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的嫡系和有能力的旁系都會居住在葉家老宅。久而久之,居住在老宅在葉家的其它人眼裡就顯得十分重要。尤其是嫡系,若是居住在老宅的資格都沒有,想要繼承葉家,或者從家族之中獲得什麼利益,那便是癡人說夢。
葉家大伯手中握着葉永安生前悉心經營的餐館,怎麼說都有幾分名不正言不順。他拿到手的時候是以葉修銘年幼的藉口搪塞過去,成年禮的時候又讓人勸說葉修銘他不懂經營,不如讓大伯經營,偶爾給他一些紅利。事實上,葉家的大伯給葉修銘的錢和那家餐館爲他賺取的金額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葉家大伯也知道這樣做吃相有些難看,但要讓他放棄到手的利益,又不太可能。他甚至想了要用手段讓葉修銘去步葉永安的後塵,沒有人會爲了一個死人得罪他。他還沒來得及實施,葉修銘便主動提出了離開葉家老宅,理由是自己能力不足。只要求帶着父母的遺物離開,這和淨身出戶沒什麼區別。
葉永安名下的餐館,雖然嚴格上來說也算遺物的一種。不過別說葉家大伯不會放手,葉老爺子也不可能讓葉修銘這個準備離開葉家老宅的人去碰觸餐館,在葉家老爺子眼裡,離開老宅的人已經算不得葉家人。
葉修銘之前一直是個隱形人一樣,沒有人在意他是否離開。再加上葉家大伯的推波助瀾,葉修銘當天便離開了葉家老宅。
離開葉家老宅之後,葉修銘便聽從玉靈的建議徑直前往城郊。將一棟許久前開始轉讓,一直沒有出手的酒樓買了下來,爲日後做準備。
這家酒樓名爲‘竹苑酒樓’。周圍縈繞着許多精心栽培的翠竹,頗有幾分古時韻味的主建築矗立在翠竹之間。主樓之後的包廂,更是採取了古時庭院式的風格,亭臺樓閣,將幽美展現到了極致。用現代的工藝,去追求古代的風貌,絕對是酒店之中的創舉。
‘竹苑酒樓’本是一個世家子弟讓人蔘考古時存留的壁畫建立的,儘可能的還原了古時風貌。酒樓門前便是寬敞的公路,偶爾還有幾輛飛車從高空隧道里劃過,有一種時代的交錯感。
酒樓的風景足夠精緻,光憑着景色也能吸引不少人的眼光。但這家酒樓的生意也只有剛開業的時候好一些,有一些是給酒樓的主人捧場,更多的是被酒樓的風景吸引來的。只是,再美的風景看一兩次也就足夠了,酒樓裡面的菜色並不出衆,回頭客並不多。
酒樓所在的地方太過偏僻,爲了追求風景雅緻,遠離了鬧市區,但同樣也遠離了大部分人羣。最近的一套居民樓距離這裡少說也有五六百的米的距離,從居民樓裡來這裡吃一頓飯,再趕回鬧市區,不如直接去鬧市區用餐來的方便。
如果飯菜足夠有特色,哪怕是繞遠路也會有人來吃,只是這一點竹苑酒樓也做不到。竹苑酒樓也請過‘大廚’坐鎮,不過在州城,有葉家的多個酒樓、私人餐館存在,葉家的廚師在整個藍星都是有幾分名氣的。竹苑酒樓的主子只是州城內的世家,還沒有到達靠自己面子請來強龍的程度,最後自然是慘淡收場。
懂行的人斷然不可能不考慮周圍的情況,只看着風景便決定酒樓的位置。哪怕酒樓內外的風景再怎麼好,出手的時候也並不熱門。酒樓的主人並不缺錢,他並不急着轉讓標出的價格很高,雖然不至於讓他完全回本,至少也是八成。這樣的價格讓想要購買的人望而卻步,酒樓的主人寧可賣不出去,也不願意以低廉的價格出手。這便是酒樓一直沒有轉讓出去的原因,若不是碰到葉修銘,這間酒樓究竟能不能出手都是問題。
解決了店面位置的問題,葉修銘身上的錢直接用去了八成。葉修銘身上的錢有父母留下來的一部分現金,還有葉家大伯所謂的補償。加起來足夠普通的一家三口生活十幾二十年的,而且還是較爲富庶的生活方式。只是買酒樓便用去了八成,可以看出酒樓的價格有多麼昂貴。
葉修銘一開始只想着去盤一兩間小的店面,以私人餐館的形式開始經營,之後再慢慢擴大規模。不過他剛一離開葉家,便聽到玉靈開口說她已經選好了店面,順着她的指示就找到了這個正在轉讓的酒樓。看到酒樓的風景,葉修銘便有些明白了玉靈爲何會喜歡。這樣的風格特色,和空間內有幾分相似。葉修銘自己對店面也十分滿意,就直接買了下來。
這間酒樓不僅風景不錯,因爲開業之後很少有人光顧,裡面的東西幾乎都是全新的,不需要太大規模的裝修。酒樓是很少見的那種可以從大廳看到廚房的模式,之間相隔着一道巨大的玻璃牆,外面的客人能夠看到廚房裡麪人做菜的情況。這樣的建築風格,更容易讓客人放心。
雖說開支超出他的想象,倒也是物有所值。
葉修銘請了裝修人員對一些自己不滿意的地方進行改動,他以‘爲裝修工人提供三餐’的理由,購置了大量的肉類,還有少量的一些蔬菜。玉靈說要讓他購買的種子他昨日就送入了空間,葉修銘不覺得一夜之間蔬菜種子便可以成長到讓他練習刀功的程度,因此還是準備了一些蔬菜。
進入空間,葉修銘便大吃一驚。小樓面前的空地上,此時密密麻麻的全是蔬菜和一些玉靈刻意讓他準備種子的花草。蔬菜看上去都已經成熟,比起他買的那些明顯更加鮮嫩誘人。
他下意識的看自己腳下的位置,果不其然,空間邊緣的水距離墨石更又近了一些。讓這些蔬菜成熟,比他修煉消耗的靈力小許多,卻依舊能讓人察覺。
葉修銘微微緊了緊手指,擡步走向玉靈。她此時正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腳邊還放着幾個大籃子。葉修銘剛剛收入到空間的蔬菜、肉類,此時正放在不遠處的一個大籃子裡,其他籃子都是空的。
“你來了。”任苒看着推開柵欄門走進來的葉修銘,站起身來。
只見玉靈向着那片菜園揮了揮手,幾個籃子瞬間便被裝滿。裡面滿滿的都是新鮮的蔬菜,還有一些他覺得沒有任何用處的花草。隨後她又招了招手,所有籃子都被水球包裹住,肉菜上面的髒東西被沖洗了出來,直接滲入地底消失不見。剛採摘下來的菜明顯更鮮嫩了一些,肉類上的血跡也被沖刷了下來,讓人看着更加舒適。
“嗯。”這樣神乎其神的一幕,很讓人驚歎。葉修銘看到這些,視線卻有幾分晦暗。看到她做這些,讓他更清楚的意識到,她和他的不同。不僅是知識層面、力量之間的差距,還有着更無法逾越的東西。
任苒沒有察覺到葉修銘的情緒,她已經準備開始自己的教導。“去廚房。”
之前那裝滿蔬菜的大籃子整整齊齊在竈臺上拍成一排,任苒先是拿出一個土豆,寬大的菜刀在土豆上看似輕鬆的滑動了幾下,土豆的皮便整個脫落下來。隨後手掌起伏,很快便將整個土豆切成了粗細相同的土豆絲。
任苒隨後將菜刀放下,她腦海之中有衍道真人的記憶,但玉靈卻沒有碰過菜刀。剛剛嘗試了一下,她心中便有了底。她現在距離衍道真人的程度還差上一點,只能發揮出衍道真人九成的實力,也已經不錯。她耗費一些時間,磨合一番,便能將衍道真人的技藝掌控。這個世界對她倒是大度,直接給了她這一份大禮。
玉靈的動作在做菜的時候再普通不過,並不是在秀刀技。看到玉靈的模樣,葉修銘的視線卻明顯認真了起來。葉修銘見過很多葉家的大廚做菜,他們的刀功也相當熟練,有很多在廚師一道上已經浸淫了幾十年。卻從沒有人如同任苒這樣,只是普通的切菜動作便讓他覺得舒適。行雲流水一樣的刀功,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如果他是食客,看到這樣的刀功無疑會更加有食慾。想到酒店之中那巨大的落地窗,他便堅定了要練好刀功的心思。
任苒看了葉修銘一眼,見他似乎有幾分怔楞。“只要足夠熟練,你也可以做到。我們就從土豆開始練習。”
每一種食材都有自己獨特之處,切法自然也是不同的。可以說每一種食材的刀功,都是需要練習的。不過這些食材也有共通之處,練習好了一種,其他的就更容易上手。
任苒給葉修銘詳細的講解了切土豆的時候最好的用力姿勢,和一些小的技巧,隨後便看着葉修銘動手。她看着葉修銘的動作,在他出現失誤的時候,便會開口糾正。
葉修銘開始還有幾分生疏,很快便能做的像模像樣。之所以葉家看重味覺,是因爲過人的味覺讓廚師更能細緻的掌控各種調料。但是悟性也是十分重要的。顯然葉修銘在廚藝上的悟性很高,只要稍微指點一番,他之後就不會再犯,教導的時候很有成就的感。
一上午的時間,葉修銘已經切完了三籃子的食材。加上土豆足足有二十餘種,手法掌控的差不多,欠缺的是熟練度。熟練度也不是一時半會能練起來的,需要日積月累。
葉修銘切完第三籃之後還有幾分意猶未盡,卻被玉靈阻止。“快要到午餐時間了,你看着我做菜。”
“你要做菜?!”葉修銘倒是沒想過現在玉靈便準備教導他做菜,不是要等他味覺全部恢復?!
“你買食材的時候說過要負責裝修工人的一日三餐。”任苒一邊說着,走到竈臺上。開始往裡面放油。
“只是一個藉口。”葉修銘微微皺了皺眉,他當真只將這當作藉口。原本他是準備去外面買一些食物給那些裝修工人,沒想過玉靈親自動手。只要買的食物和他之前買的食材對的上,沒有人會無聊的探究到底。
任苒看了葉修銘一眼,“既然說過的話,有能力做到,爲何不讓它變得更嚴謹?讓人挑不出錯來,不是更好。”
可是……他說出口的話,不該讓玉靈來負責。葉修銘保持着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沒有再開口拒絕。心下隱約浮現出幾分滿足感,似乎什麼東西被填滿,讓他覺得有幾分舒適。
“並不是什麼麻煩事,只是做一鍋大鍋菜,你真正做起菜來,可不能這樣籠統。”任苒說着便將葉修銘切的那些食材放進去了近一半,隨後加上各種調料翻炒了一下,之後便是文火慢燉。
做好了菜,任苒將它們裝在一個盆子裡,向葉修銘的方向推了推。任苒的表現看起來和平日沒什麼不同,只是眼眸卻是盯着剛出爐的菜。“你可以先品嚐一下,告訴我味道如何。”
“很好。”葉修銘看着面前的菜色,在其他地方他很少看到有人這樣做菜,多是烤、煎、炸,這種翻炒的方式,味道出乎意料的美味。那麼多蔬菜肉類放在一起,非但沒有讓人反感,出乎意料的融洽。而且這裡面,還有一種說不出的特別味道。
他用筷子夾起一塊火紅色的物體,這是觀賞花草之中的一種,火紅色的果實倒也讓一些人喜歡。他的味道相當刺激,從來沒有人想過做菜。
“這是食材的一種,辣椒。你們這裡很多食材都沒有廚師使用,日後你都要一一嘗試。”任苒見他觀察辣椒,便開口解釋。這個世界的美食體系當真殘缺的可以。
“嗯。”葉修銘明白‘沒有人使用過’代表着什麼,代表着只要他拿出去,這一切都會安上他的名號,成爲他的榮光。若是他想要獲得成功,無疑會更加容易。但,這些殊榮,其實不屬於他,他頂多是個傳承者。葉修銘看着玉靈,心下有了個決定。
“時間不早了,你該出去了。”任苒見葉修銘依舊在空間之中,催促了一句,看向裝着大鍋菜的盆子有幾分遺憾。
葉修銘察覺到了玉靈的視線,猶豫了一下,這才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沒有品嚐過自己做出來的菜是什麼味道?”
任苒微微一愣,隨後搖了搖頭。
任苒在現實中也會做菜,但是她做菜只是一般水準。天賦是有一些,不過沒有名師教導,她也沒有什麼時間去鑽研,上不了檔次。現在她掌握了大師級水準的廚藝,自己卻是一口都吃不上,自然讓人覺得遺憾。但是事實就是這樣,玉靈的體質讓她無法碰觸到實物。遺憾之後,任苒也不覺得有什麼。她之後會有機會品嚐的,只是這次不行。
葉修銘不僅敏感,而且足夠聰明,輕易的還原出了真·相。
玉靈沒有回答,卻讓葉修銘確認了她的猜測,這讓他心下有幾分悶痛。他的味覺受到影響,都會覺得難過,那麼根本不能品嚐到實物的玉靈呢,會是怎樣的感受?
隨後葉修銘想到了什麼,眼眸一亮。“我味覺受損會影響資質的發展,你沒有味覺,又怎麼知道我做的菜差在哪裡?應該有解決的方式纔對。”
“的確。”任苒給了葉修銘肯定的答覆。
“那要怎麼做?”葉修銘對這個問題非常關心。
“你只有刀功和之後新的菜色第一次學習的階段會在空間內,掌握方法之後你便要離開空間做菜。只有在空間外,纔有可能觸碰到‘道’,達到‘技近乎於道’的境界。你在空間外做的菜色,我可以品嚐。方法是,在你允許的情況下,借用你的身體。”任苒沒有隱瞞,這些事情葉修銘早晚都會知道。之所以非要在空間進行最初的學習,也是因爲玉靈受到限制不能碰觸到實體。
“借用我的身體。可以。”葉修銘對這個答案也有些意外,但並不排斥。而且,他隱約還想到了別的。既然可以在他允許的情況下借用他的身體,除了品嚐菜色之外,她是不是還可以用他的身體做其他事?!
葉修銘看了玉靈一眼,之後便端着菜盆消失在她眼前。
他並沒有不滿。任苒看着葉修銘消失的地方,確認了這個答案。劇情之中葉修銘十分討厭玉靈借用他的身體,因爲他不喜歡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但是在學廚初期的時候,他還不得不讓她使用。以至於,玉靈整天都在刷新葉修銘的厭惡值卻不自知。
這次恰好葉修銘提出來,任苒便讓他提前做個心理準備,結果對她很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