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師經驗豐富,他纔不會將話說滿,他模棱兩可的淡然道:“其實你們這些有錢人,不是一生修來的福,都是多生累世行善積德,孝親尊師,普濟衆生,纔能有現在這些福。”
“我聽大師所講。”李家城扶了扶眼鏡點頭,一臉誠懇。
他就不喜歡李大師這種模棱兩可,兩頭堵的話,不像王大師那般自信,言出肯定。
可惜那位王大師心向何氏,不可能一心爲他李家謀劃,但好在已經花錢鋪好伏筆,想必日後有事對方不會坐視不理。
經過深思熟慮,李家城決定聽從兩位大師之言,修建大浪灣道公路,因爲他李家在大浪灣有塊地皮,更因爲王梓軒說起那塊地皮在龍脊之上,地皮增值之後,李家有賺。
而且修路的錢不能只他李家出,他打算說服香江其他幾大家族一起,再借勢勸說麥港督撈政績,讓港府也出錢出人出力,加入其中,這樣他省錢,還皆大歡喜。
一起在蓮記吃過早茶,將警務處長雷德蒙送去警務處,王梓軒電話聯繫邵老先生,驅車趕去新界西貢清水灣的邵氏片場別墅,應邀參加居家舞會。
王梓軒打算藉着參加舞會,順便說動邵老先生出面牽線搭橋,聯繫華夏銀行,按照他的設計修建華銀大廈那柄“三棱鋼刀”,以邵老先生剛捐獻國內資助過億鉅額資金的聲望,對方想要推辭這種好事都難,更不會懷疑他別有私心。
新界西貢清水灣道的邵氏片場,五十至六十年代分階段興建,七十至今仍在展,整個片場可分爲商業區、製作區和居住區三個部分。
而位處片場東北一隅的邵氏別墅,清水灣大廈,嘉澍路8號,建於71年,是區內少有的分層式住宅。
別墅位處山邊,面臨宏闊海景,別墅包括一個游泳池,可供水底拍攝之用,在地窖又有一個私家試片室,可以放映新片,方便商務會談,今天這裡明星薈萃,泳池邊上佳麗成羣,邵大亨召開居家舞會。
蝴蝶面具放在桌角一邊,趙婭珍坐在角落的椅子裡發怔,她今天穿着一件米黃色碎格長裙,嬌小玲瓏的身材更顯韻味,頻頻吸引舞會男性的視線。
但卻沒人敢湊過來,因爲無線高層放出風聲,現在正打壓趙婭珍。
舞廳中歌舞昇平,臺上身材黑色無袖旗袍,興致正濃的李夢華正在樂曲聲中,扭動腰肢歌唱着《金縷衣》。
勸君莫惜金縷衣
勸君惜取少年時
有花堪折直須折
莫待無花空折枝
空折枝恨已遲
情難盡忘無意
年華似水逝……
臺下一衆邵氏明星藝人和無線職員紛紛溜鬚,鼓掌叫好。
趙婭珍的心境卻與廳中熱鬧場景不符,她與TVB的合約即將到期,不想再續簽,原本打算拍完《觀世音》就隱退。
今天李夢華卻將她叫到房間裡,暗示她無論如何今天都要陪好馬來西亞的林老闆,不然後果是什麼不言而喻。
趙婭珍聽的心中冰冷,如今的無線邵老先生作爲大股東又不太管事,無論邵氏影業與TVB電視臺,凡事都由李夢華做主,如果李夢華想要對付她,方法簡直太多了,單是毀掉她的聲譽就令她無法接受,她看過太多這樣的例子。
往日《上海灘》,她大紅大紫之時,李夢華和顏悅色對她姐妹相稱,如今知她決定退隱態度大變,以前的相熟的藝人朋友也和她保持距離,將她孤立起來,趙婭珍愈加體會到了什麼叫世態炎涼。
酒意上涌,即便趙婭珍再不喜歡飲酒,但邵大亨與無線幾位大股東的提酒她也不得不喝,現實就是這般殘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哎呀,阿珍你在這裡,我剛剛有事情和邵伯父談了一會兒,沒有時間陪你,來,我們乾一杯。”一個西裝筆挺的謝頂男子滿臉笑容的走過來。
“林先生,今天我有些不舒服。”趙婭珍柔弱姿態,想對方憐香惜玉,但沒成想對方卻毫無紳士風度,更肆無忌憚的看她胸口,令她不禁心生厭惡。
林金成一屁股靠着趙婭珍坐下:“那就不喝酒,阿珍,爲什麼不去跳舞。”
“我有些累了。”趙婭珍被對方身上的香水味薰得微微蹙眉,挪了一下身子。
令彷彿沒覺察她的冷淡,林金成繼續靠過去,說道:“累了就休息會兒。餓了嗎,六伯家法國大廚的鵝肝不錯的。”
“林先生有心,我現在不想吃東西。”趙婭珍繼續往旁邊挪動。
“哦,對了,這是我爲你買的金項鍊,五千塊。”林金成從口袋裡摸出一個首飾盒。
“謝謝林先生的好意,無功不受祿,請拿回去,抱歉,我身體不舒服!”趙婭珍實在受不了糾纏,皺着眉頭拒絕道。
“阿珍,林先生一番盛情,你怎麼這那的都不給面子啊。”無線電視臺的一位高層端着酒杯走了過來。
“陳經理,我實在不舒服。”趙婭珍爲難的起身解釋。
“之前別人的酒都喝了,到我這裡偏偏不舒服,又說累又說那,瞧不起我們馬來林氏是吧?”林金成面色不虞。
見無線高層來幫忙,林金成的語氣也強硬了起來。
“林先生,嚴重了,阿珍她確實有些不舒服,看在我的面上,就讓她陪你再喝最後一杯,這樣總行了吧?”陳經理與林金成暗下交換了一個眼色說道。
趙婭珍聽的臉色難看,之前的酒原本就在胃中翻涌,再喝一杯興許自己就會醉倒,陳經理表面是在幫她,其實卻在落井下石,真是小人行徑。
“陳經理,我真的很難受,我要回家了。”趙婭珍察覺陳經理與這位林先生眉來眼去,不懷好意,拿起手袋起身說道。
“趙小姐,一杯酒而已,至於這麼爲難?”陳經理沉下臉來,打量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慢條斯理的說道。
趙婭珍只想早點脫身,“……,我喝!”強忍着難受,伸手去拿酒杯。
“不難爲你,就喝這杯紅酒吧。”林金成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一片白色藥片不着痕跡的落入葡萄酒杯中,恰巧被正從書房出來的王梓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