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雷音寺中，降龍羅漢嘆了口氣，靈山諸佛們，此刻都陷入沉寂中，他雖然和李昊同時返回，但落點距離佛門天地還需要一些時日。
直到此時，他才返回雷音寺中，他手中捧着文殊菩薩的舍利，此刻能在這裡的，皆是金仙，屬於高層。
“文殊菩薩，大勢至菩薩，此次竟殞落了兩尊大菩薩。”一位佛陀顫聲，一副悲天憫人的樣子，連連嘆息。
“文殊菩薩還好，留有舍利，未嘗不能復甦，可大勢至菩薩連舍利也沒留下，徹底地煙消雲散了。”
“哼，此事從一開始就透着古怪，那李昊擺明了知道有危險，所以才拉上我們佛門。”一位菩薩冷聲道，佛門中看李昊不順眼的人可不少。
“結果，我們佛門隕落了兩位大菩薩，他卻完好無損。”
“普陀菩薩，我和文殊菩薩之所以會前去，都是因爲大勢至菩薩，是他主動請纓，我甚至都不知道此事。”降龍羅漢言語不滿，這件事怎麼着也不可能硬生生和李昊扯上關係。
大勢至菩薩憋着壞，要把他拉過去與李昊對上，誰也沒料到這種結局。
“這墨玉麒麟你們剛剛也看了，只是聖族也得知了鴻蒙紫氣的消息，前來探索，正巧撞上。”他指着地上躺着的墨玉麒麟。
“哪來這麼巧的事情！”
“降龍！”普陀菩薩怒目而視：“我佛門都已經隕落兩尊大菩薩，你竟然還幫着外人說話，到底是何居心！”
“噤聲！”如來眉頭緊鎖，也不復往日裡的風平浪靜，緊緊盯着降龍羅漢：“你是說，那尊大佛陀，帶着九妙琉璃袈裟走了？”
“是啊，那尊大佛陀沒回來嗎？他的速度應該比我快多了。”降龍羅漢有些疑惑。
“唔，還是佛祖與聖人高瞻遠矚，派了這麼一尊大佛陀跟隨，好歹殺了聖族的大尊，重創了那聖子，否則這次損失不可估量。”普陀菩薩轉而看向佛祖，言語恭敬，降龍羅漢嗤之以鼻。
“不知那位大佛陀是何名號，佛祖能否告知，讓我等日夜誦唸。”
如來佛祖臉色緊繃，欲言又止，最終揮手道：“那大佛陀之名諱，你們暫且沒必要知曉，散去吧，此事裡外透着古怪，我會查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靈山諸佛稱了聲“善”，緊接着便各自離開，只有降龍羅漢被留下。
“降龍，你再把這件事從頭到尾說一遍，我的意思是從離開佛門天地之後，你們在路上的對話，包括表情細節，只要你記得的全都說出來。”如來沉聲道，降龍有些不解。
但看着如來肅然的神色，他也只能答應，掌中衍化出幾個小人，各自複述着。
足足大半天的功夫，他才敘述完畢，如來神色沉吟，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降龍羅漢剛想轉身離開，又遲疑地問道：“佛祖，我也想知道那尊大佛陀是何名號？弟子想與他見一見，交流一些心得，我見他的丈六金身，修得爐火純青，我有一些不解之處，想要請教。”
“該相見時自然會相見。”如來淡漠道，降龍羅漢還想說話，如來卻只有兩個字。
“去吧”
降羅漢無奈離開，等雷音寺店門徹底關閉之後，如來的神色終於繃不住了，臉上浮現一種難以言喻的焦躁與不解。
“聖人，那大佛陀真的不是你們暗中培養？”他迫不及待地詢問，看向身後的兩尊聖人。
“吾等剛剛已經說過。”準提沉聲道：“那人絕不是我們暗中培養，你不信任我等？”
他們似乎已經交流過，但卻並沒有在靈山諸佛面前顯露，也沒讓他們知道，那大佛陀並非自己人。
“弟子不敢。”如來無奈地低頭：“只是，佛門中有資格修行丈六金身的人不多，能將丈六金身修行至大成的更是不出五指之數。”
“我實在想不到，那人到底是誰？而且，弟子的九妙琉璃袈裟，也被他忽悠走了，這憨貨！”
他罵的是降龍羅漢，不知道把東西原原本本地帶回來嗎？就這麼交給了一個從未見過的人真是心大！
“按照降龍所說，大勢至菩薩的確有多次行爲古怪之處，像是貿然探索，以及兵分兩路的想法…”接引的聲音深重。
“他本與李昊就有夙怨，還主動與之一路，實在不對勁。”
大勢至菩薩根本沒料到事情最後會是這麼一個結果，他的行爲的確有些跳脫。
只是他認爲最終這些人都會被滅口，期間發生了也無人知曉，還不是他說什麼是什麼，所以渾不在意。
但現在，卻被佛祖以及兩位聖人察覺出不對。
“不錯，大勢至菩薩謹小慎微，這次卻有諸多疑惑之處。”如來也點頭，眼神幽邃：“如果李昊沒有問題，那大勢至菩薩恐怕藏着秘密。”
懷疑既然已經產生，那之前發生的諸多不對勁之事，也浮上心頭，包括主動請纓，點名降龍羅漢。
之前還可以說大勢至菩薩針對李昊，但現在卻多了些別的意味。
“一尊菩薩，經歷萬千劫難輪迴，會是聖族的人？”準提看出如來的想法，語氣驚疑。
“不一定，聖族手段詭譎莫測…”接引說道：“我們雙方的博弈已經臨近末期，許多棋子也要浮出水面了。”
“不過，那李昊也透着古怪，但時刻跟在太上身邊，如果有問題的話，太上應該看得出來。”
“師兄莫要對太上有太大信心，人心莫測，難道忘了上古之時…”準提冷哼一聲，也沒說完，轉而道：“可惜吾等困於這雷音寺中，否則何至於一無所知。”
“或許並不是非此即彼…”他幽幽道，他們的思緒發散極廣，一瞬間便想到很多。
但他又按捺住，因爲現在思慮再多也只是推測，便問道：“如來，巫妖兩族如何迴應？”
“聖人，巫妖兩族不答應，想讓他們皈依，恐怕需要動用一些手段。”如來搖頭道。
“他們會皈依的。”接引嘆了口氣，又把話題轉了回來：“只是那突兀出現的大佛陀，到底是誰…”
沒人能給他答案，只能留下這個謎團。
………
李昊又回到了打磨肉身的枯燥中，距離他從混沌中返回，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佛門那邊靜悄悄的，沒有任何反應。
即便丟了九妙琉璃袈裟，也極爲沉的住氣，李昊聯絡了降龍羅漢幾次，對方支支吾吾的也沒說太多，說是佛祖不讓泄露太多。
只不過李昊還是從些許信息中推測出，佛祖與佛門二聖並沒有揭露那大佛陀不是自己人。
爲了自己的面子，李昊可以理解，雖然死了兩尊大菩薩，但好歹也殺了數位大尊，在佛門眼中，不算太虧。
可要是得知，那力挽狂瀾的大佛陀根本不是自己人，他們又被耍了，對士氣而言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這天，李昊從肉身打磨中醒來，從懷中掏出一副陣盤，是那衡道尊主在聯繫他。
他略作沉吟，並沒有第一時間迴應，而是等陣法熄滅之後過了數個時辰，他才嘗試聯繫對方。
等到衡道尊主的身影浮現，他便不耐煩地說道：“何事？”
“你似乎很不方便？”面對李昊的態度，衡道尊主也沒動怒，和煦地詢問。
“這不是廢話嗎，聖人得知此事之後沉默良久，什麼也沒說，我心中自然惴惴不安，生怕他看出哪裡不對勁。”李昊冷聲道。
衡道尊主聞言，頓時露出笑意安撫道：“你也莫要把那些聖人想得太過厲害，天地未全，大道迷濛，一切都是混沌。”
“況且，這天地就算融合之後，也早已不是洪荒大地，那聖人雙指一掐，便能得悉過去，未來的日子早已不復返，即便是聖人當面，也看不透你在想什麼。”
李昊的神色緩和了一些，但還是沉聲道：“伴在聖人左右的又不是你，找我到底何事，別指望我再給你們搞來什麼大消息了。”
“也別拿之前的事情威脅我，只是一些雜事，我完全可以推脫。”
聽他這麼說，衡道尊主神色依舊平和，“你放心，類似之前的事情不會再出現，我已經接手此事，佛門，巫族，妖族，乃至你們人族的所有探子，此刻都在我手中。”
李昊聞言，不由得看了他一眼，嘖…此人倒也厲害，藉助這件事直接掌握了大部分話語權。
“他們現在，都可以爲你服務。”衡道尊主又補充了一句：“你的身份只有我們五位尊主，還有那冥古知曉，此刻那冥古已經被軟禁，哪也去不了，也就是說除非我們被俘虜，否則沒人知道你的身份。”
他給了李昊一顆定心丸，更是繼續道：“我們也不需要你提供一些細枝末節的消息，那些消息自然有人去打探。”
“我們只需要你在極爲關鍵的時刻透露那些聖人之間的謀劃，就可以了。”他重新掌握主動，李昊沉默不語。
既然已經走上這條路，哪那麼容易回頭，衡道知道，剛剛李昊說的，只不過是氣話罷了。
“我已經透露過了。”李昊淡淡說道。
“還不夠，佛門二聖要練假成真，然後呢？他們練假成真之後總不能什麼都不做了吧？”衡道悠悠道：
“而且，那些鴻蒙紫氣的位置，都是由太上聖人推演而出，你會第一個得知。”
李昊沉默半晌，卻冷笑：“說了半天，我也沒聽到有什麼好處和補償。”
“別提什麼轉化聖族，那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李昊斷然道，衡道尊主也沒有意外，只是問道：“你想要什麼好處和補償？”
李昊沉吟着，片刻後才說道：“我從太上聖人那裡找到一張丹方，有一味主藥，需要準聖層次的精血。”
“準聖層次的精血？”衡道尊主思忖着，“可以，我差人把我自己的精血給你送過。”
“不行，我可沒興趣變成腐敗生靈，你們的精血我不要。”李昊斷然拒絕。
衡道尊主不由得皺眉，“佛門有三位準聖，但都在佛門天地的腹地，巫妖兩族各有一尊，但我們若突兀襲殺，會擾亂一些計劃。”
計劃，什麼計劃？李昊心神微動，面上卻道：“什麼計劃，我不管，這次連我自己都差點摺進去，拿不到準聖精血，大家就一拍兩散吧。”
“唔…”衡道尊主微微皺眉，遲疑良久，還是緩緩點頭：“好，我答應你，準聖精血，必然奉上。”
李昊這才點頭，又聽對方問道：“只是，既然是聖人丹方，爲何不讓太上聖人爲你煉製，他應該頗爲看重你吧。”
衡道尊主一臉意味深長，李昊冷哼一聲，則道：“這你就不用管了。”
“隨口一問而已。”衡道尊主淡然地笑了笑，身影便消失了。
收起陣盤，李昊摩挲着下巴，眼神飄忽不定：
“他們還真答應了，看起來，的確非常重視我，和我之前預估的也差不多，大勢至菩薩死後，能接觸到聖人這個層次謀劃的，只有我了。”
“巫妖兩族，也不知道是哪個倒黴蛋被他們盯上。”
李昊咧嘴輕笑，渾不在意，既然最麻煩的準聖精血已經有人幫他搞定，那他也要着手其他東西。
他徑自前往鎮元子的地書，自天地大融合之後，許多仙神都經常神秘消失，去往一些小天地碎片上尋找轉世元靈。
除了這幾片大天地之外，當初還有很多小天地隨之融合，鎮元子也是其中之一。
李昊本以爲這次前來不一定能見到鎮元子，也沒想到鎮元子恰好從一處小天地碎片回來沒幾天。
“哈哈…”鎮元子朗聲大笑，抓着李昊的手，將之迎進府邸中，兩者顯得異常親切。
“大聖今日到訪，實乃一大喜事。”
這鎮元子的實力？
李昊發現些許不對勁，鎮元子已經不是金仙，不知何時破入了大羅層次。
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而且氣息悠長，渾然不像剛剛突破，似乎已經沉澱許久。
鎮元子沒有半分遮掩的想法，甚至刻意想要李昊感受到。
他也知道李昊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前來肯定有事，展露實力便是讓對方多幾分考量。
“還未來得及恭喜鎮元道兄。”落座之後，李昊不由得說道，鎮元子也沒遮掩，撫須大笑：“我走過十四處天地碎片，終於找到了些許殘缺元靈，實力更上層樓。”
不像天庭中的很多仙神，早就達到了他們前世的極限，無可提升。
但鎮元子必然是準聖層次，而且是準聖中的強者，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
兩人寒暄片刻，鎮元子步入正題：“不知這次大聖前來有何吩咐，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請大聖儘管吩咐。”
“有道兄，這句話我便放心了。”李昊淡笑道：“實不相瞞，太上聖人準備開爐，煉一爐大丹，這是還差了一些藥材…”
“我知道鎮元道兄喜愛收集各種天地寶藥，知道你這裡肯定有，便主動向聖人攬了這門差事，前來相求。”
鎮元子臉色微僵，我可真謝謝你啊，這種事想起我來了。
他還沒回應，便聽李昊無奈道：“我已經在聖人面前誇下海口，鎮元道兄不會讓我空手而回吧。”
鎮元子的嘴角微抽，暗自沉吟，片刻之後老臉上重新綻放笑容，“聖人還缺什麼材料，如果我這裡有的，一定不會推辭。”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聖人還差九株大藥。”李昊笑意吟吟。
“什麼？”鎮元子瞪大了眼，差九株大藥？你這是來我這裡進貨了？
他開始懷疑，到底是不是聖人要煉藥？什麼叫大藥？一顆人蔘果絕對算不上大藥，他得折下一根樹枝，纔算得上。
從人蔘果樹上折下一根樹枝，僅僅是一想，他的心都在滴血。
“大聖…”鎮元子無奈道：“如果是一兩株大藥，我還能籌謀一二，可您一張嘴就是九株，實在是…”
以他多年的積累而言，真要拿出這九株大藥，等同抽取大半，或許發狠，把人蔘果樹變成禿瓢，他更難受。
李昊盯着他，神色逐漸收斂，淡淡道：“我記得，在我冊封齊天大聖的慶典之上…”
“等等…”鎮元子頭皮發麻，他就知道當初這事是個禍根，當初李昊也沒秋後算賬，但他知道這件事遲早有一天會被掀出來。
果不其然，應在今日。
“三，不，四株大藥，全當我賠罪了。”鎮元子哀嘆，畢竟當初是他押錯了，還威脅李昊，終要付出代價。
李昊淡漠道：“難道還要讓聖人親自來談？”
“五株，五株總可以了吧。”鎮元子的心都在滴血，“大聖，您不必可着我一人薅啊。”
“聖人的面子就值一株？”李昊反問，“聖人庇佑這方天地，讓鎮元子道兄還有一方淨土，連幾株大藥，也不願拿出？”
鎮元子臉頰哆嗦，“我自然感念聖人恩情，可擁有靈根大藥的也不止我一人。”
“誰讓你這裡最多呢。”李昊嘆了口氣，道：“聖人囑託我的事情一定要辦好，今天，無論鎮元子道兄如何罵我，說我是強盜也好，無恥也罷，東西一定要湊齊。”
“李昊！”聽着對方這赤裸裸的話，鎮元子勃然大怒，身上迸發出滔天的氣息，鬍鬚飄揚，大羅氣息顯露無疑。
他又不是不願意出，可李昊使勁逮着他一個人薅，實在太過分，他好歹也是…呃…
鎮元子的瞳孔收縮，不知何時，一隻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其上傳來了一種無可撼動的力量，就像是一座洪荒大山壓下。
硬生生將他重新壓回了椅子上。
“鎮元子道兄，一定要讓事情變得這麼難看嗎？”李昊悠悠道，另一側，斧頭敲擊着鎮元子的肩膀。
他的實力…他的實力…鎮元子嘴角抽搐，心中無比駭然，他知道李昊的實力隱約超越了金仙。
但沒想到強到這種地步，自己找到數枚殘缺的元靈碎片，實力拔高了不止一個檔次，卻連還手的餘力都沒有。
“大聖，大聖…誤會了，我的意思，聖人既然有需求，我自當鼎力相助。”鎮元子神色肅然，默默地推開臨近他脖頸的斧鋒。
“九株大藥，我這就去取。”
李昊這才滿意地點頭：“你我之間雖然有些矛盾，但這段時間相處還算不錯，我很珍惜你這個朋友。”
鎮元子緊握着李昊的手，一臉感動，然後兩人一同去取靈根大藥。
不得不說，鎮元子多年來的積累不是吹的，他拿出七株靈根大藥，皆是罕見至極，又從人蔘果樹上折了兩條粗壯的枝條。
送到李昊手中。
李昊並沒有第一時間接過，而是道：“道兄不會心生怨恨吧？”
“不會，不會。”鎮元子急忙搖頭：“此事了後，我心中也算放下一塊大石頭，不瞞道兄說，自上次辦錯了之後，我一直擔心哪天道兄會從天而降絞殺了我。”
李昊咧嘴一笑，這才接過：“安心，聖人不會白拿你東西，會保佑你的。”
鎮元子訕然一笑，恭敬地把李昊送了出去，返回地書之後，神色陰晴不定，咬牙切齒，最後卻嘆了口氣。
“此人，很古怪…”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一道聲音，鎮元子身邊竟然浮現一道和他一模一樣的身影。
“古怪不古怪我都虧大了，我得趕緊離開，跑向混沌深處，這地方不是人待的，他能宰我一次也能宰我第二次。”鎮元子道：“而且現在聖族大軍壓境，早晚會被捲進去。”
“不能走。”他旁邊的身影搖頭：“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況且，天地聚攏，鴻蒙紫氣也會紛紛顯世，這是最大的機緣。”
“這次，成聖的機會擺在眼前，你卻要走嗎？”
鎮元子聞言，臉色變得陰晴不定，又聽那身影繼續道：“況且，此人雖然藉着由頭，宰了你一筆，可他的實力加上那柄斧頭，完全能殺了你，從而掠奪一空，但他還是留了你一命。”
“那是我這段時間以來賠笑臉，陪出來的。”鎮元子嘆了口氣，卻也放棄了離開這裡的想法。
………
時光如逝水，又是月餘。
“該死，你們竟如此無恥！”咆哮聲傳遍天地，不止一方天地聽見了，幾乎所有的大天地都聽見。
衆生隱約看到，一尊浩瀚的身影懸於天穹上，近乎頂天立地，但此刻卻在咳血，怒吼連連。
“想殺我，不可能！”他怒吼，天地動盪着，一切都不可見了，
不久後，殿門敲動，太白金星進來彙報，滿頭冷汗：
“大聖，出大事了，巫族祖巫遭襲，被至少五位腐敗尊主圍攻，重傷逃脫，生死不明！”
李昊睜開雙眼，不久前的天地異象，他自然也發現了，當時心中就有所猜測。
自天地大融合與聖族開戰以來，雖然每天都在廝殺，但戰線始終控制在一個範圍內。
但這次卻不同尋常，五位腐敗尊主齊出，撼天動地，震懾了諸多天地，讓無盡生靈瑟瑟發抖。
而李昊也很意外，準聖這個層次的確太難殺，五人圍攻，還能被那祖巫跑了。
“我知道了。”李昊淡漠迴應。
太白金星遲疑着詢問：“咱們應該作何準備，那腐敗聖族如此大的反應，接下來肯定也不會善罷甘休。”
“不用理會。”
太白金星欲言又止，緊接着無奈道：“大聖，因爲咱們人族天地始終沒有捲入戰火中，一些天地碎片的生靈都舉家而來。”
“咱們是不是朝戰線再派一些人。”
“你看着安排就行。”李昊擺手，絕了，太白金星繼續說下去的想法。
他恭敬地退出去，關上門之後，轉過頭，看向圍攏在門前密密麻麻的仙神們。
“太白金星，大聖怎麼說的？”他們滿懷期待。
“讓我們自行處理就好…”太白金星攤手。
“這…”衆仙神面面相覷。
………
大雷音寺中，諸佛並立，神色上也頗爲憂慮，如來面無表情，淡漠道：“此事雖然事發突然，但對我們而言，卻是一個機會，觀世音菩薩。”
他看向某個方向，那裡…一尊垂首低眉，神色慈悲的菩薩擡頭。
“你走一趟吧，去和巫妖兩族談談，再不皈依，便沒機會了。”
“是，佛祖。”觀世音菩薩頷首，飄然離去。
……
“這次伏擊，必然會引起連鎖反應，巫妖兩族或許會徹底倒向佛門。”烏鴉尊主不滿道：
“僅僅是因爲那人的一個要求，便打亂我們自己的計劃，這就是你的想法嗎？”
衡道尊主慢悠悠地解釋：“前線的廝殺已經到了瓶頸，這段時間以來，每日死傷的生靈在下降，我們的人也在迅速減少。”
“而佛門的位置在巫妖人三族之後，想要收割他們太難，巫妖兩族如果倒向佛門，那佛門爲了庇佑他們，必然會來到正面戰場。”
“可佛門二聖得到巫妖兩族的信任，實力也會大增。”烏鴉尊主反駁。
衡道則道：“有得必有失，現在比的就是誰的手段高明，只要攔住鴻蒙紫氣，便好。”
“已經快了，血祭之後，第一位聖尊復甦，我們就能佔據先機。”
烏鴉尊主也只是不爽罷了，動手之前他們已經有了思量，最終結果還在可控範圍中。
準聖難殺，他們這個層次的戰力下場，也很難有決定性的作用，現在最主要的目的就是獲得更高層次的力量。
………
“精血已經取得，祖巫之血，肯定滿足你的要求。”
李昊接到衡道尊主的消息，迅速趕到混沌中，在約定的地方拿到了這滴祖巫精血。
晶瑩剔透，足有拳頭大小，其中蘊含着恐怖的精氣，甚至在衍化一個個戰天鬥地的虛影，足以攪動一片天地。
“不愧是準聖的精血…”李昊讚歎一句，當即收了起來，而後迅速折返回去。
數日後，當他返回天界之時，卻有一個意料之外的訪客。
“觀世音菩薩？”
凌霄寶殿中，李昊打量着眼前的這位菩薩，她的名號可是如雷貫耳了，神色慈悲，並不算嚴格意義上的漂亮。
氣息雄厚，甚至遠超降龍羅漢，距離準聖層次，應該不算遙遠。
“不知菩薩突兀拜訪，有何要事。”李昊詢問。
“登門而來，確有一事商議。”觀世音菩薩的聲音溫和，蘊含着讓人平靜的力量。
“菩薩請說。”
“巫妖兩族。”觀世音菩薩緩緩說道：“兩族與腐敗生靈廝殺許久，死傷慘重，不久前，巫族的祖巫更是遭襲，諸天地間，人心惶惶。”
“我佛慈悲，欲庇佑巫妖兩族，不知大聖是何意見。”
李昊雙眼眯縫起來，心中恍然，怪不得佛門穩坐釣魚臺，一直在後方看着巫妖兩族廝殺，也沒有出手的想法。
脣亡齒寒這個道理佛門自然懂得，但他們更加貪心，更想借這個機會吞掉巫妖兩族。
而他們人族，或者他和太上聖人是一個變數，佛門必須弄清楚他們的想法。
諸仙神面面相覷，喉頭滾動，連大羅金仙都沒有，就能商量怎麼瓜分有準聖坐鎮的種族了？好刺激。
“巫妖兩族已經同意？”李昊沒有急着回答，而是詢問。
“不，我還未去巫妖兩族。”觀世音菩薩搖頭。
對他們下手，最重要的卻並不是他們的意見。
“唔…”他沉吟着：“你們對巫妖兩族準備怎麼處理？”
“封祖巫爲怒目金剛佛，封妖族真龍爲大威至聖龍佛。”觀世音菩薩坦然道。
還不至於真的能將兩族吃幹抹淨，畢竟還有兩尊準聖在，即便真的加入佛門，肯定也是位高權重的大佛陀。
李昊點頭，又問：“他們掌管的天地呢？”
“自然歸於佛門。”觀世音菩薩垂首低眉，李昊眼神閃爍，淡然道：“我要他們兩片天地的天庭與地府。”
“至於其他的，你們隨意。”
在場衆多仙神呼吸微頓，眼神中綻放出絢爛的色彩，李大聖一張嘴，就說到他們心坎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