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去？九哥，你覺得我這樣子，還能走得去？估計到了半路，就死球了……”
劉春來頓時火了。
練個錘子。
不練了。
自己這剛掙着錢，還沒來得及享受生活。
何況這年頭的食物啥，大多數都是比較天然的，沒有那麼多化肥農藥殘留，也沒有多少防腐劑。
何苦讓自己這麼累？
原來就因爲太累，創業成功，還沒享受，錢還在，人死了，最終也不知道便宜了誰。
“不活動開來，明天你下不了牀。”劉九娃不廢話。
“可那邊的人都等着啊！”楊藝不知道兩人間的事情，幫着劉春來說話，“九叔，服裝廠那邊等着劉春來呢。”
“走一截，活動開了，你騎車帶着他。”劉九娃鬆了口。
楊藝也沒轍了。
有氣無力的劉春來緩緩地往前挪動着，不過他也發現了，之前拉着車，雖然累，渾身都痠痛，也不是沒法堅持。
終於，到了可以坐到楊藝的自行車後面，劉春來強撐着坐了上去。
沒有絲毫羞愧。
“你這是得罪九叔了？”楊藝問劉春來，“他不是啥都聽你的？”
這幾個人的關係，楊藝一直都好奇。
之前的接觸，楊藝知道，劉春來纔是幾個人中做主的。
“這老狗曰的打擊報復呢！”劉春來嘆了口氣，側身坐在自行車後座上，鼻子裡面傳來一陣肥皂的味道。
傳說中的體香沒有，只有汗味。
“啥叫走秀？”楊藝見劉春來不願意說，轉移了話題。
“秀是SHOW的音譯，展示的意思。走秀，顧名思義，就是走着展示給人看唄。”劉春來只是隨便解釋了一下。
這玩意兒，太新鮮。
“上次你賣褲子，穿着跳舞給大家看，也是？”楊藝的話，差點讓後座的劉春來摔下去，“劉春來，你這麼聰明，怎麼會連續六年高考都落榜？”
劉春來不想回答她的話。
這事兒，能解釋麼？
六年高考，是他參加的麼？
山城的路，不是坡就是坎，一個人騎着自行車很多地方就蹬得吃力，遇到坡的時候，劉春來卻絲毫沒有當自己是男人的感覺，氣得楊藝也罵他。
這就是個無賴！
不要臉的人。
不管她怎麼罵，劉春來也是不動如鬆，上坡不僅不下來，任由楊藝推着他走。
臉皮厚，才能吃得夠。
渾身無力，何必受累？
“劉春來，做人到你這種不要臉的程度，還真的難找！”終於到了，汗水已經溼透了衣服的楊藝，看着劉春來咬牙切齒。
“請問，臉是啥？能吃麼？多少錢一斤？”
“你……”
楊藝氣得直哆嗦。
“咦，劉經理，你這是錢更多了？不僅橫着走，還速度更慢，難道想讓人把有錢的你看得更清楚？”王悅看着劉春來，一臉怪異。
早上劉春來說有錢，所以橫着走。
“怎麼說話呢！”想着早上劉春來的憤怒，黃莉還是擔心劉春來會裁掉設計部。
不過看着劉春來這狀況，也是覺得好笑。
“這不是爲了避免錢還在，人沒了麼……”劉春來嘆了口氣，“怎麼樣，他們的尺寸都量了吧？”
“他們以爲我們是搗亂的，沒有同意呢。”吳二娃沒好氣地說道。
劉春來就知道是這樣。
“給他們量尺寸，趕工出來。”劉春來懶得廢話，吳二娃找來的幾個女孩，都比較高挑，也算漂亮。
黃莉看着劉春來，想要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
她已經知道劉春來想幹啥，怕造成的影響不好。
但是劉春來是老闆。
劉春來沒有在這裡守着，而是直接去了生產車間。
生產車間裡的縫紉女工們，在天黑了居然都還在加班。
“下午就已經復工了，要裁料等，還沒完全理順，等到大家都熟悉了，以我們的產能，一天能生產大約4000條，5萬條也生產不了多長時間……”朱明玉有些擔心，“獎金按你說的，每件1角5，僅僅是獎金，一天都得600左右……”
一個月都得將近兩萬的成本。
這比工資都還高不少。
“低了嗎？”劉春來渾身痠痛，本來就心情不太好。
難不成這些人還嫌獎金太低？
這可是每個月都有36塊錢的固定工資外的。
“不是太低，而是有些高。大家因爲有獎金，加班到現在，都還不願意下班……”
朱明玉急忙解釋。
她怕劉春來最終會因爲成本太高而憤怒，把責任怪罪在她們身上。
“不嫌低就行。不過也得注意一下，主動加班可以，不能拿身體開玩笑。另外得注意質量。”劉春來一聽不是嫌獎金太低，倒也沒啥意見。
一條褲子，布料等成本只要兩塊多，就是把工資電費等成本算到裡面，也不會超過3塊2。
劉春來不介意多給點獎金。
“真沒問題？”朱明玉看着劉春來，“按照現在的工資制度，一般人的工資都會超過一百。”
“朱廠長，作爲幹部，咱們要擔心的是自己幹部職工的收入太低而被別的廠挖走，而不是因爲職工工資拿得太多。”劉春來明白了朱明玉的想法，警告着她。
山城屬於發展緩慢的西南地區，雖然是整個西南第一大城市，經濟在西部最發達，工業基礎也好，但是工資水平卻低。
服裝產業投入少，見效快，是沿海地區無數人優先選擇的。
要跟他們競爭，就必須有一隻強大的工人隊伍。
要不然，別人從他們廠裡隨便挖幾個人，就可以直接生產。
劉春來就是要讓這些縫紉女工們死心塌地留在廠裡，不被人挖走。
“我們不再是吃大鍋飯的集體企業，廠子發展好，大家自然要分享發展的紅利，工資高一些又何妨？”劉春來警告着朱明玉，“另外，也不能因爲有些技術好，手腳快的工人拿的獎金比大多數人高一截，就想着降下來！我們不會再吃大鍋飯。”
深知這些集體廠領導幹部們心思的劉春來，可不會讓他們壞了自己的計劃。
一直以來，國人就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看到有人拿得高了，領導們就覺得他們拿得太多了，不少人也會眼紅。
一旦打壓這些，那麼，就會出現國營廠最常見的問題——優秀人才流失，市場適應能力差。
特別是這種不需要太多技術含量的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