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姜祁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這怎麼看怎麼詭異的場景。
鮮血已經把女孩的整個身軀都染紅,但即便如此,女孩脖頸處依舊在流出源源不斷的鮮血來。
就連女孩腳下的小溪,都已經有一段被染成了紅色,跟冰塊接觸之後,凝固成暗沉的紅黑色的冰晶。
“阿彌陀佛。”
不知何時,一個骷髏頭從血泊中浮現出來,頭蓋骨上帶着血絲,明明是空洞的眼眶,姜祁卻在裡面看到了悲天憫人的意味。
“又見面了,施主。”
骷髏頭看向不遠處的那戴着蒼白儺面的身影,雖然換了一張面具,但那刻骨銘心的強大氣機,卻是楊璉真迦無論如何也不會忘了的。
他的頭蓋骨,應當比宋朝皇帝的還要好很多,不知用來喝酒該是多麼美妙的滋味。
楊璉真迦默默的想,如果不是沒有了舌頭,現在已經開始舔嘴脣了。
“果然是你。”
姜祁一點也不驚訝,眼前的骷髏頭,是楊璉真迦,那個元代妖僧。
同時也是月球神秘古樓的代言人,或者換一個更容易理解的說法,“傀儡”。
至於那女孩,姜祁在指玄法的占卜中也得到了信息,正是鎖骨菩薩。
這也是爲什麼,這女孩能夠天衣無縫的變成現在的模樣,因爲鎖骨菩薩本就無相,無相則無所不相。
至於金光咒,應該就是楊璉真迦的鍋了。
元朝時,全真執道門牛耳,龍虎山本就式微,再加上楊璉真迦本就是在南方經營,能夠得到龍虎山的金光咒不是什麼難事。
可問題是,楊璉真迦是怎麼做到的?
鎖骨菩薩本身只是一個依靠本能行事的意像罷了,按理來說連實體都不該有。
可方纔那活靈活現與人類無異,甚至大飆演技的場面,可不是一個依靠本能行事的意像能夠做到的。
要說楊璉真迦沒有搞事,姜祁一百個不信。
不過這也能解釋爲什麼楊璉真迦會編出一個漏洞百出的劇本,一點也不符合一個心機深沉的妖僧人設。
這兩個傢伙,應該是近期才被古樓給投放到九州的。
所以對種種信息的瞭解並不是很全面,更不會知道儺麪人就是姜祁這回事。
正常人都不會往這個角度去想。
楊璉真迦再怎麼其智近妖,也是正常人。
所以,才搞出來一個一流演技,三流劇本的烏龍。
“施主的弟子和施主弟子身邊的人,實在是有些出乎老衲的預料了。”
楊璉真迦苦笑着晃了晃自己的骷髏腦袋,說道:“本來該是不會被質疑的佈局,但是.唉.”
“嗤”
就在楊璉真迦搖頭嘆息的時候,璀璨的刀光帶着雷霆,轟然間落在了楊璉真迦的頭頂。
“錚”
然而,姜祁這一刀卻沒有什麼效果,短刀嗡鳴,卡在了楊璉真迦的頭蓋骨上。
“施主還真是心急啊。”
楊璉真迦笑着晃了晃腦袋,聲音中帶着淡然的笑意,說道:“靈氣復甦,受益的可不僅僅是現在的人們。”
“貧僧這種古早的老傢伙,也得到了一些好處。”
“說起來還要感謝那位明太祖,不僅清繳了元代的一切邪神淫祠,還有白蓮教等等。”
“這些邪惡之輩留下的怨念本已經被錦衣衛清理乾淨,但施主應當聽說過一句話”
楊璉真迦說着,骷髏頭之下的血泊突然暴動了起來。
就好像是燒開水一樣,無數的血液在奔涌,霎時間擴散方圓十里!
好似一片小型的血海!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伴隨着楊璉真迦那充滿邪氣的聲音響起,血海沸騰的越發激烈,甚至掀起了血色的浪頭,將楊璉真迦的骷髏腦袋吞進了血海之中!
“崩!”
原本卡在楊璉真迦天靈蓋上的短刀被彈飛,自己飛回了姜祁的手中。
下一刻!
“南無!”
伴隨着淒厲,邪異,詭譎的禪唱,一道道的怨氣從九州大地而起,徑直沒入血海之中!
姜祁眯起了眼睛,那些怨念的氣機很詭異。
根子是佛門的氣機,但已經被污濁扭曲的不成樣子,原本光明廣大,好生生的佛門真意,變成了詭異的邪道!
元朝之時,九州信仰混亂,無數的邪教如同雨後春筍般拔地而起,肆意的蠱惑百姓,搜刮一切可以搜刮的資源。
事後只需要給元朝貴族們一些孝敬,便能夠高枕無憂。
至於百姓的死活?
元代貴族和邪教首領纔不在乎,很多時候這兩個身份是同一個人。
他們不在乎,但有人在乎。
這個人叫朱元璋。
明朝建立之後,劉伯溫做的第一件事不是斬龍脈,而是伐山破廟!
凡是九州大地,一切邪神淫祠,一經發現,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可惜,正應了楊璉真迦的那句話,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朱元璋清掃邪教就跟清掃蟲子沒有兩樣,但朱元璋忘了,蟲子永遠不會被消滅乾淨。
只要還有人,人還有慾望,心裡還有陰暗面。
那麼,邪道便永遠不會絕,只是影響範圍的大小而已。
尤其是在靈氣復甦之後,人們正是不知所措的時候,給了邪教最好的土壤。
楊璉真迦此刻匯聚的怨念,便是那些在靈氣復甦之後崛起的邪教怨念!
無數的怨念集合在一塊,再加上那詭異的血海,共同造就了一個詭譎的存在。
這一切說來慢,但實際上僅僅是發生在一瞬間。
整個血海已經重新匯聚在了一塊,形成了一個碩大的,厚重的血繭。
血繭足足有百米高,整體呈現出噁心的黑紅色,粘膩,詭異。
姜祁的靈覺告訴他,在血繭之內,正在孕育着什麼東西。
“錚!”
淒厲的刀光足有十丈,斬在那血繭之上。
刀光閃過,將那血繭一刀兩斷,但下一刻馬上又恢復如初。
“嗖嗖嗖!”
此時,三道身影自遠處而來,正是五奶奶和胡說以及柳十錢。
“其他兩個崽子在疏散長白山生靈,張丫頭也已經被老身送了出去,神秘局的人正在趕來。”
五奶奶落地之後沒有任何一句廢話,說罷便看向那血繭,神色有一瞬間的回憶。
“老身見過這個東西。”
“您說。”
姜祁看向五奶奶,在這三位面前沒有必要隱藏身份,畢竟早就知道。
方纔那一刀斬過去,姜祁只覺得什麼也沒有斬到,就好像這個血繭本身並不在這個空間一樣。
“這是白蓮教孕育邪神的法子。”
五奶奶看着那血繭,冷笑道:“當初陛下清掃了十年,沒想到還有餘孽。”
姜祁聞言挑了挑眉毛,但沒有說話,等着五奶奶的下文。
“這邪神有一個名字,喚做”
“血骨老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