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橫穿馬路,或是在路上行走,被摩托車蹭到就算了。
可憋屈的是,範連城竟然在人行道上被蹭到,原本高高興興地吃着早餐,這會兒有的只是無奈,一動腦袋就疼,索性在地上躺着,閉起眼睛。
見他豎起那根中指,出事故的女騎手略微安心,發現沒有血跡之後,更加放心了些,但還是語氣緊張地讓路人幫忙叫來救護車。
她自己則一瘸一拐地蹲在範連城旁邊,已經起不來了,剛纔摩托車摔倒時候,這位姑娘自己也傷到了膝蓋。
或許是覺得身穿皮衣的姑娘長得漂亮,少不了有“好心”的男士湊過來,刻意忽略了範連城,只對她噓寒問暖,問有沒有事,好像挺紳士。
千萬別以爲英國人就不愛湊熱鬧,這個時間點路上的行人正多,還有人專程停車看熱鬧,裡裡外外圍滿了人,也有人幫忙撥打電話叫來救護車。
範連城腦袋暈乎乎,能聽見有人在七嘴八舌地說着話,卻聽不清究竟在說什麼。
效率還算不錯,很快就有救護車從附近醫院趕來,將範連城擡上擔架後放進車裡,翻着他的眼皮用強光照射,差點閃瞎了。
肇事者同樣被攙扶着進入車裡,疼痛感襲來,右邊膝蓋和腳踝都疼,被隨車醫生剪掉皮褲,進行簡單的固定處理,說是有可能骨折。
……
不知過去多久,似乎睡了一覺。
等範連城從昏睡中醒來,人已經躺在了病牀上,後腦勺有點刺痛感,不過已經恢復意識。
簡單搞清楚當下的處境之後,他望着天花板,深深地嘆了口氣,心想這大概就是人們所謂的喝涼水都塞牙吧。
側頭看去,旁邊病牀上躺着位年輕姑娘,深棕色的微卷頭髮,側臉相當漂亮,睫毛十分的長,嘴脣上的口紅還沒擦掉,臉挺小。
因爲覺得好看,不由多看了幾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沒有醫生進來查房,再次側頭偷看,或者說欣賞隔壁牀上的姑娘時候,沒想到對方竟然睜開眼睛了,瞳孔顏色極淺,還迷糊着。
隨即對方便驚醒,下意識擡腿,疼到眉頭緊皺,再次對範連城說道:“我真的真的太抱歉了,壓到坑後我的車失控,直接衝上了人行道!上帝保佑,幸好你沒事!”
口音聽起來有點不同,倒像是美國那邊的。
範連城用手撐着坐起來,將枕頭放在背後墊着,來句:“沒事,比起我,你貌似傷得更嚴重。比起被大塊頭的飛車黨撞到,被你這種漂亮姑娘撞到,多多少少能讓我感到些安慰。”
伸手拿來診斷證明,範連城完全不記得自己做過腦部CT,上面寫着後腦有些外傷,也許還有些非常輕微的腦震盪,這就解釋了他爲什麼總有嘔吐的衝動。
聽範連城這麼說,隔壁牀上的姑娘長長鬆了口氣,露出笑容道:“我的腳踝傷到了,醫生說至少需要修養兩個月時間,放心吧,你的醫療費用會由我的保險來承擔……美國紐約的保險,在英國出事故能幫忙解決?”
“不知道啊,也許吧。你是紐約人?”
“對,在紐約長大,現在邊唸書邊工作。”
“好巧,我也是,帝國理工的商學院,在咖啡館裡打工。順便問一句,醫生有沒有說我什麼時候能夠出院?”
畢竟是因爲自己纔出事故,帶着份愧疚感,她也撐着坐起來,伸手拿柺杖,回答道:“我去幫你找醫生問問。”
“……別,傷了腿就好好休息,我自己去問,我貌似沒什麼問題了,就是腦袋還有點疼。”範連城不指望通過裝傷來騙取賠償金,當然也就照實說,側身找找,按動呼叫按鈕,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婦人很快走進來。
黑人女醫生詢問說:“看你已經能坐起來,所以已經感覺好些了?有沒有頭暈、嘔吐、看東西清楚?”
每天接觸那麼些患者,熱情之類早已被消磨殆盡,語氣冷漠得很。
範連城扭扭頭,又仰頭一會兒,很肯定地說道:“沒事,除了傷口有點痛,其他都還好,我什麼時候能出院?有篇論文還沒交給老師,今晚之前一定要發出去。”
“你可以讓家人幫你解決,當時沒找到你手機,所以我們也不清楚應該聯繫誰,再住一天觀察情況,明晚沒事就能出院了。”
女醫生不再詢問範連城,轉而拿起隔壁牀上姑娘的病歷,翻看完後說道:“亞歷珊德拉·達達里奧,挺有趣的名字,你的家人們呢?等他們過來之後,明早你就可以坐輪椅出院了,腳裸骨裂,最近右腳千萬別用力,最好只是在牀上躺着,靠輪椅出行。”
她面色爲難,回答說:“我的家人們都在紐約,來英國是爲了旅遊,下個月就有場電影面試,到時候能不能康復?至少需要能走路,慢點也沒關係。”
黑人女醫生看看她。
同爲女人,難免互相比較,發現高、瘦、大、漂亮,而且還年輕。
察覺自己徹底落了下風之後,女醫生沒好氣地來句:“好萊塢的演員?除非你能坐輪椅去面試,要不然還是不可以。”
範連城聽見她們的對話之後,目光好奇地盯着隔壁牀上的年輕女人看了看,沒想到年紀輕輕居然是位演員,然而這樣貌身材擺在那,把病服都穿得這麼漂亮,仔細想想也就不意外了。
被趙鱘帶去看過《哈利·波特與阿茲卡班的囚徒》、《哈利·波特與火焰杯》這兩場電影的英國首映儀式,也親眼見過那些個小演員們,在街頭更是偶遇過“憨豆先生”,所以對演員什麼的並沒有多大感觸,覺得也只是一份工作而已,區別在於能被許多人認識。
儘管他甘願去過着普通人的生活,但眼界,以及接觸到的事物和人物,可比尋常人豐富多了。
隨着關門聲響起,房間裡再次只剩下他們倆。
一個爲了接下來的面試犯愁,一個則在擔心辛苦寫好論文,卻錯過了交作業的截止日期,以那位經濟學教授的脾氣,幾乎不可能因爲住院就網開一面,身爲唐寧街十號的經濟顧問之一,脾氣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