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鶯飛二月天,拂堤楊柳醉春煙。
可惜這一幅景象描繪的乃是溫婉江南水鄉,在這寒冷的北地,二月也不過是大地剛剛回春而已。
不過伴隨着二月的到來,氣象確實是不同,天空開始有了濛濛霧氣,有絲絲雨水從雲層中滑落,打得地上激發泥土散發出一股股泥土的香味。
此時寒徹骨的北風已經散去,空氣雖然微涼,但已經可以叫人脫下棉衣。
屋外雨潺潺,自從二月一日開始,整個北地被煙雨籠罩,下起了濛濛細雨。
張諶站在屋子內,擺着一個姿勢,身前香爐緩緩散發出道道紫煙,整個屋子都充斥着淡淡檀香味道。
許久後張諶拿起一把刀,在屋子裡仔細的演練着得自於五莊觀的技擊之術,揣摩着殺人術的套路。五莊觀內當然不缺少技擊之術,張諶琢磨的乃是一套刀法,喚作:《追風十八刀》,名字普普通通,刀法也普普通通,但卻將天下間的所有基礎刀法招式、架子盡數收納其中,乃是一部作爲基礎入門的極好刀法。
許久後張諶收起架子,然後長刀歸鞘,一雙眼睛看向門外春雨,眼神中露出一抹思索:“平邊王走蛟化龍的日子,大概要往後拖一拖了。北地雖然二月二地氣復甦適合化龍走蛟,但卻也因爲天氣的限制,想要匯聚大暴雨,還差了幾分火候。”
想要走蛟化龍,必須要有足夠的水才行,如今北地天地依舊寒冷,並不太適合水流的流動。
“想要走蛟化龍,非要天時地利人和不可!如今地脈龍氣擡頭復甦,地利已經具備,至於說人和,倒也還算得上是勉強,可惜天時差了些,北地太過於苦寒,若是下大暴雨,白日裡雖然是雨水,但到了夜晚會凝聚成寒冰,天地間的水汽並不活躍,所以並不適合走蛟化龍。此時走蛟化龍事倍功半!”張諶心中有譜了,他現在參悟天地五行,對於五行循環的理解有了一些屬於自己的見解,推演天地間的自然變化,也有些心得。
“不過乾旱了這麼久的北地忽然下雨,對於那些處於乾旱中的百姓來說,倒也算得上一件幸事。百姓在乾旱中活下去的機會,又增大了幾分!”張諶暗自琢磨道。
張諶的日子依舊逍遙自在,他不怕平邊王張士誠拖延時間,因爲對他來說拖延時間是有利的,他還沒想好怎麼叫平邊王和黃天道反目成仇,更沒想好如何在亂中取利。
細雨潺潺下了七日,待到二月初七的時候,陳序又一次來到了張諶院子。
此時張諶正坐在窗子前看書,看着趕來的陳序,眼神中露出一抹詫異:“你怎麼來歷?”
陳序抖了抖粘在衣衫上的毛毛細雨走入屋子內,壓低嗓子對着張諶道:“有大發現!”
“什麼發現?”張諶放下書籍,頓時來了精神。
“近些日子,平邊王祖墳風水波動的厲害,我終於找到了幾分玄妙,那平邊王府祖墳中的氣息,和你這院子裡的氣息有幾分相似。”陳序笑眯眯的道。
張諶知曉陳序所說的院子裡氣息相似是什麼,氣息指的是飛昇池氣息。
“那平邊王府祖墳的風水大陣出現一點破綻,被我給抓住,我發現了一條通道,那通道內有祥光流轉,我本來想要過去探查,可惜卻被一道奇險給擋住。”陳序意有所指的對着張諶道:“昔年有物件從仙界內墜落下來,當時那氣象還沒有被遮掩住,我曾親眼看到過那氣象,與平邊王府祖墳內的氣象一模一樣。”
張諶聞言瞳孔一縮,他太知道陳序話語中所說的‘氣象一模一樣’是什麼意思了,那所謂的祥光必定是飛昇池來帶的光芒。
“要不要搞一波大的?”陳序笑吟吟的看着張諶,雖然是疑問口氣,但他心中卻很清楚,以自己對張諶的瞭解,這小子絕不會放過機會的。
張諶沒有立即回答陳序的話,而是站在窗子前看着天空中的濛濛細雨,心中不斷快速衡量得失,他現在留在禾閭觀內,目的就是吸收飛昇池的能量,但現在平邊王張士誠走蛟化龍在即,自己再繼續留在道觀內意義不大,反倒是不如找個機會接近飛昇池,先對飛昇池下手。
之前張諶不對飛昇池下手,是因爲北地龍脈禁絕萬法,還有張士誠的龍魂藏匿其中,自己如果敢遁入地脈,必定會驚動張士誠。而他不施展遁術,卻無法潛伏進去。
但是現在陳序居然挖出了通往飛昇池的路,張諶豈會拒絕這等天賜良機?
不過眼下還有個問題,那就是自己忽然離開禾閭觀,必定會惹來黃天道和平邊王府的追查。但是眼下都要到了掀桌子的時候,誰還會顧忌這個?
“咱們去看看!”張諶拍板斷決。
他是個果斷的人,而且自己已經決定要和黃天道、平邊王府撕破臉皮,又怎麼會顧慮那麼多呢?
“你怎麼走?外面可是有平邊王府的大軍把守,還有神靈盯着呢。”陳序詢問了句。
“區區一些螻蟻,也能盯得住我?”張諶的聲音中露出一抹得意笑容,然後心中唸咒,口中掐了印訣,直接化作一道氣機遁入泥土中不見了蹤跡。
“好手段!”陳序看到張諶的遁法,不由得瞳孔一縮,開口誇讚了一聲,隨即跟着化作了筷子粗細的小蛇,悄然間鑽了出去。
沒有人知道,禾閭觀內已經人去樓空。
直至三日後,百思不解的五六先生又來檢查禾閭觀的風水大陣,五六先生站在大門外敲了許久,始終不見應答後,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預感:“去,跳進去打開大門。”
侍衛聞言領命而去,直接越過牆頭,然後打開了大門,五六先生快速向道觀後院走去。
才進入道觀內,五六先生就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那風水大陣停了!風水大陣的氣機斷了。
“怎麼會這樣?”五六先生更慌了,一路徑直衝向道觀後院,口中焦急呼喊:“張諶!你小子在哪裡呢?”
五六先生走過張諶的書房、伙房,穿過所有房間,看着人去樓空的道觀,整個人頓時亂了方寸,連忙將自家下屬召集過來,向着自家下屬詢問:“張諶呢?張諶怎麼不見了?”
那將士聞言面帶不解:“回稟先生,張諶一直都在道觀內,並不曾出去。”
“你確定他不曾出去?”五六先生開口追問了句。
“就算一隻蚊子,也休想從咱們眼皮底下飛出去。”將領聲音裡充滿了信誓旦旦。
“可是張諶人呢?他既然不在道觀內,那人哪裡去了?”五六先生深吸一口氣,又吩咐衆人去搜尋,只是找尋了一圈後,依舊不見張諶的蹤跡。事已至此五六先生心中已經確定,張諶那廝確實是在禾閭觀內失蹤了。
於是連忙傳信黃黎觀,向黃黎觀發文詢問。
張諶的失蹤,惹得五六先生心中緊張,他可是清楚的知道那小子不是省油燈,現在從自己面前溜走,一旦超出監管範圍,日後不知要惹出多大亂子呢。
張諶不知五六先生心中的驚慌,而是不緊不慢的出現在平邊王祖墳處,在其祖墳外的一顆數百年老樹下顯露蹤跡,悄悄觀摩着平邊王祖墳的氣象,就見那平邊王府祖墳的氣機此時紅中帶有一絲絲紫色,向着未知的方向開始轉變。
在平邊王府的祖墳不遠處,有一座草廬,草廬內有煙火之氣升騰,顯然是守墓人在生火做飯。
空氣中細雨濛濛,落在了張諶肩頭,就見張諶周身氣機流轉,所有水流靠近張諶三尺自動滑落。
張諶足足等了一個時辰,才見陳序身形鬼鬼祟祟的從煙雨中走來,對着張諶招了招手:“跟我來,我已經找到了風水大陣的破綻,咱們只需要順着這處破綻鑽進去,就不會惹出任何動靜。”
張諶於是跟着陳序穿過風雨,最終來到了一個毫不起眼的耗子洞處。
“你帶我來耗子洞作甚?該不會是想叫我從耗子洞內鑽進去吧?”張諶沒好氣的道。
“通往大墓最深處的,就是這個耗子洞。”陳序對張諶道了句,他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聲音中滿是鄭重:“我能變成蛇,從這個耗子洞鑽進去,你呢?”
他看到了張諶之前的遁術,覺得應該難不倒張諶。
“你只管在前面領路,我自然有辦法進去。”張諶道。
陳序也不囉嗦,就見其身形一扭,直接化作筷子粗細的巴蛇,向着耗子洞鑽了進去。張諶身形化作一滴水,就見水珠翻滾,緊隨其後不逞多讓。
陳序扭頭看了張諶所化的水流一眼,眸子中露出一抹訝然,他還是小瞧了張諶,張諶的手段再次超乎了他的想象。
二人在耗子洞內鑽了半個時辰,然後來到大墓深處,就見大墓內明珠璀璨,照耀得整座大墓並不昏暗。大墓的牆壁上畫着各種壁畫,好似是記載着歷代平邊王的事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