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光城。
城東一處奢華的道觀之中,養魂殿內。
一位面容平凡,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正盤膝坐在蒲團之上,他身上有着一黑一白二氣環繞,這雙色氣體來回旋轉匯聚,最後在其頭頂上方化作一道灰色漩渦,這漩渦狀若獸眼,中間有個豎瞳孔在隱隱閃爍着。
在他身前不遠處的位置,一個長條形的案臺斜着擺放着,在上面擺滿了各色的蠟燭,這些蠟燭都是有四方形的透明罩子捂住,淡淡的燭光在四方形的罩子裡慢慢搖曳。
就在此時此刻,殿外突然傳來一陣陰風,略帶着猩紅色,只是從外到內一掃而過,就隔着四方形的罩子,將其中的一盞綠色燭燈吹滅。
“嗯?”
中年道人猛的睜開雙眼,裡面漆黑一片,沒有絲毫的眼白,他眉頭微微皺起,看了眼那熄滅的燭燈,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下去。
他伸手拿着灰色拂塵一揮,那道細細的猩紅微風就被包裹了進來。
只是在中年道人正準備細細查看的時候,這微風猛的往四周炸開,然後逐漸淡化至了無痕跡。
“李道執掌玉狼蕭,能號令五方狼屍,都連逃都來不及就被殺了,更別提我在他身上下了禁制,死前有魂靈反噬的疫病爆發,卻完全沒有絲毫反應……”
“而且這樣的異種力量,簡直是聞所未聞。”中年道人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看了眼拂塵上面留下了宛若灼燒的猩紅印記,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卦象的預言成真了。有外來的地仙大能進來了。”
像他這樣的地仙,對同層次的存在是非常敏感的,剛纔因爲是力量體系不同,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察覺到,但在感受到那猩紅之風蘊含的力量。——哪怕僅僅都極其微量的那種,都能感受到上面所蘊含的權柄之力。
權柄,是領域的最終凝聚,是道的雛形,也是諸天萬界通用的力量。
這是地仙能有力量降臨其他世界,而人仙做不到的根本原因。
“想要讓狼疫徹底在大光明宮內傳播起來,這些外來地仙們,可能是我最大的阻礙。”中年道人的表情有些凝重,慢悠悠地伸出手,一點點的將拂塵上的灼熱印記抹去:“但是……”
“也是最大的機遇。”
他作爲霄霆門有史以來的天才,自修行開始,就從未有過瓶頸,任何境界都是一觸就通,很快就超越了當時的霄霆門掌門,也就是他的師尊攏月道人。
但在晉升爲地仙之後,就頭一次嘗試到了瓶頸的桎梏,這瓶頸一卡就是五百年。
五百年的時光,他費盡了一切手段,從曾經的信心滿滿到絕望,再到之後的漠然,甚至不惜動用了古老的邪神秘法,犧牲了無光城的諸多百姓和修士,喚醒了被封印在大光明宮之下的屍王。
“不是我的天賦不行,是大光明宮這個牢籠束縛了我。”中年道人緩緩閉上的雙眼,一臉平靜的將熄滅的命魂燈摘下,兩根手指微微用力,就直接碾成粉末:“我等是大光明宮所衍生出來的生靈,想要脫離這個桎梏,自然就要受到重重反噬。但不論是無憂教,還是外來的地仙,都終將成爲我通往終極之路的踏腳石。”
他要走的路,不是天仙的道路,而是道君之路。
即使是喚醒的邪神,也不過是他腳下所踩的棋子罷了。
......
距離無光城一百二十公里外,一處沼澤環繞的荒山。
“勉強算是同族,這又是何必呢?”
縫衣漂浮在半空中,少有的睜開了雙眼,表情有些複雜的看着面前的巨大石像。
在她面前不遠處,是一條長約數百米的巨大蟒蛇,怒目圓瞪,蛇信吞吐,但卻詭異的被石化成了雕塑,除了還在轉動的蛇瞳外,其他地方都化作了極爲脆弱的石塊。
這番激戰,縫衣並沒感到有任何輕鬆,爲了石化這條大蛇,甚至動用完全體的形態。
“區區卑劣的異族.,也配與我同族...?”
從大蛇石雕之中,傳來極爲憤怒的咆哮聲,蛇瞳極爲仇恨的盯着面前的蛇發美人,但在此時此刻卻沒有絲毫的辦法。
“哈哈,你說不是就不是吧。”
縫衣並不惱怒,只是貝齒輕咬,細嫩鮮紅的舌尖微微吐了出來,露出極爲嘴饞的可愛模樣。
這樣有着純粹能量的蛇類,還沒有徹底化形,卻是最好不過的食物了,只要盡數吃掉,勢必能讓她的法力更近一步。
其實石化只是縫衣的天賦之力,她修行的概念並不是石化,而是‘吞噬’,只差最後的完善,就能形成獨屬於自身的‘吞噬’權柄,直指傳奇生物。
而這種吞噬的‘概念’,就是吞噬不同的強大生物,才能越加完善無缺。
這也是縫衣爲何喜好到處殺戮的根本原因。——這就是她要走的道路。
只是她正準備張口吞吐,將面前的石化大蛇徹底吞噬的時候,異變突起。
在沼澤的最深處,一隻數米高的暗紅兔子,猛的從裡面跳了出來。
這暗紅兔子似乎早已算準了最佳出現的時機,趁着縫衣一個愣神的瞬間,就一口咬在石化大蛇的頭顱位置,然後一扯一拉,一條蛇魂就直接被牽引而出,然後瞬間吞噬個乾乾淨淨。
在吞吃掉蛇魂之後,暗紅色魔兔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又跳進沼澤之中,很快就消失了蹤影。
而失去了蛇魂的石化大蛇,則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內部坍塌墜落,很快就成了一堆破碎的大石塊,再也沒有絲毫的生機浮動。
“???”
看着眼前電光石火發生的一切,縫衣的灰褐色雙瞳中透着幾分莫名其妙的迷茫感。
即使是她這樣的十四環大法師,也沒有預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因爲從未有過生物,敢在她眼皮下奪食,而且居然還成功奪走了。
“你……你怎敢!?”
在短時間的迷茫之後,縫衣渾身的衣服直接氣的炸裂開來,露出其下美麗絕倫的身體,而一層接着一層的氣浪,則是覆蓋了整個沼澤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