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莊前門的角樓牆頭,此時已是警戒森嚴,夜襲的梆子聲密集如鼓點,驚醒了沉睡的沈家衆人。
一隊隊的黑衣人登上牆頭,將火把燃起,照的前門,如同白晝。衆弟子大都強弓硬弩,都是遠攻的武器,似乎對付這樣的野獸,根本不用考慮到近身搏擊。
只是衆人只是嚴陣以待,並沒有直接攻擊。
而牆外的狼王,也是退出了一射之地,冷冷的看着牆上的火光。其餘的羣狼默默的站在狼王身後,露着尖牙,似乎只待狼王的一聲令下,即使前面有高牆弓箭,也擋不住它們潮水般的攻擊。
凌寒眼睜睜的看着白朗那尖牙正要切入廖泉的脖頸,忽見天寶大吼一聲:“起!”原是天寶拉住了白朗的一條腿,用力一拉,竟將白朗從廖泉的身上拉了起來,天寶一發蠻力,竟將白朗扔出了門外。
那白朗在地上翻滾了幾圈,跳起身來,朝着天寶低吼了一聲,便疾奔而去!
“快,別讓他跑出去,傷了別人!”凌寒此刻感覺已能行動,急忙高喊道。
只是那白朗的速度驚人,已是跑的無影無蹤。
仰面躺着的廖泉驚愕的瞪着眼睛,似乎還沒有換過神來。
凌寒擔心他受傷,忙問道:“師弟,你沒事罷!”
“我,我!”廖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沒事,他,他跑哪裡去了?”
“定是去了莊外!去找狼羣去了!我們快走!”凌寒拉起了廖泉,三人急急的向沈莊的大門奔去。
三人來到了沈莊大門一看,並沒有見到那白朗的身影,只是看到莊門上下都是全副武裝的沈家護衛。
其中一個正是那個曾經給凌寒放行的沈家子弟,一見凌寒到來,忙走過來招呼:“大師兄,你也來啦!”言語間,竟有些玩笑的意味,顯得並不是很緊張。
“沈兄,這裡情況怎麼樣,有沒有見過一個沒穿衣服,四肢行走的怪人到這裡來?”凌寒問道。
“你是說那個狼孩吧,這裡並沒有見到!外面只是圍了幾匹狼,沒有什麼大事,別說是狼,這沈莊就是十萬兵馬來攻,也不是輕易就能破的!”那沈家子弟道。
他並不是在吹噓,這沈莊就是一個大陣,豈止勝過十萬精兵!
武道修煉,第一層次是十人敵,憑藉的是體膚之堅韌,筋骨之強悍;而第二層次則是百人敵,憑藉的是招式之變幻,武器之精銳;而第三層次則是萬人敵,以一敵萬,真氣有用竭之日,利刃有駑鈍之時,唯有神識控制的陣法,方能成就霸業。
沈莊,就像一個根據地,牢不可破。
凌寒一聽,略略寬心,怎麼說這事端也是由於自己冒險救了白朗造成,若是被那狼羣
造成傷害,自己也是難辭其咎。
只是那白朗到底在哪裡?
“嗖!”一聲利箭破空之聲響起,那箭頭上還綁着火把,在空中劃了一道閃亮的弧線,落在了那狼王距面前只有兩米的地方。
狼王的眼裡映出了那火箭的火光,但它並沒有退縮,而身後的幾隻公狼害怕火箭落地時激起的火星,微微的向後退了幾步。
那狼王低低的吼了幾聲,那幾只狼急忙停下,再不敢向後半步。
凌寒幾人此刻已經上了門口的塔樓,沈潮竟也在。
“徒兒拜見師尊!”凌寒廖泉見到沈潮急忙下拜。
“快快起來!”沈潮急忙讓二人起身。
“師尊,弟子看管不利,那白朗竟然逃脫了!”凌寒有些自責的道。
“寒兒,不用放在心上,須知莊裡機關重重,那小子時插翅難逃!”沈潮道。
“只是師尊,徒兒怕他會傷人,也怕他會恢復野性!”凌寒很是擔憂。
“這都是造化,別人也是強求不得的!”沈潮寬慰道。
“嗷……嗷……嗷……”那狼王忽然高聲嚎叫了三聲。
而那些狼王身後的狼,此時竟都向前靠攏了一下,好像在等待狼王最後的命令。
面對高牆,羣狼並不是沒有辦法,只要一匹狼在下墊着,其餘的狼踩着它的後背,就足以翻過高牆。所以那狼王也是有一戰的準備。
沈潮見那狼王非但沒有退,反而像是要發起進攻,便道:“給我把弓!”
守衛的軍士連忙遞給了沈潮一把硬弓,沈潮身形一抖,一陣暢血高手的靈壓在夜色中瀰漫開去,守衛的衆人頓時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而那狼王,目光一凜,忙朝沈潮所在的塔樓望去,它似乎也感覺到了一絲寒意,平日裡總是與死神相伴,自然對死亡的氣息特別敏感。
沈潮搭弓上箭,直瞄着那匹狼王,輕拉牛筋弓弦,彎弓如滿月,正要發出。
忽聽身後傳來了一聲狼嚎!
沈潮心中一驚,莫非狼羣已經進莊?緊忙放鬆弓弦,回頭查看。
一個瘦弱的身影四肢着地,正擡着頭看着衆人!
正是那白朗!
它在迷宮一般的沈莊轉悠半天,方知曉,視覺在這沈莊之中是最不可靠的,好在它也有叢林生存的本事,依靠着空氣中傳來同伴的氣味,來到這門前,只是比熟悉路線的凌寒廖泉還要晚些。
莊外,那狼王也是長嚎了一聲,似乎在迴應莊內白朗的那聲嚎叫。
只見白朗緩緩的走到衆人跟前,似乎並沒有感到害怕,而是低低的又叫了一聲,竟是有些綿軟。
沈家衆弟子齊
齊舉起弓箭,鋒鏑直指白朗。但是衆人並沒有直接出手,都在等候沈潮的一聲令下,畢竟自己的面前這匹“狼”,有着和自己一樣的體形樣貌。
白朗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畢竟如此近的距離,白朗縱然擁有野獸般靈敏的身手,也是躲閃不過這萬箭齊發。
“不要傷害他!”凌寒一見情勢緊急,急忙的高喊一聲。
只是衆弟子的弓箭並沒有放下,面對着這傳說中的狼孩,他們也感覺到了危險,自然不能放鬆警惕。
沈潮看了一眼狼孩,輕道:“此子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與其養虎爲患,不如就地殺之!”
凌寒一聽,頓時心涼了半截,胸口也是一陣煩悶,不禁眉頭一皺,捂住了胸口。
而廖泉,在似乎還沒從差點被咬破喉嚨的恐懼中恢復,只是直直的看着底下那呆立的白朗,神色竟也十分複雜。
“衆弟子,看我號令!”沈潮再次拉弓,對準了莊外的狼王!箭尖閃着攝人心魄的寒光!
“嗷……”那狼王也似乎感覺到了沈潮真實的殺意,低吼一聲!
而那先是分佈在四面八方的狼羣竟無聲的彙集起來,在夜色中就如流動的灰色河流。
羣狼也都亮出了利齒,方纔狼王已經下達了玉石俱焚的號令!即使是剩下最後一口氣,也要衝鋒!
其實小毛錯了!沈家那守衛的子弟也錯了!誰要是低估了這狼羣的進攻力,誰就難逃狼羣的利爪!
就在此刻,還有一羣狼竟在險峻無路的山崖上,繞到了沈莊的北面山門。
那裡的磚牆低矮,只是用來做做樣子,凌寒就輕易的攀爬過幾次。因爲若上山頂,自古風鈴一條路!必須經過沈莊!
但那只是對人而言,莊兩邊的峭壁能阻擋人的腳步,卻擋不住山林裡的無冕之王狼的步伐。那狼王既然敢大舉來襲,定不會如同莽夫一般,迂迴包抄,本來就是狼羣的拿手好戲,翻山越嶺,對於狼羣來說也是小菜一碟。
“嗷……”
完成了迂迴包抄的那匹狼仰天長嘯!像是在給那狼王報信一般!
“嗷……”
隨後,與它一起翻到沈莊後面的百餘匹狼竟一起長嚎,彷彿在說:“我們已經到了,是否進攻?”
這一陣狼嚎聲從山上傳來,竟如判官揮了硃砂筆,閻王點了生死簿,一股無形的恐懼,自上而下,瀰漫開來。
雞羣都嚇得縮着腦袋,呆若木雞;黃狗也開始夾着尾巴,嗚嗚哀鳴;駿馬開始奮蹄長嘶,想要逃離馬廄;屋內的孩童都開始啼哭,婦女們也是感覺到心驚肉跳!
狼羣屠莊,這在衆人的腦海裡,也是有着血腥的回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