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見嚇了一跳,差一點脫口而出說話破壞自己的“人設”!
還好她及時反應過來,只是張了張嘴,並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
夏初見忙在小白板上寫字。
【夏初見】:秦軍團長,您是怎麼了?一夜沒睡嗎?
秦望藍喃喃地說:“我何止一夜沒睡,我覺得我有無數年沒有睡過覺了。”
夏初見:“……”。
這話她沒法接,對方這修辭比喻用得也太離譜了。
無數年沒有睡過覺,他早不在了。
夏初見抿了抿脣,繼續寫字。
【夏初見】:那秦軍團長還不回去好好休息?我會把您的餐食準備好,您能準時取餐。
秦望藍開口說話,聲音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嘶啞和低沉。
“……你姑姑,真的叫華易昕?”
夏初見愣了一下,在小白板上回復。
【夏初見】:我叫華小昕,我姑姑當然叫華易昕,千真萬確。
那是華小昕的姑姑,關她夏初見什麼事?
夏初見對這個謊,撒的十分坦然。
她之前那“華小昕”的名字,就是從“華易昕”這個名字來的。
她本來還想用華易昕的名字,當成自己的名字,食鋪就叫“易昕食鋪”。
後來覺得怪怪的,好像這個名字,不應該跟一個食鋪搭上鉤。
因此她當時靈機一動改成了華小昕。
小昕食鋪,聽起來就靠譜多了。
事實證明,小昕食鋪確實是個好店名,說日進斗金都不爲過!
秦望藍卻是無限感慨的樣子,說:“那你姑姑,還教了你什麼樣的菜式?”
夏初見這時是有點驚呆了,大大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彷彿像炸毛的小貓,又如同快要抓狂的小狗。
秦望藍看着夏初見神情的變化,總覺得下一刻,這不會說話的姑娘,大概要被他刺激得說話了……
可夏初見還是忍住了。
她的表情變化,很自然地體現了她欲言又止的心情。
過了一會兒,她低頭在小白板上寫字。
【夏初見】:我姑姑不是廚師,她不教人做菜,這是我偷學的……
看起來這個藉口並不走心。
秦望藍卻沒有怪罪的意思,淡笑着說:“嗯,沒關係。那你都偷學了哪些菜式?”
“你之前說你父母雙亡,那你姑姑呢?”
夏初見沒料到秦望藍居然從“偷學菜式”,直接轉進到她給自己編的家世。
還好她留了一手,沒有提過姑姑。
現在秦望藍問起來,夏初見開始解(現)釋(編)。
【夏初見】:我姑姑跟我分開了,我不知道她在哪裡。
秦望藍突然握緊了拳頭。
他忙把手背到身後,又問:“那你這次出來,是來找你姑姑的嗎?”
夏初見微怔。
這倒是一個她沒有想到的新方向。
而且這個方向,越想越不錯。
因爲姑姑離家,所以她出門尋找。
找不到姑姑,因爲她迷路了。
沒毛病。
夏初見使勁兒點頭表示秦望藍猜測正確。
結果秦望藍又說:“你把你的地址給我,還有你姑姑出門的方向,我幫你去找。”
“我……親自幫你去找。”
夏初見狐疑看着秦望藍,心想,怎麼會有人對她這麼好?
幫她找回家的路也就算了,還要幫她找姑姑?!
事情有些不對勁,夏初見敏銳地想着,把剛纔秦望藍的一舉一動,都在她腦海裡過了一遍。
特別是回想到秦望藍看着她寫在小白板上“華易昕”那三個字的神情,夏初見心裡升起了一個初看十分荒謬,但細想卻非常合理的念頭。
難道,這個人,真的認識“華易昕”?!
也許不是那個她曾經在遊戲裡的海底實驗室,見過的華易昕,而是,一個同名同姓的人?
不過,萬一要是同一個人呢?
夏初見這時,對曾經在學校裡通關那門必修課的情形,又有點不同的想法了。
她記得學校對那門必修課的說法是,那是曾經發生過的歷史,只是用遊戲的方式呈現。
那可不可以說,歷史上,真的有華易昕這個人?
可是她也記得,不管是她從小學過的歷史書,還是長大後在星網上閒逛看各種八卦和新聞,也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女科學家,叫華易昕。
她這時只是有點遺憾,她在通關遊戲之後,沒有來得及讓七祿在星網上搜一下,到底有沒有“華易昕”這個人。
如果真的有,那這一段被塵封的歷史,爲什麼不爲外人所知呢?
在星網大數據下,說不定還是有人知道,並且分享當時的情況。 而且她也試探過自己的同學,他們沒有人和她一樣,經歷過那樣一關。
現在,在這個奇怪的眷之國,居然有人,對“華易昕”這個名字,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這是第一次,她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找到了一絲絲跟她來的那個世界之間,微妙的聯繫感。
夏初見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她要抓住這個機會!
她的腦子飛快轉着,突然在小白板上寫下來這樣一行字。
【夏初見】:如果我說,我不知道我的家在哪裡,也不知道姑姑去哪兒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您信嗎?
秦望藍倏然擡頭,眼睛眯成一條縫,雙拳握得更緊,全身的僵硬程度也更加明顯,彷彿一個人剎那間變成了一個石柱……
夏初見也是緊緊盯着秦望藍,盯着他的一舉一動,生怕漏過一個細節!
但秦望藍的失態,也只是一瞬間。
他明顯很快回過神,看着夏初見,微微一笑,說:“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你認爲我會信嗎?”
說完轉身離去,一點都不停留。
夏初見撇了撇嘴,看着他進入了機械軍車。
車門關上,像是把整個世界都關在外面。
這時那些等在旁邊的食客們纔敢圍過來,嘰嘰喳喳地問她。
“華老闆!明天還賣不賣油條啊?!”
“我們買!一個鐵眷幣也買!”
“華老闆,您不會以後真的定價比一個鐵眷幣還高吧?!”
“華老闆,您不能做一錘子買賣啊!咱們得細水長流,是不是?”
……
衆人七嘴八舌,只有一箇中心思想,就是希望她能繼續以一個鐵眷幣的價格,賣油條!
夏初見收回視線,朝這些人笑着點點頭,然後開始收拾油鍋。
這些油只用了一遍,看着依然清亮透徹。
她捨不得扔,打算留下來,給自己做菜吃。
至於油條,她暫時不想炸了。
那個香味,那個效果,好到讓她害怕的程度。
因爲那是姑姑也做不出來的味道……
等把店鋪收拾好了,看見還有食客在她門前戀戀不捨。
夏初見拿出小白板,在上面寫道:這次炸油條的面,是從王城軍團指揮中心那裡來的。沒有他們那種特殊的麪糰,我炸不出來這麼好吃的油條。
她這麼一說,只是想讓這些人死心,也不想繼續賣油條。
沒想到那些食客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是從王城軍團指揮中心來的!”
“那難怪了!”
“王城軍團那羣人,他們吃的東西,都不是我們眷之國裡出產的!”
“聽說都是從很遠的地方運過來的,我們這裡買都買不到!”
“哎呀!這麼說,一個鐵眷幣真是良心價了!”
“我太虧了!曾經有一個機會,只要一個鐵眷幣,就能吃到王城軍團高級軍官們吃的那種糧食,我卻放棄了!”
“如果能再給我一次這樣的機會,我想說,我要買十根!”
夏初見留神聽着,更加奇怪了。
原來那“油炸面”的來歷,那麼寶貴嗎?
等有機會,一定要問問秦望藍。
夏初見這麼想着,只是覺得跟秦望藍說話的機會,不多。
因爲他很少來她的食鋪,雖然訂過餐,但是每天取餐,都是派機械衛兵來的。
就在夏初見絞盡腦汁想跟秦望藍多接觸的時候,她發現不用自己找機會了。
因爲接下來的幾天裡,秦望藍每天都自己來取餐。
他每次都是掐着點兒,等別的取餐的人都走光了,纔過來跟夏初見說話。
夏初見每次都得用小白板迴應,苦不堪言。
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自己裝啞巴人設是個餿主意。
如果能說話,交流就方便多了。
可再一想,那樣就算交流方便,可難不住讓別人警惕,生了防範之心,也就不會有那麼多推心置腹的話語了。
比如現在,夏初見覺得如果自己不是一開始給了這位秦軍團長一個柔弱的“啞巴”人設,他說不定早就懷疑她,把她抓起來了。
夏初見可忘不了第一次在老墨的肉鋪前遇到秦望藍的情形。
他那雙審視的眼睛,讓她到今天都難以釋懷。
夏初見於是依然用着小白板,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秦望藍說話。
漸漸的,秦望藍的話語,都圍着夏初見的“姑姑”——華易昕打轉。
親自來取餐的第三天,秦望藍似乎不經意地問:“小昕,你姑姑最擅長的,不是做菜,而是做實驗吧?”
夏初見心裡早就警惕萬分,此時聽見秦望藍終於問出這句話,她立即做出驚訝的神情,眼睛瞪得圓圓,看了秦望藍一眼,然後低頭,飛快在小白板上寫字。
【夏初見】:秦軍團長,您說什麼?!我聽不懂!
她故意露出又驚又怕的神情,矢口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