是伏殺。
聯手封鎖聖地？李昊眸光閃爍，忽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怪不得佛門放任天地融合，他們已經想到在天地融合之後如何對付聖族。
只是，他們之前卻未曾通氣，怕是篤定了太上聖人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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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他想起太上聖人的態度，這件事還真不好說，而且以太上聖人的狀態，有沒有這個能力也不一定。
不過，這件事對他而言也有好處，他思慮道：“這件事，我需要詢問聖人之後再做決定。”“自然如此。”文殊菩薩頷首，李昊又準備走出凌霄寶殿，但文殊菩薩卻又忽然開口，提醒道：
“大聖，此事關係天地安危，還請大聖莫要任性得好，否則，遠不是你我二人可以承擔。”
他認爲，聖人或許處在一種特殊的狀態裡，並非時刻清醒着，需要特殊方法才能喚醒，絕大部分事情都是李昊對外處理。
他也不是沒由來的猜測，他背後的兩尊聖人便是如此，因此他警告李昊，別不彙報聖人，擅自決定。
這話就有些教訓後輩的意思，在場衆多仙神都相當不忿，大有同仇敵愾之勢，雖然這文殊菩薩沒什麼張揚的態度和話語。
但那眼神中，骨子裡流露出的淡漠與蔑然卻難以掩蓋。
李昊沒搭理他，步履緩慢而堅定，文殊菩薩身影一閃，徑直擋在李昊身前，背後佛光映照，陰影投射在李昊身上。
“大聖，我與你說話呢。”文殊菩薩言語沉凝。
李昊依舊沒說話，像是沒看見般，悶頭走着，文殊菩薩臉色一沉，倚仗聖人便以爲自己有恃無恐了嗎？
曾經聖人的徒弟，死的又不是一個兩個。
兩人明顯在較勁，四周仙神都看了出來，李昊的態度沒讓他們失望，但心中卻又有些擔憂。
他們也不想看見李昊吃癟，畢竟是公認的大聖，更不想因此和佛門交惡，心境着實有些複雜。
文殊菩薩周身繚繞着佛光，夾雜着玄妙的符號，而李昊只是簡單地邁步，一側的肩膀撞了上去，卻只聽轟的一聲，佛光破碎。
文殊菩薩的瞳孔驀然收縮，下意識地擡起手，便要印在李昊身上。
隨後便是一聲清脆的骨裂聲，他臉色大變，整個人竟然直接倒射出去，像是一顆流星從凌霄寶殿中倒飛出去，橫穿天穹。
澎湃的能量波動，讓在場的仙神人仰馬翻，他們喉頭滾動，平靜下來之後，驚悸地看着李昊走出凌霄寶殿的背影，依舊那麼平靜而緩慢。
“剛…剛剛發生了什麼？”一位星君遲疑着問道。
“文殊菩薩好像被大聖撞出去了？”
“是…是嗎？可文殊菩薩不是大羅金仙嗎？”有人詢問道。
“難道是聖人出手了？”
他們猜測，認爲是聖人暗中出手相助，否則李昊怎麼可能撞飛一尊大羅金仙。
文殊菩薩又回來了，他臉色難看，此刻狀態不好，兩條手臂呈不規則的形狀扭曲着，卻不再說話。
他也懷疑是聖人暗中出手，剛剛那一刻，他就好像撞到了混沌精金般，無可撼動，但李昊怎麼可能有這種實力。
但如果是聖人出手，他反而更不能說。
場面寂靜了下來，衆人暗中傳音，猜測紛紛。
……
而李昊，已經找到正在發呆的徐耀，恭聲道：“聖人…”
徐耀的氣質猛然變了，幽邃的目光落在李昊身上，不知爲何，李昊驀然感覺，作爲太上聖人的目光，似乎凝實了些，他好像從其中看到了吃驚？
“聖人？”他再次開口。
“你的師尊是誰？”太上聖人問道，語氣似乎有些奇特。
“我…沒有師尊。”李昊搖頭。
“沒有師尊？你的修行道路與這方天地，與我曾經見過的都截然不同，沒有師尊，誰教你的？”太上聖人追問，今日的情緒波瀾，似乎格外的重。
“我自己琢磨出來，讓聖人見笑了。”李昊“靦腆”道。
太上聖人沉默了許久，悠悠道：“怪不得你敢把鴻蒙紫氣用這種方式揉進身體中。”
“您看出來了？”李昊精神一振，他琢磨修行道路的時候，萬界至的道具佔據了很大作用，但也不可否認，這都是他摸索過來的。
既然這位雲淡風輕的太上聖人主動提起這件事，他順杆子往上爬，問道：“那您看，我這麼做，對嗎？”
“不知道。”太上聖人搖頭：“若在我巔峰之時，或許還能指點一二，但現在卻看不出你的前路在哪裡。”
“說起來奇哉怪哉，天地初開之時，老師曾講道天下，有次着重講了肉身之道，不過老師門下幾人，卻都未曾涉獵。”
“但在你身上，我好像看到了些許影子，肉身玉階，盡頭不知在何方。”
李昊摸了摸鼻子，總不能說，講道的時候，他也在吧。
太上聖人似乎也只是隨口一提，繼續道：
“不過，你既然已經做到這一步，不如一直這樣走下去，揉煉鴻蒙紫氣入體，唔…”
他頓了頓，“如今天道不全，或許這纔是對的，鴻蒙紫氣只是你的養分，而不是承載聖位的資格。”
“早該如此，天地都有崩滅的一天，更何況…”
他似乎從李昊身上看到了許多，又沉默了許久才問道：“喚我何事？”
“是這樣，佛門的兩尊聖人想邀請您一起出手封鎖聖地，我想問問您，願不願意。”李昊說道。
“可。”太上聖人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迴應：“我出手之後，這縷氣機便會完全消散。”
李昊微愣，出手之後，太上聖人就“死了”？
“不必吃驚，合該落到此處。”太上聖人擡頭看去，語氣平靜：“冥冥中，自有定意。”
“呃…”李昊想了想，問道：“那佛門二聖，利用香火之道存世，您是否？”
“不必…也不能。”太上聖人搖頭：“道不同，練假成真一道，也只有他們佛門能做到。”
“練假成真…”這是李昊第二次聽到這個詞，佛門聖人之所以存在，和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他想象中的佛門二聖，應該和太上聖人一樣，只留一縷靈機，然後用香火重塑。
但這樣可稱不上煉假成真。
“他們早已逝去，連靈機也不存，他們的存在是假的，是欺騙天地之爲，支撐着的就是香火。”太上聖人簡短說。
“假的？”李昊着實吃驚了。
太上聖人繼續說：“但當他們成聖之後，假的也是真的，一步便成真。”
李昊明白了，就是這兩人先吹了個牛皮，告訴天地，告訴所有人，我們還活着，其實是假的。
但只要有人相信他們便是真的，但由於已經沒有巔峰時的實力，只能靠香火撐着，直到恢復巔峰，練假成真。
“所以在這種狀態下，他們每一次動手，都會付出極大的代價。”李昊徹底明白，“也怪不得佛門爲何會冒險與聖地進行融合，這是不得已而爲之，香火就是他們的命根子。”
“不止如此。”太上聖人又補充：“鴻蒙紫氣，隨着天地逐漸聚合，也會顯化得更多，老師重塑天地，堪比開天闢地，甚至更有甚之。”
“哦？”李昊驚異，他短暫地看過開天闢地，那是從無至有，就算重塑也很難比得上吧？
似乎看出李昊的疑惑，太上聖人緊接着說道：“盤古開天地時，身化萬物的只有他自己，可你知道，死在這片天地的聖人，有幾尊嗎？”
“加上聖族之聖尊，共有十一尊之多，他們都融於這片天地，這是一片比之上古洪荒，更加強大的一片天地。”
“原來如此…”李昊恍然，他理解得更加透徹，能量物質不會無緣無故地消失，曾經死掉的那麼多生靈，纔是鴻鈞留給這片天地最好的禮物。
可惜出了意外。
“你這次前去，會見到佛門二聖，終究是聖人，若看到你的身體，會很麻煩。”太上聖人說道，隨意描繪出一枚青色符號，落在李昊的眉心處。
莫名波動流轉全身，“這符號能爲你遮掩一二。”
“多謝聖人。”李昊恭敬道。
“去吧。”太上聖人拂袖，徐耀再次變成了呆頭鵝。
……
李昊又回到凌霄寶殿，而這次文殊菩薩卻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待在角落中，身體表面的傷勢已經恢復。
兩人剛剛也只是稍微碰撞，傷勢並不重。
場中的依舊平靜，但李昊卻能感覺到衆人暗中的交流。
見他進來，所有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李昊看向文殊菩薩，道：“菩薩，聖人決定了，由我代表他前往佛門赴約。”
既然沒什麼風險，而且太上聖人已經答應，李昊也不介意前去。
畢竟他都已經選擇前去這個選項，若是不去的話獎勵就沒了。
正好也去打探打探佛門的虛實，聖族雖然是共敵，但他與佛門之間，也算不上朋友。
文殊菩薩默然，太上聖人終究還是沒有親自前往。
但他之前吃了個悶虧，雖懷疑聖人出手，但終究丟了臉面，此刻也只是吐出了一個字“可。”
見他如此，在場衆人心中不由得一片暢快，對比之前的態度，文殊菩薩不可謂不認慫。
“事不宜遲，那便即刻前往吧。”李昊也不想拖延，文殊菩薩當即迴應：“大善。”
“如今剛剛融合，天地屏障恐怕異常堅固，若強行穿越，恐怕得不償失。”有仙神忽然開口，把話說完之後就後悔，因爲文殊菩薩都過來了，還愁沒辦法跨越天地屏障？
“小事爾。”文殊菩薩淡淡道。
兩人走出凌霄寶殿，跨越東天門，來到了距離佛之天地比較近的某處，這裡有天庭的鎮守天兵。
天地屏障近乎凝成實質，璀璨如黃金澆鑄，距離很遠都看得到，像是一道沒有邊際的城牆，遠比當初他們那塊天體碎片融合的時候要更加堅硬。
此地轟鳴作響，兩界的連接處，雷光閃爍，各種異象層出不窮。
“大聖稍等片刻。”文殊菩薩頷首，緩步走向天地屏障，從身上取出一張符紙，而後捧過頭頂。
符紙憑空自燃，從其中涌出滔滔如海般的香火之力，文殊菩薩則大喝道：“奉聖人命，開！”
香火沸騰，此地彷彿降下無上威嚴，虛空響起吟唱之音，地涌金蓮，佛陀，菩薩，羅漢，比丘的虛影浮現，像是化作了地上佛國。
而在這種威嚴之下，那近乎凝成實質的天地屏障也緩緩打開了一條裂縫。
沒有什麼太玄異的手段，簡單粗暴。
聖人終究是聖人，假的聖人也是聖人，李昊暗自感嘆，隨着文殊菩薩，跨越了這天地屏障。
……
“菩薩，等等，讓我歇歇。”李昊開口，落在了地上。
說是地上也不準確，天地屏障之間皆是一些破碎的大地，還夾雜着混沌風暴與雷霆。
文殊菩薩面無表情：“大聖，這已經是你半個時辰中，第三次停下了。”
這片天地屏障可不算薄，若是以李昊走走停停的速度，明天也跨越不了，而聖人敕令也有持續時間。
“不好意思，太累了點。”李昊嘆道。
文殊菩薩深吸一口氣，你在逗我嗎？走了還沒兩步，你就累了？
他認爲李昊是故意爲之，噁心他，但看着李昊那一副虛弱的樣子，又不太像。
想到之前發生的碰撞，他略微思索，也有些懷疑當時是不是聖人出手了，不由得升起幾分試探之意。
“既然如此，那請大聖放鬆，我來帶你前行。”文殊菩薩一步跨來，捏住李昊的肩膀，若是李昊反抗，便確定此人是故意爲之，自然有一番論扯。
若李昊不反抗，則能看出其虛實，確定之前到底是不是聖人出手。
“如此最好。”李昊則有些欣喜。
文殊菩薩做好準備，察覺到李昊果真沒有任何反抗，肉身平靜，沒有靈氣波動，任由他施爲，心中不由得狐疑。
但也沒有多想，便施展遁光之術，結果臉色驀然一變，整個人竟直接踉蹌着，頭朝地，差點砸在地上。
當然，以他的反應速度，自然不可能真出現這種情況，他穩住身形，忍不住道：“你的肉身怎麼如此沉重！”
作爲大羅金仙，肉身凝實，若是逐漸煉體體神通，更如精金般，這很正常，他自身若是放開限制，也沉重如山。
可李昊的肉身，也太過沉重，連他也難以撼動分毫，這還是李昊絲毫不反抗的情況下。
“唉…”李昊無奈搖搖頭，撐着起身：“算了，我還是撐着點吧。”
李昊早已不走尋常路，幾乎沒人能看出他的端倪，只能看出他肉身非凡。
文殊菩薩欲言又止，總感覺此人有太多古怪之處，特別是這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