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命不該絕
渾沌者，掩善行惡，野蠻無序也。
白澤早就知曉，混沌只當自己是建議者，決不能做決定。
一是混沌生性多猜忌，二是關係到同盟妖神間的地位。。
所以，白澤建議支持龍族，混沌定然會選擇其他。
另外七方妖神勢力，強弱沒有多少區別，無論混沌選擇哪個，白澤一定會施展天賦神通否定。
蓋因金烏妖神，早就尋上白澤，允以妖師之位。
念及至此，白澤繼續說道。
“如今天機愈發混亂，危機重重，還是將二哥隕落之事告知其他妖神，迅速推進妖庭建立。諸多矛盾日後再議，我等只求長生，大不了以後聽調不聽宣！”
“況且金烏一族需要倚仗我等，絕不敢翻臉，反而會多加照顧。如此一來，或許比成爲妖皇更舒服，畢竟誰坐了妖皇位，會遭到其他妖族監督覬覦。”
白澤又是一通分析，有理有據。
饕餮聞言，連連點頭。
自從知曉混沌不能成爲妖皇，它也在考慮，該支持哪一方妖神。
最好是明面上支持混沌，暗中又與其他妖神勾連，如此一來誰做了妖皇都有好處。
忠義，對兇獸來說太過奢侈！
混沌思索片刻，說道：“本座親自去蒼粟淵，講明利害，相信那幾條老龍不會不給面子！”
說罷，雙翅扇動鑽入一道虛空裂縫。
白澤和饕餮見此，面露豔羨之色。
妖神屹立一界頂尖，然而穿梭數洲之地，也需耗費數日時間。
混沌煉製的洞天，有五處出口與外界相連，只需選一處距離蒼粟淵近的即可。
億萬裡距離，轉瞬即至。
……
蒼粟淵。
長生塔。
諸多妖神正在激烈爭論。
長生真仙坐在一旁，當成和事佬，以防火氣起來了將他的老巢打碎。
妖庭建立有許多矛盾，最大的那個解決不了，其他小的也要逐個梳理。
按照如今的速度，少說需要上百年，才能逐個解決清楚。
窮奇自從上次投票之後，再也沒有出現在談判桌上，其他妖神也不在意，沒有了四大凶獸胡亂攪局，進度反而快了不少。
今日正在議論，如何以天下供養妖庭，已經差不多有了結果。
從最初的抽取天下各洲兩成靈脈，變成抽取四成，然而在座的八方妖神麾下州域，無需抽取靈脈。
靈脈會散發靈氣，所在之地修行者匯聚，又會生成靈石礦脈，是修士最重要的修行靈物之一。
因此靈脈的多寡，直接關係洲域繁榮和未來。
假如真的一洲之地抽取四成靈脈，在新的靈脈凝聚之前，靈氣濃度大幅跌落，修行將停滯不前。
這種結果對諸多妖神來說，反而是好事，固化了妖庭權柄。
討論的差不多了，長生真仙取出法器，諸妖神再次投票決定，隨後全數通過施展此法。
燭龍看向屬於窮奇的空位，神情不陰又不陽：“那窮鬼去了哪裡，什麼時候能回來，難道四大凶獸只知道撿現成？”
其他妖神正要說話，一道聲音傳來。
“本座二弟遭了不測，來不了了！”
長生真仙面色一變，竟然有人突破重重陣法，無聲無息進入靈塔。
外面數十重陣法防禦，更有分割內外的五行輪轉大陣，沒有生出任何預警。
正要催動陣法，給予來者一些教訓，即使是妖神也要遵守蒼粟淵規矩，忽然醒悟窮奇、三弟之間的聯繫。
長生連忙起身，向着聲音來處躬身。
“混沌前輩大駕光臨，晚輩有失遠迎！”
真仙在混沌面前，也只能稱爲晚輩，五十萬年前尚是近古，絕對稱得上不世出的古老存在。
燭龍、金烏等妖神，聽到混沌妖神之名，紛紛起身相迎。
即使四大凶獸名聲極差，妖神對混沌也是多有敬佩，妖族天性崇拜強者深深刻在骨子裡。
實際上，若非混沌太過兇殘，性子完全不適合統領妖庭，只會帶妖族走向混亂、無序深淵，可能早已登上妖皇之位。
第一妖神之名，絕非虛妄。
“長生，本座聽過這個名字……”
混沌逐漸顯化身形，化作一尊無頭人形壯漢，以汝爲目，以臍爲口，聲若雷霆。
“三萬年前，有個小傢伙從落鳳坡逃走，似乎也叫長生？”
青鸞妖神眉頭一挑，雙目微眯看向長生。
“混沌前輩所說不錯，晚輩曾不知天高地厚，欲盜梧桐仙株延壽，被孔雀妖神打破仙軀。”
長生連忙解釋道：“真靈僥倖附在古鳳神骨之上，免去了輪迴之苦，萬年前有個蠻子打入落鳳坡，才僥倖逃離。”
青鸞微微頷首，沒有與長生計較，圖謀偷仙株並非什麼大事。
天下有名的仙株就那麼多，哪個沒遭到惦記。
梧桐仙株更是其中之最，畢竟仙果號稱能浴火重生一世，不知遭到多少次偷盜，眼前這些個妖神十之八九都派分身去過。
長生不敢讓混沌坐在窮奇位置，主動讓出首位，自己侍立一旁。
落鳳坡的事，本該只有一個人知曉，就是趁亂偷了古鳳神骨的修士後人，也是長生現今身軀的原主人。
未曾想混沌一露面，就揭了長生的老底，哪能不駭人？
混沌自然而然的坐在主位，說道：“本座放棄妖皇之位，只希望能儘早建立妖庭！”
簡單直接，絲毫不拖泥帶水。
燭龍掩蓋眼中喜色，問道：“爲何如此？”
其他妖神靜等混沌解釋，四大凶獸退出猝不及防，一旦它們支持哪個，基本上就定了結果。
“本座二弟，巫神，白蓮聖母，全都死於人族真仙之手。”
混沌緩緩說道：“一年時間，隕落了三尊超品，妖庭再拖幾十年，也不知在座的能剩下幾個？”
燭龍善斷陰陽，心中驀然生出不好預感，沉聲問：“妖皇之位懸而未定，如何成立妖庭？”
“我等修行，不過是爲了長生，什麼族裔、權勢都是虛妄，包括法力、神通也只是獲取長生的手段。”
混沌雙目掃過所有妖神，繼續說道：“爲爭權奪利而舍長生者，本末倒置！”
諸多妖神聞言，紛紛點頭，連燭龍也不得不承認。
“既然如此，何必拘泥於一時得失，有仇有怨等長生之後可以慢慢謀劃。”
混沌說道：“如今，應儘快建立妖庭，以免天道有變！”
長生撫掌支持，說道：“天道無常，不因神興，不因鬼亡！須建立妖庭，收天下之靈氣，獨興妖族，才能永世一統！”
諸多妖神聞言紛紛點頭，建立妖庭是爲了長生。
若是因爲耽擱幾十年，期間意外死幾個，即使自己族中老祖登上妖神之位，又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燭龍也開始心動，於是問道：“那該如何決定妖皇之位？”
其實類似的話，已經說了許多遍，無論燭龍還是青鸞，亦或者金烏，都拿這話勸別人放棄妖皇之位。
然而大家都是二十萬年左右的妖神，憑什麼就聽你說，況且怎麼你不放棄？
混沌說出來就不一樣，一是實力地位，二是主動放棄妖皇之位。
如此，其他妖神根本無力反駁。
“既然其他事都可以投票決定，妖皇之位，一樣可以！”
混沌說道：“此法公正公平！無論結果如何，本座不希望哪個反悔，還要親自去尋那些老傢伙聊一聊！”
金烏、大鵬等妖神對視一眼，隨後紛紛點頭。
混沌妖神說去登門拜訪，可不是簡單說說，動輒就是天崩地裂的妖神鬥法。
諸多妖神族中老祖，如龍族九爪金龍皇、鳳族七彩神鳳，壽元幾乎消耗殆盡，一場大戰下來說不準就坐化了。
偏偏混沌這活了五十萬年的老古董，壽元仍然充足，至少不會力竭而死。
長生很有眼力的取出法器，將投票發給九尊妖神。
片刻之後，投票結束。
“龍族一票。”
長生逐個唱票，率先念出龍族結果，燭龍面色霎時陰沉。
“鳳族一票……”
之後每念出一張選票，就有一尊妖神怒火洶涌，按照上次投票結果判斷，一票的就是出局了。
長生承受數位妖神陰森森注視，說話聲都有些變化，直至念出：“金烏，兩票！”
金烏眼睛一亮，心中驚喜翻騰，面色平靜。
必須等唱票結束，絕不能露出得意神態，以免被抓住得意忘形的把柄。
“麒麟，一票！”
長生很快唸完所有選票，結果不出預料，金烏一族獲勝。
金烏暗中傳音，向混沌允諾，四大凶獸及族中妖仙，絕對都能拿到妖庭神位，又起身對所有妖神躬身。
“感謝諸位支持，金烏一族向來以和爲貴，擔任妖皇之後，絕對公正公平！”
鳳凰、大鵬兩族與金烏同爲飛禽，聞言點頭，算是承認了金烏地位。
麒麟、白虎等走獸妖族，見此只能無奈點頭。
混沌目光看向燭龍，它是唯一面色鐵青，沒有支持或者反對。
金烏鄭重道：“燭龍道友，金烏與龍族仇怨很大，我在此保證，絕不會特殊對待龍族……”
“哼！”
燭龍冷哼一聲，說道：“投票結果如此，本座又能有什麼理由！不過，天下海洋皆爲龍族執掌，希望妖皇看清楚！”
“那是自然，龍族執掌海洋，本就是理所應當！”
金烏連忙應和，先將燭龍穩住，即使分封天下海洋又如何，待到妖皇之位坐穩了，一切都可以收回來。
“妖皇之位定了，本座就回去修行。”
混沌說道：“之後由五弟代本座，勘定妖庭神位。”
說完身形消失不見，白澤與金烏一族關係密切，在混沌眼中並非壞事。
與其支持其他妖神登上皇位，僅僅是雪中送炭，不如順水推舟，讓白澤在妖庭身居高位，四大凶獸自然也就獲得更多好處。
不久之後。
白澤分身通過混沌洞天，悄無聲息來到長生塔。
長生面上歡迎，心中打定主意，將那搭建陣法禁制的大宗師打的魂飛魄散。
堂堂蒼粟淵，竟然在混沌、白澤面前，完全不設防。
白澤到來之後，九方妖神又開始新的談判。
最大的矛盾通過妖神之死、混沌強壓暫時解決，其他次要矛盾在有意推進下，速度就更快了。
尊金烏爲妖皇，拔湯谷一洲核心。飛入九天罡風之中。取天下各洲四成靈脈供養湯谷，從未建立妖庭。打造爲天界！
……
大乾。
洛水。
龍宮自內外封閉之後，水面安靜了許多。
忽然。
昂——
一聲龍嘯傳遍龍宮，洛水兩岸都隱隱聽到聲響，聲音中飽含怒火、失望。
敖靖聽到聲音，連忙來到龍宮後方，拜見父王。
敖烈從地窟中鑽出，雙目赤紅，說道：“本王要閉關，就是龍宮覆滅，也不要打擾本王！”
“遵命！”
敖靖不敢有絲毫忤逆，它感覺父王此時就像個火山，稍不順心就會爆發。
敖烈張口吐出數十重陣旗，仍然覺得不保險，輕輕一抖，身上所有真龍鱗片自行脫落，編織成蓋狀封住地窟入口。
佈置好重重防禦，敖烈迅速鑽回地底。
血淋淋的龍軀，盤在洶涌地火當中，任由烈焰焚燒。
“什麼狗屁妖神燭龍，竟然輸給金烏一族，當銘刻在龍族恥辱柱上！”
“待到金烏坐穩妖皇之位，必然大肆打壓龍族，燭龍這廝是龍族罪龍！”
敖烈在不久之前，收到了真龍好友傳訊：妖庭將立，金烏爲皇族！
原本將長生延壽希望，寄託在妖庭之上的敖烈，頓時大失所望。
一是早晚會遭到金烏清算，任職妖庭牽扯因果，到時候逃無可逃。
二是妖庭大神之位有限，長生之位有限，敖烈資質很難排的上號。
敖烈很有自知之明，以它的實力和名聲，龍族執掌妖庭尚有希望混個要職，換做金烏一族執掌就不用做夢了。
“斬妖司的斥候，盡數身死，洛京那老不死大概率就在那裡鎮守！”
“兩條延壽之路都封死……幸好，本王受天道眷顧，命不該絕，送來了人元寶丹！”
敖烈平復心緒，張口吐出一尊丹爐。
丹爐已經熄火，隱隱有靈光從縫隙透出，純粹至極的木靈之氣，瞬間讓地火暴漲數丈之高。
敖烈打開爐蓋，裡面木靈液已經消失不見，崔元蜷縮身軀躺在地底，發出均勻呼吸。
“魂魄將散未散，天生木靈仙根，簡直是無上奪舍寶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