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霓裳給人的壓力是巨大的，她的眼睛總是散發着銳利的光，像是直接可以看穿人的心。
這麼久以來，周衍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級別的強者，一時間差點漏了餡兒，最後掙脫也是因爲對方並沒有真正深究。
一路跑往太學宮的時候，周衍不禁喘氣道：“怎麼回事啊老鐵，你一向很嚴謹啊，怎麼被息霓裳差點看出來？”
太古魔物道：“儘量遠離那個女人吧，她很特殊，身上有一股連我都看不明白的力量，和太古的禁忌有關。”
周衍微微一驚，疑惑道：“太古的禁忌？什麼意思？”
太古魔物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光明紀元的誕生是極爲艱難的，死了無數的太古神魔，無數的古怪存在，所以涉及到太古的命題，你最好不要輕易去探究，這會給你帶來麻煩。”
它似乎響起了什麼，語氣帶着蕭索，嘆息道：“畢竟有些存在，你知道了它，它就知道了你，而你根本無法察覺。”
“就比如，你靈魂之中就有一道印記，應該是受了某個存在的污染吧。”
周衍身體一顫，瞪眼道：“不可能吧，我能有什麼污染，除非是你，除非是...”
說到這裡，周衍忽然想起了諸葛家的那個詛咒...聽鐵柱說了的當天晚上，就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噩夢，是傀儡娃娃幫忙消除的因果。
難道，即使是傀儡娃娃，也沒能把因果真正掃滅，所以留下了這個印記？
若是如此，那就太可怕了。
周衍連忙道：“我想起了，之前有一次我聽...”
“別說。”
太古魔物直接打斷道：“我不想聽這種東西，因爲我也懼怕因果，我遠遠沒有恢復。”
周衍深深吸了口氣，道：“那我該怎麼做？”
太古魔物道：“真正聖潔的力量，是可以祛滅這種邪惡因果的，你自己想辦法吧。”
周衍心亂如麻，暗暗說了一句廢柴，這都搞不定，還一副牛逼哄哄的樣子。
把這些事情先拋開，他不再多想，找到諸葛鐵柱後，幾乎沒用什麼功夫，就把他給誆到了神門。
人終於齊了，此次姜萬里坐鎮，衆人還是有點底氣的。
於是一行六人，全部趕往青霞古礦。
姜萬里爆發出強大的靈氣，託着衆人御空飛行，僅僅兩刻鐘便到了山中深處的青霞古礦。
這裡已經徹底被封鎖，外人無法進入，幾百個苦工就地搭營，晝夜看守。
衆人落地之後，當即就有四名神門之人跑了過來，領頭一人山羊鬍，花白的頭髮高束，穿着神門特有的黑衣，臉色慘白一片。
周衍看得出他受了很重的傷，想來便是那位青州神門的頭頭，掌劍人徐汝光了。
正是這廝，派人殺了靈屍一家。
“說說情況。”
姜萬里沒有絲毫廢話。
徐汝光也是一個老江湖了，抱了抱拳，便道：“青霞古礦是十七年前就探明瞭裡邊有靈石的，只是諸葛家族底蘊深厚，沒有立刻開發，最後落到了周家手上，算是幫他們渡過難關。”
“這些年來，青霞古礦沒有任何異常之處，周家接手之後便立刻開發，於是就出現了三大異常。”
姜萬里道：“哪三大異常？”
徐汝光沉聲道：“其一，礦工們經常會迷路。由於古礦開採不久，裡邊的礦道很簡單，也並不深入，正常人都可以走出來，更別說有經驗的礦工了。”
“其二，礦洞深處總是傳來哭泣之聲，並且分不清是聲音的主人是否爲人族。白天哭聲較小，晚上哭聲淒厲尖銳，宛如嘶吼，令人毛骨悚然。”
“其三，靈石吃人。三天前，四十三個礦工組隊進去探明原因，結果只出來了三個。”
“據這三個人說，裡邊的靈石會突然張開一個大嘴，把人活活吞進去。”
“但這三個人精神依舊並不正常，我們對這些話持保守意見。”
姜萬里點了點頭，思索了片刻，才道：“你進去過，還受了傷？”
“是。”
徐汝光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更加蒼白，苦澀道：“昨天晚上，我再次聽到了淒厲的哭泣聲，便一人衝了進去，想要看看是什麼東西再作怪。”
“然後...我看到了我自己...”
衆人眉頭頓時皺起，姜萬里的背挺了挺，鄭重道：“說清楚點，你看到了什麼？”
徐汝光苦笑道：“我看到了另外一個我，與我一模一樣，沒有任何區別。正是這種震驚之下，他一掌把我拍飛，而這一掌，正是我的絕學，聚靈掌。”
說完話，他把衣服拉來，露出了胸口紫紅的掌印，可以看出裡邊的血肉似乎都碎爛了。
蘇紅雪倒吸了一口氣，喃喃道：“怎麼這麼古怪，進礦洞之後，看到了自己？太瘮人了吧...”
朱澤吞了吞口水：“說得我有點不敢進去了。”
“胡說什麼！”
姜萬里厲聲道：“只是一些障眼法罷了，騙得了徐汝光，騙得了我姜萬里嗎？”
“今天晚上我們就進礦洞，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聖在這裡作怪，還敢以人爲食。”
這一番話帶着氣勢，讓衆人的信心回來了不少。
周衍也是暗暗點頭，這種情況決不允許未戰先怯，否則萬一真有什麼污染，人就容易被蠱惑。
姜萬里擺手道：“把周遠雄叫過來。”
“好。”
徐汝光對着那邊揮了揮手，一個老頭子便連忙跑了過來。
或許是因爲疲倦，他的姿勢很古怪，喘着粗氣，滿頭的汗水。
周衍看着他，鼻頭忽然就酸了，眼眶也紅了起來。
爹啊，你老了。
曾經的周遠雄是意氣風發的，即使年近五十，也是滿面紅光，笑聲洪亮。
現在的他，憔悴得讓人心酸。
鬚髮花白，亂糟糟的，臉上多了不少皺紋。
雙目渾濁，甚至還有眼屎沒擦乾淨，想來好久沒休息了。
他到了之後，連忙抱拳道：“大人...”
“不說廢話。”
姜萬里擺手道：“把青霞古礦的礦道地圖給我們，然後讓這些人都撤遠一點，今晚我們要進礦洞。”
“上官正、朱澤、蘇紅雪跟我一起。”
說到這裡，他轉頭朝周衍看去：“你和諸葛鐵柱也一起，我們六個人都去。”
諸葛鐵柱連忙搖頭道：“不去不去，這麼嚇人我纔不去。”
姜萬里瞥了周衍一眼。
周衍連忙把諸葛鐵柱拉到一邊，低聲道：“你怕什麼啊，又不是沒有寶貝護體，還有姜大人保護我們。”
諸葛鐵柱道：“我只是...有點困...”
周衍道：“康叔那邊，你師傅留下的所有教材，我都給你搞到手，保證你拿到之後，學有所成。”
諸葛鐵柱猶猶豫豫的，剛要拒絕，又聽周衍說道：“共計十三本。”
“爲了青霞古礦幾十條鮮活的人命，我義不容辭！”
諸葛鐵柱連忙出聲。
“我也去。”
徐汝光道：“我去過一次，至少有點經驗，傷勢也無大礙。”
“好！”
姜萬里大聲道：“今天晚上，我們七人進古礦。”
說到這裡，他忽然一愣，看到周衍神色僵硬，疑惑道：“你這是怎麼了？”
周衍勉強擠出笑容，苦澀道：“我聽到了哭泣之聲...就來自於礦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