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方龍野接過楊嬋擲來的這面銅鏡，目光落在上面，不由讚道:“好寶貝！”
寶鏡不大，徑直五寸來許，在正面邊緣鑄有蟠龍圖案，還鑲嵌着金銀玉葉，團簇盛開，圍住鏡面。
清瑩明淨，可照四方。
將鏡面翻過來，背部微微凸起，紋着一條黑龍，姿態栩栩如生，龍口垂下，銜着珠子，幽深黑沉。
有昏黃的光，自鏡面而出。
讓他心頭爲之一顫，感覺自己若是在這等鏡光下，除了金手指，只怕沒有絲毫底細可以隱藏。
鏡光沉沉，恍若古銅色澤，又如同夕陽西下的最後一抹餘韻，有一種莫名的色彩。
看上去是昏黃，實則萬千光彩流轉，隱去明亮，留下厚重。
在光暈下，能夠看到，花紋古樸，有神，仙，鬼，妖，佛，龍，鳳，等等等等的圖案。
感受着這面寶鏡的氣機，和與虛空交感生出的祥光瑞氣，方龍野不由喃喃道:“功德靈寶？”
“算你有見識！”
楊嬋素手一伸，寶鏡一聲清鳴，不待方龍野細察，就自他手中掙脫，搖搖晃晃，回到了她的身邊。
她託着這寶鏡，笑道:“這面禹皇神鑑，可不普通，乃是沾染了禹皇功德氣運的寶物，論起玄妙來絲毫不下於先天靈寶。”
“有此禹皇之寶在，王朝龍氣又能頂什麼作用？”
“禹皇神鑑！”
“原來是這件寶物，我說怎麼有如此威能。”
據說當年大禹治水，先是有無數江河水怪、山林妖魔阻路，開山鑿石、疏通水脈的時候，又有許多擔心山川之勢被破壞的山神水神跳出來。
各種困難多不勝數。
後來大禹得到三教仙神還有天庭的幫助，煉製了十三件靈寶。
其中，禹皇神鑑能洞察水土中潛伏妖魔的寶物，地底水底的一切，在鏡光的照耀下纖毫畢現。
禹皇鼎能鎮壓蠻荒異獸，剋制妖魔。甚至後來大禹登頂人皇之後，鑄造的九鼎，構思就來源於這件靈寶。
開山斧能劈開地脈節點，剋制土屬性的法寶神通以及各種大陣。
定海神針測量水眼，避水劍改變水脈方向，趕山鞭鞭山移石，還有禹皇槊、斬妖刀……
這十三件靈寶，有的是斬妖除魔的強悍寶物，有的是開鑿山川、疏通水脈的器物，不一而足。
在大禹治水成功之後，這十三件靈寶，都得到了功德加持，成了功德靈寶，威能更上一層。
而楊嬋手中的禹皇神鑑，作爲當年大禹治水時，開闢山川疏通河道的功德神器之一。
不僅本身威能無量，更因爲沾染了大禹的功德氣運和人皇龍氣，攜此鏡者，永不懼王朝龍氣的衝擊。
望着楊嬋手中的禹皇神鑑，方龍野眼底不由浮現出一抹豔羨之情。
果然，生的早，就是好處多多啊！
不對——
是有個好哥哥，比什麼都好。
方龍野腦海中浮現出，妖師府典籍關於楊戩的信息。
這位二郎顯聖真君，身上一干禹皇之寶，開山斧、斬妖刀、避水劍、禹皇槊，……
除了少數幾樣靈寶，譬如定海神針，趕山鞭，……沒有得到以外，感覺這禹皇十三神器，全給他包圓了。
搞得好像他是禹皇的私生子一樣。
方龍野哪還能不清楚，這禹皇神鑑，估計就是楊戩自己得到的機緣之一，勻給自家妹妹的～
楊嬋察覺到方龍野眼中的豔羨，不再去計較他那路人皆知的壞心思。
而是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將禹皇神鑑放出，圍着方龍野轉了又轉。
嘿嘿笑道:“怎麼？方兄想要？”
方龍野強忍着要打劫她的衝動，收回投在禹皇神鑑上的注意力，目不斜視，坦誠道:“功德靈寶，誰不想要？”
“我就喜歡方兄你這點，一點也不做作。除了貪花好色這方面，我真是對方兄你越來越有好感了！”
“禹皇神鑑，是二哥送我的禮物。你就別想了～”
“不過，禹皇神器有十三件，我倒是可以指點你其中一件的線索。”
“哦？不知是哪一件靈寶？”方龍野登時來了興趣。
功德靈寶啊！
誰不想要？
“仙子該不會說的是，定海神針和趕山鞭吧？”
這兩樣，他可都知道在哪裡。
定海神針就不用說了，未來猴子的兵刃，就在東海龍宮擺着呢！
至於趕山鞭，更是人盡皆知。曾經始皇帝嬴政對敵時，就拿出來用過。
“這等人盡皆知的事，我怎麼會拿出來誑你？”楊嬋笑着擺手道。
“是控水旗！”
“哦～”方龍野本來火熱的眸光，恢復了平靜。
那副“就這？”的姿態，表露無遺。
“不是，控水旗啊！”
楊嬋見他本來熱切的神情變得冷淡，相當不解。
“這控水旗可是仿造先天靈寶玄元控水旗所煉，能控制江河水流，分化佈陣。”
“哪怕就算沒有沾染功德氣運，也是一頂一的寶貝。”
楊嬋介紹完，見方龍野還是一副興致缺缺的姿態，心下鬱悶叢生。
按理說～
這控水旗，最爲適合眼前這貨。作爲龍族，由不得他不心動纔對。
結果，讓她大失所望。
挑動他與人爭鬥的目的，算是落空了。
其實，不難理解。
方龍野雖然作爲龍族，天生親近水之一道的法寶神通。
但他只是在五行一道的修行上，以水爲尊，並沒有拿水道神通作爲看家本領。
自然對控水旗興致索然了。
最關鍵的——
已經摸清楊嬋性子的他，清楚地明白，她就是在給他下套。想要得到她說的寶物，必然要付出一些代價。
如此一來，方龍野自然犯不着爲一件自己興致缺缺的寶物，去鑽楊嬋的套了。
哪怕這件寶物，是傳說中的功德靈寶。
見方龍野這般態度，楊嬋蹙了蹙眉，不甘心就此放下誑他的機會。
心思一轉，開口道:“既然你對控水旗不感興趣，那天象圈呢？”
“天象圈？”
方龍野心中一動。
這個他還真的挺感興趣的。
天象圈，顧名思義，這是一件控制自然萬象的靈寶。
如果將其煉化，配合『呼風喚雨』、『掌握五雷』這一類大神通，絕對能發揮出大成乃至圓滿境界的效果。
哪怕，有些涉及自然萬象方面的神通，他只是剛入門。
當然，如果僅僅如此的話，方龍野倒也不會生出比對控水旗更濃厚的興趣。
好歹控水旗可是先天靈寶『玄元控水旗』的高仿品呢！
關鍵，天象圈除了是一件主攻擊的功德靈寶以外，上面還鐫刻了禹皇對於八卦一道的理解。
或者說，天象圈爲何能夠控制自然萬象，就是因爲其中蘊含了禹皇對於八卦的感悟。
這點就比較難得了。
再加上，在目前的階段，相比防禦靈寶，他還是更青睞主攻擊的功德靈寶。
不是他不看重防禦。
而是，就他目前高不成低不就的金仙境界，疊再厚的甲，遇到不可阻擋的人物，一點用也沒有。
還不如，先追求戰力，只要我先把人打死，就不怕被人破防了。
再說，他又不是在防禦方面不堪一擊的脆皮，需要去格外注重防禦。
“那這天象圈的線索？”
見方龍野來了興致，楊嬋心頭一振，暗道妥了。
當即開口道:“這天象圈已經有主了！估計你也聽說他的名字。”
“行了！仙子～”
“就不要賣關子了！”方龍野擺了擺手道。
“目前，天象圈在雷震子手上。”楊嬋見調起了方龍野的胃口，也不再多說廢話，直截了當道。
“雷震子？”方龍野皺起了眉頭。
雷震子，他當然聽說過，無論前世今生，這位都是相當有名的人物。
雖然，此方世界，雷震子不像有些小說中講的那樣，位居勾陳大帝一職，但也是天庭的勾陳星君。
就跟他那便宜兄弟伯邑考一樣，位居紫薇星君，而不是紫薇帝君。
星君、帝君，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最關鍵的是，這雷震子可是在封神劫中肉身成聖的一員。
不要誤會，這裡的“聖”不是指混元聖人，而是“神聖”的意思。
或者換個說法，就是說其肉身擔負了神位，而沒有真靈上榜。
這可不簡單。
整場封神劫下來，參與其中的玄門三代弟子，能夠以肉身封神，功德圓滿的，也就七人，分別是李靖、金吒、木吒、哪吒、楊戩、韋護、雷震子。
咦～之前沒盤算，這麼看來，李家還真是福緣深厚到可怕。
方龍野心中暗道:“七人肉身成神，功德圓滿，而李家一口四個，佔一半還多。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額～扯遠了。
方龍野收斂發散的思維，重新將關注點，放在雷震子身上。
然後，心底一算計，當即用奇怪的眼神瞥了楊嬋一眼，腹誹道:“好傢伙，沒想到你連自己人都坑啊！”
不提雷震子，作爲闡教雲中子大仙的徒弟，是楊戩實打實的師門師弟。
單單雷震子的出世方式，和後來在天庭的職位，就顯得意味深長。
雷震子可不是人族，而是純粹的一方雷靈降世，化生嬰孩。
而且其在天庭擔當的神位，又是與勾陳帝君密切相關的勾陳星君。
想想哪吒的降世方式，就知道雷震子來歷，有多麼不簡單了。
而據他所知，勾陳上宮天皇大帝乃是人族伏羲的一道化身。
不然～
在洪荒，除了人族天皇伏羲，誰還敢以天皇冠以名諱？
伏羲、雷澤、雷震子。
方龍野敢打包票，這裡面絕對有很大的貓膩。
總而言之——
無論是從楊嬋的二哥楊戩那裡算，還是從她的師門媧皇宮算，雷震子都算的上與她關聯頗深，是實打實的自己人。
結果，現在卻攛掇着他，去打雷震子寶物的主意。
還有誰比她更坑？
楊嬋注意到方龍野的眼神，還以爲他在見過哪吒的實力後，自覺打不過雷震子。
當即拍着胸脯道:“安心！我保證你打得過雷震子～”
“因爲某些原因，雷震子被玉帝算計，已經在始皇伐天的時候，身殞了一遭，真靈淪落到封神榜上了。”
“現在的他，你絕對打得過。”
方龍野見楊嬋這一份熱心腸的樣子，好笑之餘又覺得有些可愛。
“你還真是爲了製造熱鬧，無所不用其極啊！”
方龍野明白楊嬋話裡話外的意思。
真靈寄託封神榜，雖然不得自在，但卻有一個好處。
那就是天庭不毀，封神榜不壞，哪怕身隕道消，也還有復活的機會，並不會真的魂飛湮滅。
可以說，只要是在封神榜上留名之人，幾乎相當於不死之身了。哪怕大神通者出手，也不見得能真正消弭其痕跡。
但說是這麼說，落到實處，可就沒這麼不容易了。
一來，復活是要排隊的。
二來，越強大的人，通過封神榜，復活的代價越大。
在其中，要是後臺不夠硬，掌握的資源不夠多，競爭不過其他人，恐怕得排到天荒地老，才能夠重新現世。
當然，以雷震子的背景，自然在身殞上榜後，第一時間就被人復活了。
畢竟，就算是算計他的玉帝，要的估計也是掌控他的真靈。不然，他也不會在身殞後，真靈落在封神榜上了。
這又不是封神劫的特殊時期。
但復活後，顯而易見的，自身的實力會大降，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過來。
這也是楊嬋認爲，能說動他對雷震子下手奪寶的原因。
事實上，他也確實心動了。
不過，方龍野面上，還是表現出一副凜然姿態，表達着自己絕不會趁人之危。
“多謝仙子指點了！不過方某覺得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況且寶物配英雄。我覺得勾陳星君與天象圈，也是頗爲契合，就不奪人所好了！”
嘴上正義凜然，心底卻打定主意，找個時機去好好敲一敲雷震子的悶棍。
嗤——
楊嬋心底嗤笑，你覺得我會信你是個正人君子？
“方兄，你可考慮清楚，這雷震子身上，可不只有這一件寶物。光禹皇神器，還有兩件呢！”
“一方禹皇令，能召喚山川大河中的精靈，驅神役鬼。一柄斬魔劍，擅殺內魔外魔，可謂是一件護道之寶。”
“還有黃金棍、神霄圖、……，等等等等，都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楊嬋掰着手指頭，在那裡勾搭他的心絃，可謂是如數家珍。
“仙子不用再勸了！雖然沒見過雷震子道兄，但我對他早就景仰多時。”
“雷震子道兄，如此遭遇，已經夠讓人唏噓了。我這時候再去橫插一刀，我還是人嗎？”
方龍野擺手道，眸子中透着一份坦誠。
只是卻在心底言道:“決定了！這筆無本買賣，方某做定了！”
楊嬋又不能清楚知曉他內心的想法，只是見自己苦口婆心，他還是油鹽不進。
當即沒好氣道:“既然如此，那你就給我滾吧！”
“仙子，不用這麼無情吧？好歹我也是爲了你的安危而來。”
“那現在我安然無恙，你也看到了。就請離開吧！恕不遠送～”
“對了！把你順走的那個杯子還我～”楊嬋翻了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