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異國往事(下)

瑤香凝有點耳熟這個聲音,但她現在來不及回想這是誰,她只知道這股吐意快要讓她的大腦暈過去了。

吐了足足五分鐘她才緩過來,臉上已經是毫無血色,無比可憐。

那隻手又適時地給她遞上了一杯水,瑤香凝輕輕喝了兩口,水裡似乎是加了某種水果的汁液,她第一口下去就感覺好多了。之後又漱了漱口,總算是沒有那麼難受了。

她跪坐在地上,轉過頭看見了那隻手的主人。

一個慈眉善目,身材有些胖胖,的中年男人,頭髮是灰色的,給人一種再過個二十年一定是個歐式彌勒佛般的老頭。

瑤香凝在腦袋裡思索着,此刻她的心情已經比剛纔平靜多了,神經大條的人就是有這點好,不容易鑽牛角尖,既然那些恐怖的事情還沒有發生,那就不用急着要死要活,先看看情況再說。

這人她有印象,之前在酒窖裡見過,當時他正在一堆蒸餾儀器旁研究着甚麼,在城堡裡也見過一兩次,每次都會衝她友善的笑一笑。

“瑤夫人您好,我想我們應該是見過面的,我是城堡裡的廚子,你可以叫我老格林。”

中年人微微屈身,簡單做了個自我介紹,在態度上對瑤香凝頗爲尊敬。

瑤香凝也看出了他舉止中的尊敬,這是以往都沒有的一件事,她覺得這座城堡的恐怖感又淡了一點。

“已經快一個月了。”

她是很大條,但她並不傻,特別是經歷了這次的絕望以後。

“格林先生,你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嗎,爲什麼.會這樣?”

瑤香凝第二時間才捕捉到那個關鍵的字眼。

老格林不知道能不能聽懂瑤香凝的中文,但他又把剛纔的話重複了一遍。

“分娩”二字更是讓她想想都覺得牙齒在打顫,思想在戰慄。

瑤香凝的手指在空中比劃一下,指了指城堡,又指了指自己。

懷孕是什麼呢懷孕就是肚子一點一點被撐大,然後直到某一天再也撐不住了,終於,肚子被炸開了,那個被叫做“孩子”的怪物從肚子裡出來了,留下了一具乾癟,失去了生氣的皮囊從此身體不再完整

瑤香凝想起了她看到的某位作家的文字,她從小就對“懷孕”這個詞極其恐懼,她不認爲生育是一件神聖的事情,只覺得這是上帝施加在女性身上的枷鎖。

她一邊搖着頭,一邊喃喃自語,她沒覺得這是老格林在騙她,以內這半個月以來她身體一直不太舒服,腰痠腿麻,剛纔突如其來的嘔吐更是最直接的證明。

瑤香凝無力地說着這些。

“前提..呵,我果然是中了什麼圈套.什麼.孩..孩子?!”

如今,這件最讓人害怕的事情九個月後就即將降臨.

瑤香凝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我才18歲.我才18歲.我明明比其他人都要優秀得多我的人生纔剛剛到達最精彩的階段.”

“不要想這些沒有意義了事情了,夫人,這對您沒有益處。”

老格林的這句話上加重了口氣。

到了孩子月份臨近分娩的檔口,她甚至開始期待孩子的出生起來,即使知道這是激素的作用,但她就是忍不住想象着肚子裡的閨女未來會有可愛,媽媽這麼好看,她也一定也是個小天使吧

城堡裡的生活條件也一直很好,甚至可以用奢華來形容。

“孩子.我懷孕了在肚子裡”

一時間被定在了原地。

老格林瞥了一眼被他挪到一旁的銀盆,點了點頭。

老格林沉思了片刻:

老格林補充着。

如果說老格林的反應是嘲笑,是憤怒,又或者是不屑,瑤香凝都會覺得她還能問出更多信息,唯獨這種苦笑反應,她覺得是真的沒有可能了

這是她無法改變的命運。

老格林咬文嚼字非常清楚,聲音也像是有魔力一般,很容易就能讓人感到輕鬆。

他頓了一下:

“當然這些事情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您肚子裡的孩子能夠平安出生。”

老格林也很少在她面前出現了,就好像從上次的交談以後,他就變成了一個最普通的廚子。

“懷孕”這個兩個字就宛如晴天霹靂一般在她腦海中炸了一遍又一遍。

父母聽起來不是很擔心她,他們一向開明,女兒休學一年去國外遊歷對他們來說完全是可以接受的,還說自己收到了她寄回來的禮物,他們都很喜歡。

瑤香凝用中文在口中用着旁人聽不清音量不停重複這兩句話.

“瑤夫人,不要做蠢事,事情遠沒有你想得那麼糟糕。”

“這些都是小問題,等您情緒穩定後,是可以和父母通話的,您編個理由我們會配合您,學校那邊更是簡單,申請一年的休學就好了。”

“那我的父母怎麼辦.她們會多擔心我,還有我的的學業.”

可是自己什麼時候給他們寄過禮物呢?

但瑤香凝很快就明白了些什麼.

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同歸於盡”的心思了,和自己的朋友同學恢復了聯繫,但從來不會提及自己這邊的事情。

見老格林反覆確認了,瑤香凝終於是陷入了她今天第二次崩潰。

老格林苦笑不語,輕輕搖了搖頭:

瑤香凝一直活在絕望的陰翳中。

但瑤香凝的疑惑和憤懣豈是這兩句話就能填過去了,聽到自己還要在這裡呆十個月,無法和外界進行任何聯繫,這和坐牢有什麼區別?

“你們這樣做,是犯法的啊!還有他,他去哪裡了,爲什麼突然就離開了,我想要見他,和他說話!”

就這樣,時間一天一天過去,瑤香凝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真的有一個小生命正在她青澀的搖籃裡不斷長大着。

“我們還是換一個說法吧,我先給您一個好消息,您不是被囚禁了,您只是要在這座城堡裡呆上十個月,嗯或許都用不了十個月,總之很快,您就能回國了,以後您想做什麼想去哪都可以,爲了彌補您這十個月的幸苦,您離開時我們會爲您奉上足夠的誠意。”

在某個最絕望的時間點,她甚至想過帶着肚子裡的孩子同歸於盡,反正自己的生命已經失去了色彩.

但就在這個時間點,一個僕人告訴她可以自由地和自己的父母打電話了,甚至她想用手機電腦瞭解外面的世界都是可以的。

但是瑤香凝知道他一直在城堡裡,因爲只有他做的美食纔是最合自己胃口的。

在這些條件下,她的煩惱沒有那麼容易成型。

終於,在一個雪夜裡,她羊水破了,孩子要出生了。

可能是營養真的很充足,加上十分頂尖的醫療條件,分娩的過程比她預料得要更輕鬆一點,母女平安,孩子的爸爸當然是不會出現的,因爲他自那日以後就從未出現過了。

孩子被人命名爲了露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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