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掉的手臂掛着一串粘稠的血絲,從高空中下墜,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廖光的兩隻眼睛睜的大大的,肉體的疼痛遠沒有心頭的震撼來的激烈。
“你……混帳,混帳!老子今天一定要宰了你!”
廖光發了瘋般的吼叫着,被一個煉體境五重的小子斬掉一條手臂,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恥辱!
他單手猛的一攬,身體四周匯聚起厚重的氣息,不停的躁動着,蘊含着強烈的殺意。
“雙方的差距終究還是太大了,二重劍意的問天之劍把我體內的罡氣揮霍一空,我絕對擋不下這一擊。”林禹皺起了眉頭。
“去死吧小子!”廖光單手托起土色煙霧,猶如托起了一片天空,兩隻眼睛格外的腥紅。
“住手!”
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忽然有人叫道。
“這個聲音……有些熟悉呀。”林禹心頭微動。
早被憤怒矇蔽了雙眼的廖光充耳不聞,大手朝地面的林禹一揮。
頓時,土色的煙霧散開,遮蔽了天日,好似一座大陸般沉重,壓向林禹的頭頂。
“我叫你住手,聽到沒有!”
喝止聲再次響起,比剛纔多了幾分躁意。緊跟着,一個魁梧的身影從斜地裡竄將進來,頂在林禹的前方。
“轟!”
身影一記重拳頂上去,遮天蔽日的土塊崩塌碎裂,消散在空氣當中。
“好強的實力!”強悍的一拳讓廖光一驚,“是誰阻我?”
身影擡頭,冷冷的盯着他:“琅邪!”
林禹詫異的看着眼前的這個身影,不是當初從獸墓裡離開的邪卒又是誰。
“他竟能一拳轟潰來自於凝罡境二重武者的攻擊,沒想到他隱藏的這麼深。”林禹心頭默默的道。
“我纔不管琅邪是誰,今天誰敢阻我,我就殺誰!”廖光沒有細想,單手運起罡氣便要捲土重來。
“放肆,誰敢對我家少將軍無禮!”
數聲怒喝響起,四股龐大的氣息突兀出現在琅邪身前,死死鎖定住廖光。
“這四個人都達到了凝罡境,隨便單抻出來一個,都不弱於廖光,好大的氣場!”林禹暗歎,腦海裡涌現出他們的名號。
琅家鐵侍!
琅家鐵侍是琅家千挑萬選出的八名武者,用來保護重要人物的安全!每一個人都是身經百戰,獨當一面,是真正的歷經鮮血洗禮的戰士!
“你們……”廖光一愣,隨即怒道,“你們是誰,這裡可是歸雲宗重地,豈由得你們放肆?”
沒等回答,由外面又走來一行人,爲首的正是歸雲宗的四長老雲崖。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雲崖開口問道。
跟在他身邊的陳項眼睛眯起,搶先一步,道:“師尊,定是林禹自恃受劍祖看重,不服管教,纔會引發如此衝突。他甚至糾集外人來歸雲宗胡作非爲,實在是罪大惡極!”
“哼,你倒真敢倒打一耙,莫非你忘記陳峰是怎麼死的不成?”既然識破對方的背景,林禹說話再不客氣。
“你……你這
個歸雲宗的叛逆,明知犯錯還滿嘴胡言,大膽放肆!”陳項的臉色陰沉,朝旁邊一拱手,“今時今日他就敢出言頂撞師兄,日後豈不是把整個歸雲宗都不放在眼裡?師尊,還望您明察秋毫,處罰林禹。”
“閉嘴!”雲崖喝止了陳項,讓陳項一驚,狐疑的看向這邊。
只見雲崖的目光一直盯着琅邪,半頃,才眯了眯眼,問:“你是……”
“他?”陳項一直默默的關注着歸雲宗,自然認得王良,“他不過咱們宗門的一個普通外門弟子罷了。”
琅邪對陳項微微一笑,向前跨出一步,道:“晚輩千仞城琅邪,見過歸雲宗四長老。”
“果然是他!”
雲崖心中一凜,小小年紀擁有如此修爲氣質的半獸人,整個南疆只有邪卒一人。
“你……你不是叫王良嗎?”陳項一下愣住。
邪卒的鼎鼎大名在整個南疆可是如雷貫耳,若非他鎮守千仞城數年,只怕南疆早已淪爲鐵盧國和華月國的戰場。
“家父千仞城守城大將琅起,父隨子姓,有什麼奇怪的嗎?”琅邪呵呵一笑,“當然,你也可以稱之我爲邪卒,不過是威懾敵人的別稱罷了。”
陳項張了張嘴,終究什麼也沒說。
千仞城的戰略意義遠超陳州城,同樣是城主之子,他的地位要差上許多。
“不知琅少將軍今日來貴宗有何貴幹?”雲崖問道。國與國之間的戰爭主力是低階武者,類似他們這種規模的宗門,按常理而言是保持中立的。
“晚輩久聞歸雲宗大名,於幾月前隱姓埋名拜入歸雲宗,鑽研武道。可惜千仞城戰事吃緊,因此特地來向貴宗告別,以免發生誤會。剛纔我已見過雲遊長老,至於現在……”琅邪回頭看了一眼林禹,“我與這位小兄弟有幾分交情,所以特地趕到雲崖峰,想邀請他去千仞城看一看。”
聞言云崖臉色釋然,道:“遠來是客,琅少將軍一路舟車勞頓,不如由我替宗門爲你接風洗塵如何?”
“長老的好意晚輩心領了,不過剛纔傳來戰報,鐵盧國加緊了攻勢,所以我需要趁早趕回千仞城。”琅邪道。
“當以國事爲重,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強留了。”簡單客套過後,雲崖率隊離開。
“哼,這個擋箭牌救得了你一時,救不了你一世。今日的仇,我記下了。”臨行前,廖光惡狠狠的道。
等衆人走後,琅邪擺了擺手,四鐵侍身影一閃,消失到遠處。
“你父親的情況怎麼樣了?”林禹關心的問。
琅邪眼裡浮現一抹陰霾,道:“你也知道,半獸族一旦進入命變,就無可挽回,即使是獸璽也只能發揮延緩發作的作用。可在我在歸雲宗潛伏的這段時間裡,爲了避免千仞城陷入羣龍無首的局面,父親數次披甲上陣,導致獸化進一步加重,到了命變的晚期。情勢發展到如今的地步,只剩下一個方法能延長父親的壽命。”
“煉命!”林禹的眼睛眯起。
煉命是一種僅適用於獸族、半獸族的手段,以至兇的藥物爲引,把獸璽內的精華悉數煉化進患者體內,脫胎換骨,造化逆轉。
同時,它也是一種極其危險的手段。
觸動命格,那是來自於靈魂深處的疼痛,患者必須擁有頑強的毅力才能堅持住,可謂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不錯。”琅邪看了林禹一眼,“我這次來,主要是找滄海閣兌換兇烈草藥,爲煉命做準備。”
林禹擔憂的看着琅邪,對方身上流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成熟。
不到萬不得已的一步,誰也不會選擇九死一生的煉命,可見琅起的身體狀況糟糕到什麼程度。
“好了,不談這些。”琅邪擺了擺手,別有一番豪爽的味道,“我剛纔可不是說笑,我是真心實情,想請你這個朋友去千仞城一趟。”
林禹面露猶豫。
他沒有選擇劍祖,而是選擇成爲內門弟子,其中一個很大的原因是想探查厲劍的秘密。
不過,他已引起陳項和雲崖的注意,秘密調查必定很不方便,倒不如銷聲匿跡一段時間。
“怎麼,難不成你知道千仞城是戰爭的前線,所以你怕了?”琅邪玩笑的道。
“自然不怕,我就陪你走這一趟。”林禹忽然想到什麼,道,“不過在這之前,我想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嗯?”林禹認真的口氣讓琅邪頗爲疑惑,直到對方把自己帶到王嵐跟前時,一直懸着的心才放下來,“我還以爲是見誰,原來是她。”
琅邪的身份不同尋常,雲崖特意差遣一名內門弟子跟隨在旁,隨時聽候差遣。
在內門弟子的帶領下,林禹琅邪一行人出了內門,回到外門弟子的住處。對於突然回來的林禹,王嵐很是驚訝:“林禹,你不是被挑選進入內門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我說你該不會剛進入內門就捅了什麼簍子吧?”陳富貴擔憂的看着林禹,依他的性格的確有這個可能性。
“其實我這次來是向你們告別的,我有事要去千仞城一趟,短暫的呆上一段時間。”林禹白了陳富貴一眼,隨即道,“另外,我們有一個好朋友也回來了。”
林禹身後不遠處出現一道人影,王嵐一愣,隨即埋怨的道:“王良,你這段時間跑哪去了?”
“我有些事情要忙。”琅邪抿抿嘴脣,猶豫了下,開口道,“其實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瞞着你們,那就是我……”
“等等……”就在琅邪想要表露自己真正身份時,林禹打斷他的話。
他看着王嵐:“我說我要去千仞城,你要不要一起去?”
“我去那裡做什麼?”王嵐怔然的問,隨即腦海裡靈光一現,“千仞城,那不是邪卒所在的地方嗎?”
“沒錯。”林禹高深莫測的一笑,“你要不要去?”
“嗯?”琅邪眯起了眼,從王嵐嘴裡聽到自己的名字,讓他心底產生一種怪異的感覺。
王嵐雙頰涌現出一片紅潮,像是熟透的紅蘋果,眼神遊離而迷亂,似乎想到什麼美好的事情。
她兩隻手拍了拍臉龐,緊張的問:“我……我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畢竟……”林禹把頭轉向琅邪,笑眯眯的說,“邪卒是你的心上人不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