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一片靜悄悄。
“現在猶豫是不是太晚了,你剛剛幫我躲過他們就已經證明了你的選擇,難道不是嗎?”林禹的笑容停止,語氣變的短促和堅決,“王良!”
腳步聲再度響起,在林禹身後一段距離停下。
林禹回頭,看着面前熟悉的臉孔,輕笑了下:“你終於想通了嗎?”
王良沒有平時的爽朗,表情顯的糾結,謹慎的問:“你爲什麼會在這裡?”
“爲了修煉。”簡短回答後,林禹反問道,“那你呢,爲什麼會在這裡?”
王良死死盯着林禹一言不發,不知在思考什麼。
“機會我給你了,你自己不把握,這可怪不得我。”等了片刻沒有迴應,林禹邁步,繼續向外走。
“等等!”王良叫住了林禹,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在宗門的時候,你對我說能幫助我,是不是真的?”
林禹像模仿王良剛纔的樣子,一句話都沒說,僵持了一會兒,王良率先鬆口,道:“好吧,我妥協了,我把我的真實目的告訴你。正如你看到的,我在這兇獸嶺裡面,其實是爲了等待獸墓的開啓。”
“獸墓?”林禹疑惑的問。
“我們一直是這麼形容的,簡單點說,就是靈獸們祖先的墓穴。傳聞這座獸墓乃是歸雲宗創始人云歸屠滅萬妖,證道之處,其他的我也不知情。至於我爲什麼要去裡面……”王良忽然又遲疑了起來。
“是爲了獸璽吧?”林禹接過王良的話茬,讓王良睜大了雙眼。
沒有理震驚的王良,林禹繼續說道:“半獸族本是機緣巧合下的產物,在武道一途中擁有着致命的缺陷:別看半獸族的外表和人類沒有差別,但是如果過度使用自己的力量,就會逐漸的獸化,到最後氣海閉塞,淪爲失去靈智的野獸。你那條手臂就是開始獸化的徵兆。其實早在歸雲宗選拔時一看到你,我就知道你隱藏了實力。”
“還有……”頓了頓,林禹接着道:“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想要得到獸璽,應該是爲了你的父親吧?”
“你知道我父親是誰?”王良更加的震驚,不可思議的盯着林禹。
“依你的年紀修煉到這種境界,除了自身資質優秀外,也需要家族裡強大的資源支持。華月國是有幾個半獸族的名門望族不假,但問題就來了。像那種大家族,又怎麼會放任自己的優秀後輩過分使用自己的力量?另外,飲用靈獸的鮮血可以抑制獸化,你還沒到病入膏肓的程度,加以剋制再活個幾百年沒有太大問題,不至於讓你以身犯險進入歸雲宗的地盤,所以只可能是你親人的情況很嚴重。出身大家族卻不得不一直戰鬥,並且幾乎一家人都是如此,這些條件再加上近年來的傳聞,你的身世自然就很清楚了。你說是嗎,王良……”林禹擡頭看向王良,斬釘截鐵的道,“或者,我該稱呼你爲邪卒?”
王良怔然的看着林禹,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他以爲自己隱藏的很深了,沒想到被林禹這麼輕易的
就戳穿了。
良久,他輕輕點頭承認,說道:“不錯,我找獸璽是爲了我的父親。”
儘管早有猜測,可是親耳聽到林禹還是忍不住心頭一動,千仞城琅家,尤其是伏盧大將琅起,對於華月國平民有着特殊的意義。
如果不是琅起死守千仞數十年,以鐵盧國的攻勢早已勢如破竹,侵略了大半個南疆。
土地的喪失對於高層的統治者和名門大派而言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對於平民老百姓而言卻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一旦國門淪喪,勢必會導致平民的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到時不知會有多少家庭支離破碎,多少人死於戰爭。
“這一年琅起不再拋頭露面原來是這個原因。”林禹恍然大悟,隨即問,“所以你纔想到隱藏家世和身份,秘密潛入歸雲宗這個方法?”
“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邪卒一臉沉重的道。
“半獸人獸化,只有通過換血的手段才能根治,所換取的血液必須是純正的妖獸鮮血。獸璽乃是上古妖獸精血所化,的確能治癒你父親的症狀。其實,你不必這麼冒風險,普通的妖獸雖然少見,但華月國內還是可以見到的。至少我能肯定,滄海閣一定會有。”林禹盤算着該拿什麼去換,守着滄海閣這座寶庫憑什麼不利用?
擁有命罡的獸類稱爲妖獸,由於妖獸本領強大,生性暴戾,所以自古以來就爲正統武者所不容,武者和妖獸之間更爆發了無數次的大小戰鬥。
“這……”邪卒的眉毛擠在了一起,“我父親的情況,有些嚴重。”
“不同?”林禹微微一怔,腦海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叫道,“他到了體變,血變,罡變,命變的哪個程度了,難不成是……命變?”
“是……命變。”邪卒點頭,沉重的憂鬱把他高大的身軀都壓垮了幾分。
林禹沉默了,半獸人獸化共分爲四個階段,由外表滲透到血脈,氣海逐漸演變爲靈丹,等到了命變的最後階段,意味着天道給它定位於獸,到了這一步即使有通天的手段也不能夠逆轉。即使是初期,也需要至少上萬年級別的妖獸純血。活了上萬年的妖獸是何等恐怖的存在,即使滄海閣都很難有機會獵殺的,難怪邪卒把這裡的獸墓看的這麼重了。
林禹他自己有一顆獸璽,但是放在儲物戒指裡面。當初他爲了保險硬生生提高了儲物戒指的等級,即使他願意把戒指交出去,再強的人也沒有辦法取到裡面的物品。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迅速成長到凝罡境打開戒指,但命變的半獸人生死就在旦夕之間,琅起能撐得到那個時候嗎?
“沒有關係,其實我也沒抱太大的希望。”看到林禹的沉默,邪卒以爲他在埋怨自己,開口安慰道。
“獸墓開啓,你自己勢單力薄,我到時會拼命幫你奪到獸璽……假如裡面有的話。”林禹鄭重其事的道。
事情比他想象當中的複雜,幫助邪卒會耗費他更多的精力和資源,但他還是做出這個決定。這不單單是爲
了履行自己一開始的承諾,而是他認爲邪卒這個人可交,值得自己在他身上下注。就大層面而言,琅家也該被救。
“謝謝你。”邪卒感動的道。
林禹拍拍邪卒的肩膀:“距離獸墓開啓應該還有一段時間,歸雲宗方面一定會有動作。你還是負責在這裡監視,爭取在開啓的第一時間告訴我,我則是去外面觀察歸雲宗的動靜,一內一外,分頭行事。”
“嗯。這樣也好。”邪卒點了點頭。
告別邪卒,林禹刻意繞過陽燧修煉的地方,按照原路返回。
沒走多少時間,他已經來到兇獸嶺的外圍,四周重新出現生機。這些四五品的靈獸對實在是林禹構不上威脅,但白白送靈丹的事林禹還是卻之不恭的。
“呼……”
這時,林禹頭頂的上空掠過一道黑影,掀起的狂風吹折了樹枝。林禹眯起眼睛看有些眼熟,思索片刻纔想了起來。
“這不是先前襲擊過我的刀翅鷹嗎?”林禹納悶的自言自語,“奇怪,它一開始明明受了那麼嚴重的傷,怎麼現在看上去像完全痊癒了呢?”
上空的刀翅鷹一側翅膀上的傷勢印證了林禹的猜測,他一路追了上去,忽然聽到前方傳來密集的腳步聲,連帶着幾個人大聲喧譁的聲音。
林禹心生警兆,縱身一躍跳上了樹,把身體藏在了茂密的樹枝中間。
沒有過多久,前方出現了一行身影,竟然又是熟人,赫然是全昊那一夥。
“全昊師兄,前面有血跡,看樣子咱們追的方向沒錯,那條騰蟒的確從這裡逃跑的。”一名普通弟子湊到全昊的身前道。
“那還等什麼,還不快追!六品靈獸的騰蟒可不好遇到,就得趁他病要他命!”全昊拍了對方的腦袋瓜一下,一幅志在必得的模樣。
林禹心頭微動,六品靈獸的騰蟒,莫非也是當初我遇到的那一條?可它明明被我斬爲兩截,怎麼能活過來的?
帶着滿腹的疑惑林禹繼續監視,他注意到全昊一行人輕裝而行,並沒有什麼行李包袱,看上去這次沒有收穫到什麼。這更讓林禹納悶了,按理說依他們的實力和經驗,收穫不該這麼少的。
正猜測的時候,林禹忽然發現在隊伍的最後緩緩跟着一座“小山”。
那是沉重的包裹和行李堆積成的。揹負小山的人被深深的埋在裡面,如果不是最下面露出兩隻步履蹣跚的腿腳,只怕會讓人以爲見鬼了。
“這羣人真是混賬,我沒答應他們背行李,竟找了另外一隻替罪羊。只是不知哪個宗門弟子這麼倒黴,竟和他們湊在一起。”把所有人的東西都強加到最後一個人的身上,擺明了是在欺負他。
這時,全昊似嫌最後一個人走的慢了,走到後面踹了一腳屁股,嘴裡罵罵咧咧的:“哼,以前就讓你揹包袱你不來,現在還不是讓我逮到了?連你的朋友都把你甩了,要不是你好運碰到我們,早被野獸叼走了!還不給我走快點,裝什麼裝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