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金大小姐？”我略微一愣，笑道，“你這宏圖偉業，還真是夠大。”
“難不成繼續像這樣，天天跟着你四處流浪？”符子璇道，“本小姐累了，這輩子能踏入個地仙，就滿足了，即便我現在才玄仙初期，但我娘說，我入地仙就跟吃飯喝水般容易。”
“吃飯喝水般容易？”我更是詫異，“憑什麼？”
“就憑——”符子璇拍了拍自己胸脯，“這裡。”
我略顯無奈，擡起手指敲了敲她的腦袋，她也沒躲，朝着我擺了個鬼臉，又平靜下來，說道：“我想好了，我爹要是不認我，我就回去了。”
“回去？”我問道，“去……哪兒？”
“去我孃的墳前。”她笑道，“那地方有個書院，也是你們人族修士開的，很出名呢，但是過去了這麼久，我不知道存不存在，那人姓徐，沒有名字，我娘喜歡叫他徐先生。”
“書院？”我詫異道，“人族的書院能開到你們先天仙妖一族去？”
“當然，先天仙妖一族是沒有書院這個概念的。”符子璇道，“進了光墟界之後，我才知道人族體系多麼完善，當初我娘想過讓其他同族效仿，但被排斥了。”
“你還能夠越過光墟界，回到那裡嗎？”我問道。
“秘密。”她一如既往地笑了笑。
我便沒有再問，目光望向前方，濃重的霧靄逐漸變淡了去，我本想繼續往東北方前行時，卻見到了令我倒吸一口涼氣的場景——
前方。
是一座幾乎高聳入雲的“古殿”。
它通體漆黑，表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古文字，更有兩道巨大的符籙封蓋在上方，整體都完好無損，散發着令人心悸的氣息，像是在鎮壓着什麼東西。
這座古殿被夾在幾座山脈正中，腳下是四處倒塌的仙屋，早已成了一片廢墟，卻唯獨古殿煢煢孑立在此，表面沒有任何塌毀的跡象。
“那是什麼？”符子璇也望見了這東西。
我皺起眉頭，驚疑不定道：“這古殿，似乎在鎮壓什麼。”
“鎮壓？”符子璇眼裡閃過一抹惶恐，說道，“如果這裡是古戰場的話，興許會有更強大的先天仙妖隕落在此，這古殿莫不是……”
我沒有說話，而是嘗試着加速運轉幽瞳，企圖穿透眼前的霧靄，看清這座古殿的全貌，卻感到眼眸處傳來一陣劇難以承受的劇痛，幽瞳瞬間熄滅，一股窒息感傳來。
彷彿有什麼強大的力量在阻攔我窺探。
“要下去看看嗎？”符子璇並沒有發現我的異常，而是道，“看樣子，我們無論去哪，似乎都不怎麼安全，但總比坐以待斃的好。”
我點了點頭，和她一同朝着下方靠了過去。
這古殿的四周有很多建築，雖然倒塌成了一片廢墟，但整齊規劃，不像先前那座古鎮那般，一眼就能望出經歷過大戰。
更像是，被原住民自己毀掉的。
我和符子璇小心翼翼走入了這片居住帶中，周圍的先天妖氣並沒有那麼濃郁，也沒有見到那古鎮中出現過的人族將士的屍體。
這讓我們本能地鬆了口氣，再次往裡面探索而去，很快就繞過大部分的房屋，來到了這座古殿下方，近距離地打量起了它。
除了那巨大的符籙以及密密麻麻的古文字之外，古殿就像一座高塔，一共有四座石門，每座石門之外，都有着一柄倒插在地的青銅長戟。
這長戟的制式和那持戟之人拿着的一模一樣，但早已沒了任何靈器該有的氣息，看上去就跟普通的武器沒什麼兩樣。
“這古殿……”符子璇美眸緊皺，說道，“我似乎在哪裡見過……”
“哪兒？”我下意識問道。
“記不清了，但朦朧中有印象。”她說道，“它肯定不是什麼凡物，否則不可能到現在都完好無損，我體內的先妖血脈都被壓制了。”
我面露疑惑，剛想詢問，心臟突然劇烈跳動了起來，猛然望向頭頂。
這片居住帶的地勢非常低，我們走了很長的山路纔下來，頭頂的霧靄不知何時已經濃郁了起來，一道和我初醒時遇見的龐然大物，在那霧靄中來回穿梭，停在了我們頭頂。
如一座大山壓下。
“那是什麼東西？”符子璇恐聲低喊。
這種如嶽重壓的感覺，實在太讓人窒息。
我擡起手指放在嘴邊，對她“噓”了一聲，示意安靜，凝望着這看不清形狀的龐然大物。
良久。
它仍然沒有離去。
彷彿，鎖定了我們一般。
我意識到不妙，但又不知該如何處理，這東西顯然不是什麼好惹的貨色，光是停在頭頂，就讓我感到無比壓抑，難道這是某種先天仙妖？
但很快我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我並沒有感覺到這個東西有什麼先天妖氣波動。
“秦一魂，我覺得我們要立刻離開這裡。”
符子璇臉色蒼白了幾分，一雙靈動的眼眸中滿是驚懼，沒了先前那種俏皮之色，望着頭頂那看不清面貌的龐然大物道，“這東西是活物，我們好像被它盯上了。”
我眯起了眼，目光仍然凝視着它，那巨大的陰影始終停滯在霧靄中，如開天闢地之初的遠古兇獸，體型大的可怕，讓我有一種好奇害死貓的疑惑。
這玩意兒如果是活物的話，那麼這片天地中，還有着多少這樣的存在？
“走。”我不再猶豫，一把拽起符子璇的身軀，就想遠離這座古殿。
然而，我們剛一有所動作，頭頂霧靄中便爆發一聲令人振聾發聵的怒吼。
接着，天上下起了血雨。
無盡的先天妖氣噴薄而出，周圍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寸仙屋，都被染上了一片血紅。
身旁，那座古殿中，彷彿有萬衆魂魄被喚醒，刺耳嘶吼聲盤旋在周圍，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一樣，地面震動了起來。
我瞳孔一縮，意識到問題大了，剛想帶着符子璇離開這片是非之地，幽瞳卻突然望見四面八方涌來了一批又一批的黑影。
“那是……”
我倒吸涼氣，數以萬計的人族修士，在這片血雨的影響下，成羣結隊地朝着我們撲了過來。
其中，甚至夾雜着數名身軀高大，氣勢渾然的持戟將領，一個個臉龐冷漠，雙眸猩紅，彷彿復甦了一般，將我和符子璇當成了目標。
“這下完蛋了。”隨着他們越發靠近，符子璇也發現了不對勁，不由面容一窒，略帶哭腔道，“秦一魂，你說怎麼辦吧，要不帶我進你的小世界避避難？”
“不行，我的神念雖然能進入小世界，但帶你進去，做不到。”我搖了搖頭，現在四面環敵，就算想逃也沒這個機會了。
“那我們怎麼辦？”符子璇急聲道，“就這麼等死？”
我腦子飛速運轉了起來，不由感到一陣頭疼，這些人族修士之所以能夠復活過來，想必和天上那看不清面貌的龐然大物有什麼關聯，如果想阻止他們的腳步，基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除非我丟下符子璇自己進小世界中避難，但那不是我的風格。
思酌間，我突然將目光放在了身後這座古殿上，天空飄下的那些血雨竟然絲毫沒有對這古殿造成影響，其表面的巨大附錄和古文字仍然一片黝黑光亮，彷彿有一層無形的避障，將其阻隔在外。
此刻，我靈機一動，直接走到那四枚青銅長戟前，隨意挑了一枚，將其猛地從地面拔出。
轟轟轟——
眼前的石門，竟然緩緩打開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