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贏了。”無嗔看着面前的棋盤,毫不在意的吐出三個字。他所執的黑子,所能走的路已經被完全封死,已經陷入了死局,輸的徹底。
任苒眼眸中有幾分滿意,她接觸圍棋並沒有多長時間,卻能贏了無嗔這個被頌千蘭說是高手的人,滿足感是有的。
圍棋這個東西在這個時代相當流行,風雅之人都會玩幾手。下棋的時候很容易精心,對人的心境有幾分好處。不過月凌霜就算打發時間也不會選擇圍棋,她更喜歡用音樂和樂譜來打發時間。
任苒在這個時代停留了不少時間,月凌霜喜歡的樂器她現在已經比月凌霜本人更加精湛。不論武功,在樂器這一項上,她絕對稱得上是高手。能夠到手的樂譜,基本上彈奏幾次就能熟悉。之前月凌霜已經學習過了許多,任苒將其他得手的樂譜都牢記於心。如今她手上已經沒有的可以學習的樂譜。
除了彈奏已經熟悉的曲子和練武之外,月凌霜可沒有其他娛樂。任苒看到無嗔與頌千蘭下棋纔對圍棋起了幾分興趣。
這具身體之前沒有學過,任苒在現代的時候也未曾接觸過,在圍棋上她的確是個再徹底不過的新手。不過,任苒的記憶力和分析能力都很好,再加上無嗔這個‘名師’的教導,學習的速度很快。她現在已經偶爾的能贏無嗔一兩次。
“要不要再來一局?!”任苒開口提議,她現在對圍棋的熱情還很高。
“好。”無嗔自然不會拒絕。月凌霜對她提出任何要求他恐怕都不會拒絕,何況只是下一盤棋而已。
“聖女殿下,閻修求見。”頌靜穎的聲音明顯帶着幾分發自內心的恭敬,她擡頭看向月凌霜的時候,視線帶着明顯的熱切。從態度上,就能看出她與月凌霜在魔教的服侍者差異很大。她服侍月凌霜的時候,自然更加的用心。
任苒與無嗔對視了一眼,兩人面上同樣沒有明顯的表情,心下卻都有幾分不滿。任苒是被人打擾了下棋的興致,無嗔則是因爲他與月凌霜相處的時候被人打擾。
“前幾日華夢琪不是又來了教中?!閻修有時間來找凌霜?!”無嗔看了頌靜穎一眼。
正道與魔教的一戰之後,魔教自然消失,魔教教徒成爲了無嗔手中的助力。無嗔起先有將魔教交給月凌霜的想法,不過被月凌霜拒絕了,他便留爲己用。
無嗔對武學的理解已經不是天賦兩個字可以形容的,只能說是妖孽!他倉促之間可以製作出一個不完整版的‘魔種’,之後深入研究之下,更是將‘魔種’的功能調整到了變·態的程度。
在他手裡,‘魔種’就彷彿是一個內力的開關。被種下‘魔種’的人,能夠使用多少內力,就要看無嗔的意願。而且平日的時候一樣可以修習內力,只是不能夠使用而已。
這對於武者來說,自然是憋屈的很。爲了解除所有的控制,他們就只能夠賣力的做善事。做的善事越多,能夠控制的內力也就越多。開始的時候魔教衆人做善事的確是被迫的。就算是魔教中的無辜之人,在那種大環境下成長,也不能說是仁善。主動去做善事更是少有的。不過爲了內力他們必須去做。
在做善事的時候,他們自然能夠得到被幫助者的感激。這完全不同的生*驗,對他們來說也是新奇。在享受了被人喜愛被人擁戴的情況之後,他們自然不會想着再去做人人喊打的惡人。
這纔是從根本上解決魔教教徒爲惡的根源。就算有一兩個冥頑不靈的,他們想要爲惡的時候,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身體之中的‘魔種’,他們能不能受的起。無嗔雖然慈悲之名遠播,該懲罰的時候卻也不會手軟。
經過這三四年的時間,魔教的影響已經被武林淡忘。提起曾經聲名顯赫的幾個惡人,恐怕會有不少人豎起大拇指讚一聲‘大善人’。
這三四年的時間,足以發生很多事。。
曾經與衣景鑠相愛的華夢琪,被正道人士從魔教解救出去之後,與衣景鑠身邊的卓晚晴鬧了不少矛盾。華夢琪對愛情的要求很高,衣景鑠重視愛情,卻也同樣重視權利和利益。
正道與魔教一戰,除了給無嗔帶來不少的名望之外,對衣景鑠沒有任何好處。華夢琪沒有如同劇情中描述的一樣傳訊到他手中,自然對他們殲滅魔教沒什麼好處,在武林之中也沒有任何聲望。
華夢琪與卓晚晴比起來,反倒是卓晚晴能給衣景鑠更多的幫助。華夢琪在三人之中,反倒像是一個總是無理取鬧的人。開始的時候衣景鑠覺得十分虧欠她,對她十分隱忍。不過這份隱忍終究是有限度的,超過了這個限度,他自然有些不耐。
衣景鑠的態度華夢琪也能感覺到。事實上在衣景鑠對華夢琪不耐之前,她已經對衣景鑠有些許不滿。華夢琪在魔教之中幾乎是被閻修捧上天的,衣景鑠與閻修對比一番,當真差距大的很。
時間能淡化很多東西,閻修如今沒有任何武力,他被冥月教的人很好的保護了起來。或許是因爲無法接受自己從一個高手變成廢人的現實,閻修很少離開冥月教。他的名聲自然已經不顯。
連魔教都不存在,魔教教主自然也算不上什麼。閻修幾乎被所有人當成是冥月教中人。華夢琪在和衣景鑠矛盾擴大之後,便會時不時的來冥月教探望閻修。她現在更是與衣景鑠沒了什麼聯繫,大部分時間都在冥月教之中,和閻修培養感情。
華夢琪在的時候,閻修不可能有來見任苒的機會。如今他這個普通人可反抗不了華夢琪這個武者。
“公子,華家堡似乎有什麼事,華小姐昨日連夜趕回去了。”頌靜穎開口解釋了一句。
頌靜穎對無嗔的稱呼是‘公子’而不是‘大師’。無嗔對聖女的感情在冥月教衆人來看,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對於無嗔這個爲了聖女還俗的少林佛子,他們心下也滿意的很。在冥月教衆人看來,聖女之前已經遭受了不少的苦難,日後必然要找個對她百依百順的人。無嗔絕對符合這一點。
任苒對頌靜穎他們改變稱呼也沒什麼感覺,她也不在稱呼無嗔爲‘佛子’或者是‘大師’。無嗔說了自己‘塵緣未斷’,甚至是早已經續了發。不管他未斷的是何種‘塵緣’,現在也已經算不得出家人。
“閻修已經走了!我說有事情要與霜兒商議,他總不能干擾我們母女二人談論教中正事!”頌千蘭面帶着笑意走了進來。
所有人之中,若是無嗔對閻修的不喜在第一位,頌千蘭能夠稱得上是第二。想到她女兒被喜歡的人利用了那麼多年,她就恨不得掐死閻修。若不是閻修是月凌霜親口說要留下他的性命,保管他已經死的不能再死!
不過現在閻修活着也不怎麼愉快就是了。正道與魔教交戰之後,閻修似乎發現了月凌霜的好處,總是想要找機會與月凌霜相處。不過已經三四年過去了,他依舊未曾與月凌霜獨處過哪怕一次。這兩年他更是整日被華夢琪糾纏,雖然閻修厭惡,卻沒有任何辦法。他們看着可是歡樂的緊!
“母親。”任苒沒有起身,視線卻是柔和了不少。這些年她們幾乎都在冥月教,哪怕之前沒什麼感情,在日日相處之下也有了感情。更何況頌千蘭對月凌霜是真的好,甚至有些小心翼翼的討好。
“頌教主。”無嗔也開口打了個招呼。
“你們二人剛剛在下棋?!”頌千蘭看到那已經結束了的棋局,面上的笑意又多了不少。她很清楚無嗔的棋藝,昨日也剛剛和月凌霜下了棋。雖說月凌霜棋藝進步飛快,現在比她還高上一線,但是也只是一線而已。若是和無嗔相比,可還有幾分差距。畢竟無嗔每次與她下棋的時候,都是碾壓!更別說這局棋子無嗔是執黑先行,本就佔據幾分優勢。
倒也難怪無嗔從霜兒學了棋藝之後,便再也沒有和她下過棋。恐怕是爲了避免露出馬腳。爲了讓霜兒愉快的下棋,無嗔恐怕是用了不少的心思,總有幾次要像現在一樣合理的輸給她!
無嗔對月凌霜越是縱容,她自然就越是滿意。
“嗯。”任苒點了點頭。
“閻修倒是打擾了你們。”頌千蘭開口說了一句,“霜兒,你已經有幾年沒有出冥月教。恰好教中有一件事要處理,不如你去處理一下。看看路途中的風景,好好散散心。”
“嗯?”任苒一直在冥月教,也有頌千蘭的緣故。月凌霜沒有長在她身邊,一直是頌千蘭的一個遺憾。任苒就想着在教中多陪陪她。此時頌千蘭主動提出來,她有幾分意外。
不過,任苒也能夠理解。一直在冥月教中的確是有些枯燥,她這個聖女日後若是繼承了冥月教,在教中的時間還長着呢!頌千蘭這是在自己還有精力處理教中事務的時候,讓她輕輕鬆鬆的生活。說到底還是爲了她!
頌千蘭似乎也發現了她對教中事務並不上心,如今已經開始爲她培養副手,她身邊的頌靜穎就是其中一個,甚至無嗔對冥月教的事務都非常瞭解。頌千蘭對待她當真是用心到了極致。
“霜兒你出去散散心,或許還能幫助無嗔解決他的‘塵緣’。”頌千蘭笑容之中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好。”任苒看了無嗔一眼,點了點頭。這些年無嗔對她的幫助良多,若是有可能,她自然也希望能幫到無嗔一些。“無嗔,你未了結的‘塵緣’是什麼?!”
無嗔定定的看了任苒一眼,良久之後纔開口。“風景。”
他其實更想說的是‘你’,不過話都已經到了嘴邊,便拐了個彎。‘風景’,這個風景自然只是代指,月凌霜是無嗔人生之中,最美的風景。
“嗯?!”任苒有幾分疑惑,看到無嗔那認真的表情,似乎作不了假。或許,‘風景’是佛家的某種禪語?所以作爲一個俗人的她,並不知情?!
頌千蘭看着兩人的相處模式,不由的輕嘆。兩人這一個無知無覺,一個小心翼翼似乎有什麼顧慮一般不敢觸碰到邊緣,不知道到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只是頌千蘭也沒有插手的想法,霜兒似乎從未把無嗔的感情對她的感情想成男女之間的愛情。若是突然說破,怕是會讓她爲難。無嗔的顧慮可能便是這個,頌千蘭更不忍讓月凌霜爲難。
其實,就這樣繼續下去,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沒有未知的改變,雖然不能更進一步,卻也安穩。若是什麼時候凌霜主動開了竅,自然會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