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修應了下來,擡頭對上月凌霜的眼眸,等她主動告辭離去。任務已經安排妥當,月凌霜會盡快去完成任務。
從魔教到冥月教路途遙遠,哪怕月凌霜騎着最快的馬,儘快趕路,來往也需要兩三個月。在她來往冥月教的這段時間裡,他不需要再爲華夢琪的安全擔心。等月凌霜回到魔教,教中應該就已經有了其他可以安排給月凌霜處理的事。能者多勞,想來月凌霜是能夠‘理解’他的。
閻修等了一會兒,月凌霜並沒有主動開口。他微微皺了皺眉,昨日·他爲了收集冥月教的資料,表現出對這件事十分重視的樣子,沒有太多時間陪在夢琪身邊。今日難不成還要因爲月凌霜耽誤和夢琪一起用早膳?
“此行路途遙遠,記得多帶些銀兩。”閻修再次開口,聽起來便像醞釀些什麼。
任苒對上閻修的視線,她之前還在考慮要不要開口。看到閻修這幅樣子,她便有了決定。“教主放心,屬下在之前任務的時候,曾經路經冥月教,對冥月教大體的位置還算清楚。銀錢準備十分充分。”
“若是你沒有其他事,就再去查看一下你的行囊,小心總無大錯。”閻修說是讓月凌霜去查看行囊,不過是爲了掩飾他迫切想要逐客的心思。
“教主,屬下還有事情要稟告教主。”任苒在閻修話音剛落的時候便開了口。
“嗯?什麼事?!”閻修聽到月凌霜這樣說,他便回想了一下最近叫教中的事務。
比起之前來,他最近的確放鬆了一些對教中的管理。不過,教中大部分事情還是在他的掌控之內,他回想了一下,並沒有發現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沒有解決。月凌霜之前的任務也已經處理妥當,不可能有什麼遺留。
她這時候有事情稟告會是什麼事?!有什麼事情月凌霜能知曉,他卻被蒙在鼓中?!想到這裡,閻修微微低垂了眼簾,掩蓋下了自己有幾分危險的視線。
任苒沒有直接回答閻修,而是遞過去一張小巧的信筏。
閻修看到月凌霜這幅神秘兮兮的樣子,心下的不耐便減少了許多。月凌霜很少會故作姿態,會讓她這般嚴肅對待的事,應該不會是小事。伸手接過信筏,他只是掃了一眼,便認出了這是華夢琪的字跡。華夢琪雖說是江湖兒女,不過大家閨秀會的東西,她也多少會一些。琴棋書畫,不能說精細,也都是可以碰一碰的。閻修不止一次陪着她繪畫練字,對她的字跡自然熟悉。
華夢琪的字跡出現在月凌霜手上。這讓閻修有種不好的預感,擡頭看了月凌霜一眼,她依舊是一副恭敬乖順的模樣,從她的面龐上,看不出其他表情。自然也就無法從中判斷什麼。
低頭去看紙張上秀麗的字跡,看清裡面的內容之後,閻修的臉色越來越黑。他自詡自己對華夢琪已經好到了極致,就算是衣景鑠也不能比他再好。
華夢琪因爲衣景鑠對另一個女子的態度也較爲親近,兩人才鬧了矛盾,一氣之下華夢琪離開。他閻修自從喜歡上華夢琪之後,再也沒有和其他女子有過任何過於親近的舉動。更是直接將他以往最是親近的月凌霜遠遠的支開。
衣景鑠是君子,他對周圍的男女總是尊敬客氣。他閻修不是君子,所以可以下了所有人的面子,只將她一人捧在手心。他閻修以爲兩人的矛盾會是兩人很難跨過的劫,他也不會給衣景鑠解釋的機會。他的確是有幾分趁人之危,只要華夢琪最終是他的,過程如何並不重要。結果他看到的是華夢琪沒有聽到任何解釋就準備原諒的話,他看到的是華夢琪字裡行間對他的避之不及。
將他閻修讓給月凌霜,促成他與月凌霜的姻緣。還真是無私大度,他幾乎要笑了。
閻修的脣邊的確帶上了幾分笑容,但是怎麼看都有些陰冷。
“教主,現在華夢琪還在教中,怎樣處置,都是看您的意願。”任苒開口。
閻修心下的怒氣消散了幾分。沒錯,現在華夢琪還在他們魔教。魔教中的一切,都要聽他閻修的。她所勾畫出的美好,根本就不會存在。她只能待在魔教,他不會給她向外傳訊的機會,也不會讓正道中人發現什麼蛛絲馬跡。
閻修冷靜了一下,再次看向月凌霜的視線柔和了幾分,更多的卻是複雜。月凌霜喜歡他,這不會有錯。就像信筏上寫的那樣,若是華夢琪離開,月凌霜和他還可能有機會,華夢琪在教中,他們兩人就只可能是主子和下屬。“凌霜,爲何將信筏交給我?!若是你幫助華夢琪,或者是袖手旁觀。或許……”
“教主。華夢琪的家人畢竟是武林正道。您之前也說了武林正道的力量不容小覷,否則也不會有我這次的冥月教之行。若是她真的將訊息傳出去,或者是外人發現什麼蛛絲馬跡。魔教豈不是危險?!”任苒並沒有說謊,她將信箋交給閻修,主要就是爲了不讓華夢琪這段時間將訊息傳出去。
劇情中並沒有詳細的描述華夢琪在魔教中呆了多長時間,她只能將這個時間儘可能的延後。如果武林正道遲一些知道消息,劇情也能向後推遲一些。
這樣對華夢琪來說或許有些不公平,但她本身將訊息告訴月凌霜的時候,就應該知道這樣的行爲有幾分風險。而且,她相信以閻修對華夢琪的態度,他不會做什麼傷害華夢琪的事情。閻修秉性高傲,也不可能強迫華夢琪做她不願意的事情。頂多是,將她看的更緊一些。
任苒在做之前,就已經考慮好了利弊。這個選擇,她認爲不會有什麼差錯。
閻修聽到月凌霜這樣迴應,他下意識的就理解成了月凌霜將魔教看的比自己還重。這樣的答案讓他有那麼一瞬間的不適,倒不是因爲他對月凌霜有多麼喜歡。只是一直屬於自己的東西,突然不再屬於他的那種不舒適。或者說,只是單純的虛榮心在作祟。
這樣的心情只出現了一瞬間,閻修就接受了這個答案。他覺得這樣對他們都好,他不需要對月凌霜有太多防備。月凌霜依舊是他最信任的下屬。只是想到這段時間他對魔教的忽視。“我會盡心處理好魔教的事務。”
“屬下相信教主的能力。”任苒保持着恭敬的姿態。
“凌霜,你任務途中也一切小心,爭取早日返教。”閻修這句話倒是說的真實了一些,他之前的計劃也可以稍微做一些改變。或許,月凌霜不需要總是離教任務?
“屬下明白。若是教主沒有其他吩咐,屬下現在就啓程。”任苒擡頭對上了閻修的視線。
“去吧。”閻修對着月凌霜擺了擺手,看着月凌霜的身形離開,他的視線再次放在了手中的信箋上,眼眸暗沉了下來。
任苒剛走出房門便碰到了不知到是剛剛往這邊走,還是在這裡等候多時的華夢琪。兩人對視了一眼,華夢琪面上有明顯的期待,任苒直接轉移了視線,向着自己的院落走。
這樣的反應實在是太冷淡,這讓華夢琪的面色有些不好。之前她還在想,月凌霜是不是沒有機會與她交談。此時她卻覺得,月凌霜根本不想理會她。怎麼可能?她不是喜歡閻修嗎?!明明有機會可以得到閻修,她爲什麼不做。
華夢琪心下還在翻亂着,便聽到房間裡傳來聲音。
“夢琪,既然已經走到了門外,爲何遲疑着不進來?!”閻修對華夢琪說話的時候,總是有着面對其他人不曾有的耐心和溫柔。
華夢琪雖然心下不願,卻還是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夢琪你這是來找我用早膳?!”閻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華夢琪,這幅態度和平日裡沒有什麼不同。除了眼眸之中偶爾閃過的複雜之外,完全看不出他之前不悅的模樣。
一如任苒猜測的那樣,閻修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會傷害華夢琪。他甚至不準備讓華夢琪發現他的異常,他已經知道了所有。但是,閻修不可能將一切當作沒有發生過一般。風平浪靜的表面,或許只是爲了醞釀出更大的風浪。
華夢琪視線有幾分躲避,口上彷彿無意的應了一句。“嗯。”
她怎麼可能會想着與這個魔頭一起用早膳?!她巴不得閻修能夠遠離她的視線,兩人最好是海角天邊永不相見纔好。但是,除此之外,她還真找不到她主動過來的理由。
“早膳他們他已經準備好了,這就讓他們端上來。”閻修自然是清楚華夢琪這次沒用人邀請就主動過來並不是爲了早膳,而是爲了月凌霜。她就這麼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顧不得做好掩飾,冒着可能會被他察覺到的風險前來?!
閻修眼眸中閃過一絲自嘲,不,或許華夢琪就是有恃無恐。她恐怕是料定了,他那麼喜歡她,在她主動前來吃早膳的時候,心下只會有濃濃的欣喜感,哪裡還能想到其他。只要華夢琪之後偶爾的主動來吃一次早膳,她就不會懷疑這次是她有什麼目的,而是會覺得她已經被他的真情所感,有幾分鬆動……
閻修有些慶幸自己知道了真·相,否則,他可能會成爲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的那個。感情的確是籌碼,他之前利用了月凌霜的感情,如今也差點爲人所用。
之後,他絕不允許出現類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