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此人裝扮,莫飛神色一鬆,警惕之心稍稍減少。
原來是個山中獵戶,只不過,這身裝扮十分寒磣,倒是有些配不上這俊俏的箭法。
和莫飛神色相反,這個一臉風霜的青年,看到莫飛瞬間,臉上滿是警惕之色,打量了莫飛一會兒,這才抱拳道:“公子也是來山中獵取妖獸的嗎?”他看到了莫飛架子上烤的兔子。
“算是吧。”莫飛笑了笑:“要不要坐下一起吃?”
“不,不用了。”青年說完,扛起妖鹿,就要離開。
莫飛笑道:“小哥稍等,我入山已有一段時日,正想找個地方歇息,不知是否方便?”
“這個……”青年有些遲疑。
“我不白住。”莫飛道:“小哥且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話音剛落,人已飄出十米之外,一閃不見。
青年露出震驚的神色,躊蹴了一會,走到火堆旁。
他纔剛剛將肩上妖鹿放下,莫飛已從林中返回,兩隻手上,各提了一隻二階妖鹿。
“這兩隻妖獸,可夠。”莫飛將妖鹿放在青年面前,笑道。
“這,只要公子不嫌棄小舍寒陋就好。”
青年這次沒有拒絕。不單是因爲這兩隻妖鹿,更是忌憚於莫飛的實力。
“吃完這隻兔子再走?”
口中雖然是詢問語氣,但是莫飛,已經從烤架上撕下了半邊兔肉拋給青年,顯然沒有徵詢對方意見的意思。
原因很簡單,這個身上只圍着一塊獸皮保暖的青年,只是褪凡境修爲,這句問話,對青年已經給予了足夠的尊重。
青年也不是不識趣之人,接過兔肉,道了聲謝,一頓風捲殘雲。
這下,輪到莫飛驚訝了:這傢伙,不是個獵戶嗎,這一手箭法,在這山中獵殺這些低階妖獸,應該不是很困難吧,怎麼一副餓死鬼投胎的樣子?
傍晚,莫飛終於看到了山坳中的幾縷炊煙。
一股奇怪的感覺在心頭浮現,莫飛笑了笑,跟着青年走進這個山村。
他知道這種感覺,叫流浪。
這裡是哪裡,距離仗劍門多遠,莫飛都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不是朝仗劍門的方向前行。
“終究還是要走啊。”
莫飛心中感嘆,他並不排斥這種感覺,被迫逃離,那纔是令他不喜。
“也好,自此江湖逍遙,收羅積分,也就沒什麼顧慮了。”
心中自我安慰一番,莫飛對於實力的執着,更深了。
江湖逍遙,這是好聽的說法,還有另一個說法,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現在連初入江湖都算不上,卻已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中的那種無奈了,無論是在五馬縣還是在仗劍門,他就沒做過幾件順心的事。
莫飛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這一刻,他在心中告訴自己:從現在起,我自由了!
仗劍門的恩怨,已經隨着吳鬆的死而成爲過去,他也不想等什麼修煉有成,再返回仗劍門對付那些曾經傷害自己的人。
因爲,他終究不是一個冷酷嗜殺的人,縱然之前在仗劍門有些不快,有些委屈,在脫離仗劍門那一刻起,那些人和事就已經和他再無關係,一切終會隨着時間漸漸平淡。
但真的會一切歸於平淡嗎?這不過是莫飛此刻的想法而已。
多年以後,再次遇到何天賜,他才知道,有些東西,只是被時間掩埋而已,當再次將它們從時間的塵埃中翻出來,這些東西,反而越發光彩照人。
當然,這是後話。
馬三兒推開木頭做的柵欄,將妖鹿放下:“莫公子,小屋簡陋,將就歇息吧,我去做飯。”說着,觀察莫飛的臉色。
“放這兒是吧。”莫飛也將妖獸放下,神色不變道:“你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
馬三兒點了點頭,雖未說話,但是看向莫飛眼中,那絲冰冷卻少了一些。
無他,只因莫飛眼中沒有絲毫鄙夷之意。
馬三兒將妖獸拿進柴房,莫飛仍然立在院中。
這間覆蓋在雪白中的屋子,令他想起了方秀才。
馬三兒所說,還真不是什麼客套話,這間銀裝素裹的屋子,也就比方秀才的茅屋,多了一個籬笆圍成的院子,確實是簡陋。
莫飛剛剛走到這間屋子外,還未推門。
屋內,忽然響起了低低的咳嗽聲。
蒼老的聲音,透着疲憊:“是三兒回來了麼?”
莫飛推門而入。
屋內充斥着一股藥草的味道,很濃。
莫飛快步尋聲走到屋中的一個門邊,掀起門簾。
他眉頭蹙起。
一個包裹在棉被中的老人,用那雙枯槁得彷彿只剩骨頭的手,支起了身子,牀頭邊的小櫃上,放着一個殘留着藥渣的碗。
老人看到了莫飛,她語氣有些驚訝:“哦,不是三兒啊。”
“奶奶,您好,我是馬三兒的朋友。”莫飛連忙道。
“是來收妖獸的朋友麼,你先去主屋坐坐吧,這裡,”老人皺了皺眉,“藥味太濃。”她又道:“對了,三兒回來了嗎?”
“回來了。”莫飛頓了一下,又解釋道:“我不是來收妖獸的,我是來借宿的。”
老人下了牀,招呼莫飛到主屋坐着,天氣寒冷,她顫巍巍生起了火。
這時,馬三兒端着一碗熬好的藥進來了。
“媽,你怎麼起來了也不叫我。”他語氣有些責備。
老人接過藥,有些惱怒道:“來了客人也不知道招呼,不知道規矩。”
“不礙事的,是我麻煩你們了。”莫飛慌忙道,神色頗爲尷尬。
這才知道自己出了多大的糗,竟錯將馬三兒的母親認成他奶奶了。
但這事真的不能怪自己啊,馬三兒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的樣子,古原大陸的人壽命悠長,他的母親,想來也應該是十分年輕的,誰成想,頂多四五十歲的女人,竟會是這樣一副模樣。
馬三兒告了聲罪,見莫飛並不在意,臉上多了些熱情之色,又出去準備晚飯了。
莫飛尷尬稍緩,這才細細打量這個老人:頭髮有些花白,容貌也和她的手一樣枯槁,幾乎就剩皮披在骨頭上了,目光也很是渾濁,根本就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若不是馬三兒叫了她一聲媽,他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眼前之人只有四五十歲。
婦人咳嗽着飲下藥湯。
莫飛若有所思:“病痛,竟會將一個人折磨到這種地步?”
這事只要稍微思考一下,不難猜到婦人會變成如此模樣,是因爲身受疾病折磨所致。
而婦人的話也證實了這點,察覺到莫飛的目光,她苦笑了一下:“唉,老病根了,就是苦了我的三兒,那些獵來的妖獸都不曾吃上一口,全拿去換藥了。”
說到這,婦人眼中有些淚花,似是想起了傷心事。
馬三兒是她第三個兒子,也是她唯一一個兒子,因爲前兩個兒子,都夭折了,這個最小的兒子,在十幾歲的時候就撐起了這個家,因爲自己的病,本該能夠過得富裕一些的家庭,現在卻家徒四壁。
馬三兒,是這個村子最好的獵人之一,但村中,沒有哪一個姑娘,願意嫁給他,因爲村裡人都知道,他的獵物,要麼全拿去換藥,要麼,就留給了馬大娘,馬三兒自己都捨不得吃上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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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馬三兒,能過上好日子嗎?
馬大娘拭了拭眼角淚花,顯然意識到自己失態。
“叮,觸發隱藏任務,馬大娘的心願!”
這時,系統的提示音,在莫飛心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