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計劃的調查小組到了？
在哪兒呢？
徐楠有點心虛，又有點意外。
佚名城由登雲艦流火的本體轉化而來，雖說徐楠不至於變態到監控城市內每一個角落的風吹草動，但他早就和流火命令過，任何失樂園的人員靠近，都必須做到第一時間彙報！
是失樂園的反偵察技術超過流火的能力了？
對此，徐楠深表懷疑，畢竟在奧術帝國離開的這數千年裡，失樂園的很多相關技術都失去了“學習”對象，增長速度慢的令人髮指，儘管有斯蒂芬桑作爲替代品，但在登雲艦等技術方面，失樂園相對還是落後的。
但系統的提示必定不會作假。
那麼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調查小組來的人很少？而且是大佬級別的人物？”
徐楠霍的一下從位置上站起來，思考着怎麼和即將到來的大人物打交道，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進來？”徐楠有了心理準備，對於象人衛士突兀的報備也顯得淡定了許多。
果不其然，作爲近衛之一的象人大漢通報說，有一名外貌猥瑣的中年男子在外等候，說是要見徐城主。
“沒有直接闖進來，不算太高傲。”
“請他進來。”徐楠深吸一口氣，快速說道。
不多時，在徐楠有些驚訝的目光下，一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他的面前。
“您這是……”
還沒等徐楠開口詢問，對方已經笑着摘下了帽子，隨手放在徐楠的桌子上，同時寬慰道：
“不必緊張，難道你以爲我真會不識趣到去檢查你的城市的儀容儀表嗎？”
“放鬆點，只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奧菲自然地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能來杯咖啡嗎？”
徐楠點點頭。
旁邊自然有冰原人少女不算很嫺熟地爲陌生的訪客倒上上好的咖啡——這是徐楠早就準備好的東西。
“味道不錯。”奧菲給出了客觀的評價。
“謝謝二十恆金幣。”
徐楠摸了摸鼻子，他其實是在試探。
奧菲的動作頓時就僵在了那裡，旋即他聳了聳肩：“沒關係，反正這次是公差，所有的消費都可以報銷。”
徐楠鬆了一口氣。
奧菲的態度說明了很多東西，這讓他之前的諸多謹慎舉動顯得有些多餘了。
誠如議會長所說，調查小組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也是，城主計劃選中了佚名城，本來就是客觀事實；再加上安蘇麗和羅芒老師肯定是內定了最終人選，所謂的調查小組，多半也就是走個形式。”
“就算失樂園內部有反抗的聲音，沒有人會蠢到和兩大傳奇作對啊。”
徐楠估計，六九計劃組委會本身是這次調查小組的主要成員，但失樂園既然選擇了讓和自己關係不錯的議會長奧菲前來調查，基本上就是向自己釋放最大的安撫和善意了。
奧菲在失樂園內部屬於中間派，嚴格意義上不偏向任何一位傳奇，讓他來處理這件事情是最合適的；如果直接派羅芒派系的術士過來調查，就顯得有些過於做作了。
“說實在的，你乾的不賴。”開完玩笑之後，奧菲開始正經地評價道：“我能感受到這座城市由內而外散發着的活力和熱情……”
“那是冰原人在繁衍後代……”徐楠咳嗽一聲。
奧菲面不改色地繼續讚揚：“至少我沒見過比你這兒更乾淨的街道了，很多廠房和建築，看上去就是全新的一樣！”
“本來就是全新的，登雲艦的特性您又不是不知道。”徐楠無辜地看着奧菲。
奧菲哈哈大笑道：
“其中最棒的優點就是你選擇了一個非常優秀而合理的位置，這裡距離地表很近，但又擁有非常強大的安全性和隱蔽性，我認爲這座城市擁有成爲一座偉大的城市的所有基礎！”
徐楠自己都覺得有點臉紅了。位置什麼的，他真的隨手選的。
感情這議會長千里迢迢過來就是吹一波佚名城的？徐楠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
下一秒，神奇的事情發生了，一張蠕動的信箋突然飛了出來，一隻鵝毛筆快速地在上面書寫着，將奧菲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寫在了上面。
徐楠隨便瞥了幾眼，其中不乏誇大溢美之詞，讚揚佚名城的潛力和優秀。
很快的，這份官方調查書已經書寫完畢，奧菲打了個響指，信箋便消失不見，估計是飛回失樂園總部覆命去了。
“流程結束了？”
徐楠好奇道：“那第一批援助物資和人員什麼時候到？”
城主計劃的獎勵部分可是明文說明了會有這方面的獎勵的，而現在的佚名城，欠缺的東西很多，徐楠恨不得一口氣給它補上，這一部分自然需要失樂園大力出手啦！
然而奧菲只是搖了搖頭，忽然將一份協議拍在了桌子上。
“這是失樂園特許建城協議，你先過目一下。”
“簽了這份協議，援助物資很快就會到，而佚名城，也將真正意義上成爲失樂園在主物質界的第一個勢力。”
“我必須提醒你的是，失樂園在這個世界擁有很多敵人，當然，我們也有很多朋友，不過總的來說，還是敵人更多一點。”
奧菲摸了摸下巴：“不過你應該早就意識到了，成爲出頭鳥會有什麼代價。”
徐楠快速翻閱着那份特許建城協議，壓抑住吞吃消化的慾望，儘可能地用【真知灼見】分析其中的諸多條款。
關於奧菲的提示，他當然心知肚明。
羅恩術士這種招人恨的職業，怎麼可能沒有敵人？自己享受了失樂園的大力援助，必定就會付出很多代價。
機遇和危險，總是息息相關的。徐楠早就做好了面對一切危險的準備——其中當然包括了全方面的跑路準備。
總的來說，他認爲此舉是收益大於風險的，畢竟現在的佚名城，表面上是斯蒂芬桑罩的，失樂園只是在慢慢佈局而已，估計未來數年之內，除非神明們忽然有空來管他們了，否則無人能知曉佚名城的真正底細。
關於建城協議，基本上比城主計劃裡寫的更加詳細，徐楠提煉了一下綱領，大致上就是徐楠擁有佚名城的主權，但他必須要保證這座城市是失樂園對外開放的一部分。
在未來，失樂園官方在佚名城擁有收購優先權，以及產品銷售的諸多優惠特權，以及必要時分，徐楠必須響應失樂園的號召，做好戰爭準備之類的……
這些條款非常詳細，基本上能確保失樂園在投放大量物資支援之後，不至於被徐楠反水收不回成本。與此同時，徐楠注意到，條款被更改了不少部分，應該是擬定條款的人去參考了羅芒的意思，給徐楠更多的優惠和特權。
最重要的一點是，佚名城並非是失樂園的附庸，更多的是合作關係。徐楠和失樂園官方，至少在表面上擁有平等對話的位置。
“問題不大，我籤。”
徐楠爽快地簽了字。
“錢什麼時候到賬？”他問。
“十天之內。”奧菲眨了眨眼睛：“第一批援助物資和資金，都會到賬。”
“就這麼簡單？”
徐楠甚至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羅恩術士向來以官僚主義著稱，沒想到建立主位面第一座城池的流程這麼輕鬆愉快。
果然還是朝中有人好辦事啊。如果不是徐楠陰差陽錯繼承了羅芒的許多血脈能力，恐怕現在擺在他面前的建城協議，不知道要割掉多少肉出去才能擺平呢。
“還有一份協議。”
奧菲不緊不慢地取出了一份空白的文書，表情卻最爲鄭重：“這是一份秘密協議。”
“綠寶石礦？”
徐楠並不意外。
綠寶石礦和佚名城，本身並非一體化的；他猜測，失樂園之所以肯給自己這麼大的好處，甚至沒有一點染指佚名城主權的意思，大概是將更多的目光，投注在了綠寶石礦上。
果不其然，在奧菲的解密魔法下，文書露出了一行行更爲嚴謹的條約文字。
徐楠通讀下來，這份協議聲明瞭綠寶石礦和周邊礦藏的所有權歸屬，大抵上，是徐楠、斯蒂芬桑和失樂園官方，均等地共同分享開發礦藏帶來的收益。
其中，失樂園官方和斯蒂芬桑委託徐楠進行經營開發。
秘密協議中明確指出，每年要將礦藏相關利潤的三分之一，分別提交給斯蒂芬桑和失樂園。剩下的三分之一，則歸屬徐楠本人。
這份秘密協議，已經有了斯蒂芬桑的安蘇麗手書認定，以及失樂園官方的背書確認。
“嘖嘖嘖，原來在這裡等着我。”
徐楠笑了笑。
“你可以考慮考慮，或者提一些條件，我會看着……”奧菲的話還沒說完，就愣在了那裡。
因爲徐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上面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看上去根本沒有認真考慮，也沒覺得這份秘密協議對自己的利益有什麼損傷的樣子。
“徐楠……”
反倒是奧菲有些忍不住了：“你可以趁機提一些條件的。”
徐楠大義凜然道：“我本來就是組織的一份子，爲組織做貢獻是理所應當的！”
奧菲大吃一驚。
他狐疑地看着徐楠，半晌，讚賞道：“我看走眼了，沒想到失樂園還有你這麼覺悟高的孩子。”
“不愧是羅芒先生看中的男人，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吃虧的，在其他方面，我會盡可能地給予你更多的補償！”
徐楠微笑着謝過。
又和奧菲寒暄了一陣，徐楠趁機詢問奧菲關於虛妄之井的說法。
他本來就是試探性地問問的，沒想到關於虛妄之井，奧菲居然還真的知道一些什麼。
只不過他的說辭卻有些閃爍其詞——
“那口井的話，其實和你們想的都不太一樣。”
“黑暗之主嗎？那傢伙居然用這麼中二的名字。”
“你沒查到相關的名號？這很正常，它是最近才崛起的一個小傢伙，我個人的建議是，不必多慮，順其自然。”
說到這裡，他還對徐楠眨了眨眼睛，搞得徐楠一陣惡寒，渾身起了不少雞皮疙瘩。
察覺到會客室裡的氣氛逐漸變味，徐楠咳嗽一聲，準備送客。
議會長順利完成了任務，心情很愉悅，言之鑿鑿地宣稱要給徐楠提高待遇和獎勵，然後才離開。
“這完全不符合您的風格。”
流火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最近伴隨着佚名城的建設，銀髮小蘿莉的形象變得更加真實了，估計是流火的復甦速度變快了不少。
“嗯？”
徐楠收起了建城協議和秘密協議，不明所以。
“雖說算是交保護費了，但以您的風格，應該會最大程度地爭取自己的利益吧？”
流火有些不解道：
“斯蒂芬桑和失樂園其實並沒有多少付出——物資，保護或者其他，都具有投資的性質……我的意思是，他們不配拿走那麼多的收益。”
“至少，您做的事情更多。”
這小傢伙，倒是罕見地站在徐楠的立場上替他抱不平起來了。
徐楠挺直了腰板：“爲組織做貢獻是理所應當的……”
“這套說辭我一個字都不會信。”流火鄙夷地看着徐楠。
徐楠聳了聳肩，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協議上說的很明確了啊，大家三分利潤嘛。”
“只不過採礦這種事情，不確定性很高的，前期投入又大，誰能保證年年都有利潤呢？特別是前面幾年，固定資產投入大，說不定還是虧損狀態呢？”
“哪怕進入了良性運轉，人工成本提高、倉儲物流費用增加……隨便了，反正一直就虧損下去，也是很正常的，對吧？”
說到這裡，他沖流火眨了眨眼。
銀髮小蘿莉徹底懵逼了，徐楠所說的，明顯超出了她的認知。
她宕機了一會兒，反駁道：“但綠寶石礦價值連城，很難虧損……”
然而徐楠已經懶得理她，反而是自言自語道：
“是時候找一個好會計了。”
“每年的利潤都給老子算成虧損的！”
“當然，羅芒老師和安蘇麗，以及其他大人物的孝敬費用，還是不能少的。”
至於剩下的，當然是通通進自家口袋啦！
斯蒂芬桑和失樂園委託自己經營，那經營不善有什麼辦法呢？
畢竟賬目上更加血虧的，是徐城主自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