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我不以種族劃分,而是用善惡來衡量

很久很久之前。

在衆神還沒有來到下界的時候,和人類紛爭不斷的絕對之惡。

——魔物。

它們順從本能對下界子民以殘忍的方式和手段襲擊。

是毋庸置疑的殺戮者。

是窮兇極惡的侵略者。

是不容理性的破壞者。

人們容不下它們,衆神拯救不了它們。

人與魔物絕對不能共存!

……本應該是這樣纔對,但在這猝不及防地場合下,他們——

貝爾·克朗尼與龍女維妮邂逅了。

“情況不妙,烏拉諾斯。”

黑暗中響起了聲音。

這裡是公會的地下空間。

唯一形成光源的四把火炬嘩嘩作響,劃破了一部分的黑暗。

全身皆被黑衣包裹的某人,雙手託舉着水晶說道:“具有理智的魔物,與冒險者們產生了接觸,他們現在正要離開巴別塔。”

“他們要把魔物強行帶走?”

“不,有點說不準……看樣子像是在保護她。”

他不確定地說道。

藍水晶浮現出少年人類,以及依偎在白髮紅瞳少年懷抱中瑟瑟發抖的少女,而那名少女被火精護衣包裹看不清樣貌,但他斬釘截鐵地斷定她是魔物。

祭臺上端坐的古老神明雕像般的表情不變,繼續問道:

“冒險者是誰,費爾斯?”

“貝爾·克朗尼。”

一個無比微妙的名字。

烏拉諾斯眯起了眼瞳,他有些感嘆道;“本應該是另一個人纔對……看來計劃趕不上變化啊。”

“怎麼辦,烏拉諾斯。”

費爾斯詢問道。

他也有些着急。本來決定慢慢引導,讓那個男人成爲兩者之間的橋樑,但誰曾想計劃趕不上變化,突然出現的龍女徹底打亂了準備已久的部署。

上神閉上雙眼,給出指示。

“——靜觀其變。”

“這樣好嗎?【赫斯提亞眷族】好壞兩面都受到都市過度矚目,要是發生了什麼問題……”

“他是女神的眷屬,絕不可能是我等正在追查的狩獵者……以防萬一,讓那個男人直接介入吧。”

“我知道了,遵從你的神意。”

既然已經打亂了部署,那就順勢啓動計劃好了。看看小林與【赫斯提亞眷族】,他們是否能成爲有理智的魔物們的希望。

……

“所以,找我來的理由是?”

“【赫斯提亞眷族】昨天從地下城帶出來一個比較特殊的東西,我需要你去監視並瞭解其中的全過程。”

上神對小林指示道。

地下城越來越難以控制,這次誕生的有理智的魔物就出乎了他們的預料,因此需要有人去了解下前因後果。

儘管對大方向沒有什麼作用,但總歸要查明原因,防止這樣的事件再次發生。

————

其實不需要烏拉諾斯說。

最近有奇怪的魔物出現的傳言,已經在迷宮都市有了苗頭。

公會裡也有很多人在議論。

春姬將一張印有全副武裝的蜥蜴人圖案的公告貼在布告欄裡,站在前方的冒險者們見狀議論紛紛。

“聽說了嗎!偷人裝備的魔物!”

“是那個全副武裝的魔物嗎?看樣子他們在中層出現了啊。”

“沒錯,聽說他們出現在中層了!而且聽說底拉比他們被打的落花流水。”

“不會吧!他們可是LV3啊!”

順帶一提,他們議論的人就是曾爲春姬爭風吃醋的中年矮人和青年人族。

“怎麼可能……”

佐爾夫在聽到這些情報後,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正是受到赫斯提亞女神指示,來公會打聽情報的。

而這個情報,着實讓他受驚。

另一邊。

一位把自己包裹在風衣離,但故意露出精靈標誌性的耳朵的小傢伙,闖入了一家酒館,並不惹人注意的快步來到櫃檯。

丟下幾枚法利。

“一杯清水。”

“……”

正在清潔被子的老闆動作微微一頓,凝視面前的小精靈少女,但很快一杯清水放在她的面前。然後繼續自己的工作,像是在等對方開口。

小精靈族少女問道:“最近,會說話的魔物的傳聞,你知道嗎?”

“……不知道啊。”

“那麼有可能知道的人……”

她不放棄的繼續追問。

突然,從旁邊有人插話道:“我知道哦,會說話的魔物的情報,雖然只知道一點就是了。”

嗯?

偏過頭看清來人。

她穿着旅行者的衣服,腰間一把短劍,標誌性的盜賊打扮,再從耳朵和尾巴處來看是一位犬人族少女。

其正是【赫爾墨斯眷族】成員,曾在地下城第18層與小林、劍姬等人蔘與魔物入侵的人之一。

“……泥犬。”

“——誒?伱竟然知道我的外號?”

露露涅嚇了一跳。

但心思和嗅覺一樣靈敏的她,也發現了對方的破綻。

精靈族向來與獸人不對付,不能說一見面就起爭執,那也是上來就問候對方,可眼前的小精靈似乎對她並不反感。

有問題。

露露涅在拿到滿意的賞金後,簡單的聊了兩句。

當然,並沒有透露不該說的情報,在團長亞絲菲的調教下,她已經學會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了。

“話說回來……”

露露涅湊近小精靈族少女,說道:“我沒在這兒附近看到過你呢,明明是精靈卻對這裡很熟悉,而且……嗅嗅。”

果然氣味不對勁。

僞裝成精靈族的小個子少女自知暴露,二話不說乾脆離開。

“咦?已經要走了嗎?我還挺想和你聊會兒的”

“……”

無視露露涅放出的鉤子,小個子少女走出酒館。

她走在大街上,時刻觀察背後。

被跟蹤了啊。

打聽特殊情報而且還出手闊綽,再加上對方還是泥犬(露露涅),會這樣也是當然的了。

要使用特殊方法擺脫她嗎?

正當小個子少女這麼想的時候,在身後跟蹤的露露涅別意想不到的人攔下了。

“好了,到此爲止。”

“嗯?”

正在跟蹤的露露涅突然被人按住肩膀,皺着眉頭想要斥責對方,可當看清對方的臉當即把剩下的話嚥了下去,並轉變出另一副截然相反的面孔。

“小林先生!”

“喲,露露涅,好久不見。”

攔下她的人正是小林。

對眼前這個曾在地下城幾次三番拯救過她們的男人,露露涅可是相當有好感的。

再加上對方這段時間在迷宮都市大發神威,以及自家上神天天在耳邊誇,自然而然地產生了崇拜之情。

“小林先生,爲什麼你會在這裡?”

“目的自然和你一樣。”

“果然是因爲有智慧的魔物嗎?”

“啊。我懷疑他們和之前在地下城遇到的女怪人是同樣的存在,因此烏拉諾斯上神派我來調查一下。對了,露露涅你知道什麼情報嗎?”

“……對不起,我不知道。”

小林的詢問讓露露涅汗顏。

其實她也知道的不多,所以纔會跟蹤突然出現在面前的小精靈族少女。

小林也沒失望。

相反,還挺慶幸的。

這種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尤其是那個赫爾墨斯上神,要是知道後再搞些小動作的話,他真有可能會一怒之下把花花男神遣返回天界。

“我說……小林先生,莫非那個精靈也是你的同伴嗎?”

“同伴?算是吧。”

小林沒有否認。

露露涅點點頭,然後陷入沉思。

小林拍拍她的腦袋,說道:“這件事有可能關乎都市的安危,所以要是知道什麼有用的消息的話,拜託你轉告給我。”

“好的,我知道了!”

“麻煩你了,期待你的消息。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下次見。”

“是,下次見!”

露露涅笑容滿面的擺擺手,然後搖着尾巴一蹦一跳的轉身離開。

小林則繼續追了上去。

剛路過拐角處,就被人喊住了。

“小林大人。”

“……沒想到你竟然沒走,莉莉。”

沒錯。

這位依靠在牆角,把全身都包裹在風衣裡的小精靈族少女,正是使用了變裝魔法的莉莉。

她是受到赫斯提亞上神的指示,爲了打聽情報才做出的僞裝。

沒想到一時疏忽,竟然被泥犬(露露涅)抓到了破綻。

“早知道就不去那間酒館了。也對,哪有高潔的精靈族會去獸人經常光顧的酒館啊,竟然露出這麼大的破綻。”

莉莉自我檢討道。

在與小林匯合後,她就卸下了僞裝,恢復小人族的相貌。和強大的友方單位一起,確實能讓人安心不少。

但是……

“你們還真是大膽啊,居然敢從地下城帶那個玩意兒回來,不怕被其他眷族發動戰爭嗎?”

“……您、您在說什麼呢,對不起,莉莉有點聽不太懂。”

“別裝傻!難道你們以爲能瞞過公會的眼線嗎?”

“呃……”

莉莉裝傻失敗,故作單純的表情僵硬在臉上,顯得有點滑稽。

不過她也因此確定了公會對這件事保持曖昧的態度,且小林似乎知道有關能說話的魔物的情報。

“小林大人,莫非……”

“啊,我正是爲這件事來的。走吧莉莉。”

“是!”

莉莉跟上小林的腳步,他們朝着【赫斯提亞眷族】駐地走去。

——————

“所以,這個就是你們從地下城裡帶回來的東西?”

在眷族大廳中。

小林獨自坐在寬大的沙發上,而對面則是貝爾以及赫斯提亞等人。

當然,最惹人注目的還是被他們隱隱保護在身後的魔物少女。

白裡透青的肌膚,少女般纖柔的四肢,以及被火精布完全遮蓋看不到起伏的身軀。

如果不是臉頰處有着魔物獨有的鱗片,以及額頭上那代表着鉅額財富,甚至被稱爲幸福之石的【維維爾的眼淚】,她看起來就是正常的獸人少女。

貝爾把她護在身後,提醒道:“小林前輩,請不要用東西來稱呼她,她有維妮這個名字。”

“有名字嗎?那還真是失禮了。”

小林很乾脆的道歉。

“咦?”貝爾微微一愣,疑惑道:“難道小林先生你討厭她嗎?”

“不,完全不。”

小林搖搖頭,然後對縮在沙發上的龍女伸出手,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小林。你好,維妮。”

“小、小林?”

“是,我是小林。”

“小林!小林!小林!”

她接連喊了好幾次,舉起雙手歡呼像極了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子。

“維妮,我的名字,維妮。”

“你好,維妮。”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小林的手,那樣子就像是害怕傷害到小林一般。

輕柔、緩慢。

可饒是如此,也使得貝爾他們驚訝不已了。

“騙人,維妮竟然會親近別人?”

“怎麼會這樣,明明都不和我親近。”

“小林到底有什麼魔力?”

可能是太怕生的關係,維妮只和曾救過她的貝爾親近,除此之外不管是誰都無法和她有親密接觸。

小林並沒有做什麼。

大概是水之女神的氣息吧。

能夠包容萬物(除惡魔)的女神,對魔物也一視同仁,因此維妮纔不抗拒他。

“那個……小林閣下。”

“怎麼了,命。”

“雖然這麼說可能會傷害維妮,但是你真的不抗拒嗎?老實說,我在剛見到維妮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緊張。”

命的右手握住左臂。

這是刻在靈魂裡的本能,是在一瞬間就明白雙方在見面後不死不休的常識,想要在短時間改變根本做不到。

像小林這麼快就接納維妮,更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畢竟受到某個教義是允許一切、赦免一切的笨蛋女神影響啊。”

“……你說什麼?”

“沒什麼。”

小林搖搖頭。

然後又在她們不解的注視下說道:“我並沒有抗拒是因爲維妮是善良的存在。”

“可她……!”

“你想說她是魔物?”

小林打斷命的話,然後在她默不作聲的點頭後對衆人說道:“就像是人類中有惡人,魔物中也會有好人。我並不是以種族來劃分,而是以善惡來衡量。這麼說,你們可以理解嗎?”

就像是維茲和巴尼爾。

維茲可以說是由人類轉化成的巫妖不提,可巴尼爾可就是純粹的惡魔出身了,而且還是統領惡魔的地獄大公。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是魔王軍幹部,是人類一方的敵人。

但小林很樂意與他們交往。

畢竟他們也沒做壞事,更沒有傷害過人類,甚至有時候還得拜託他們幫忙。

如此一來,又有什麼抗拒的呢?

“…………”

這番話可是說是振聾發聵,【赫斯提亞眷族】衆人都沉默不語,只不過看向懵懂純真的維妮的眼神微微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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