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昏暗,楚風在那個剎那能看到怪人雙目之中的落寞與絕望,要經歷過何種,纔會有這樣的情緒。
“前輩,你不要灰心喪氣,總是能想出辦法的,況且在這地穴之外,還有着五宗百部的許多人,只要我們聯合起來,凡事都是有可能的!”
“走出去……你過來,本尊讓你看樣東西!”
怪人語氣中帶着絕望,說出的話,更多的是帶着無奈的嘲諷,既像是嘲諷自己,也像是嘲諷楚風。
楚風略作思索,而後緩慢的向着那怪人走去,從二人之間的氛圍感受,他能確定這怪人並沒有傷害自己的意思。
隨着雙腳不斷的交錯,楚風終於到了怪人的跟前,雙目觸及怪人,不由的讓楚風倒吸一口冷氣。
“嘶……前輩,他們怎麼能如此殘忍?”
或許是之前的角度問題,楚風並沒有看清怪人的景象,但是現在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怪人的四肢都被黝黑的鐵鉤勾住,手腕處已經是露出森森的白骨,那鉤子迸射寒光,似乎已經與怪人的四肢融合在了一起。
這並不是讓楚風最吃驚的,最震動楚風內心的是,怪人的後背脊骨之上,此刻也是被巨大的鐵鉤洞穿,將其完全禁錮在原地。
“怎麼,嚇到你了,也難怪,我的樣子着實是恐怖了一些,不過慢慢的你也就習慣了!”
“前輩,我來試試能不能將這和鎖鏈斷開!”
說着話,楚風已經將手握在了鎖鏈之上,隨着他十條大脈的運轉,地緣之火的火靈之力頓時飈斥出來。
然而讓楚風倍覺失望與震驚的是,無論他如何引動地緣之火,這鎖鏈都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有了些許的發燙而已。
“這鎖鏈是什麼製成的,怎麼會如此堅固?”
怪人嘆口氣說道:“你身爲巫族之人,自然應該聽說過九黎,傳說他們都是從九幽走出的魔神,而這鎖鏈便是出自他們之手,換句話說,這鎖鏈乃是出自九幽之地!”
楚風當然知道九黎,傳說之中的上古大巫蚩尤便是九黎之祖,他們從九幽之地走出,具備無與倫比的威能。
當然無論是上古大巫蚩尤,還是他們出自九幽,楚風都無法證實,只是族中老人如此說起過,在巫族大地,九黎族人仍在世代繁衍。
“難道禁錮前輩的是九黎族的人?”
怪人微微搖頭:“說來老夫很是慚愧,是誰禁錮的我,我根本不知道,當然若不是當年我身受重傷,也不會被禁錮於此!”
楚風這下心中更驚駭了,一名虛巫境的強者,就算是身受重傷,但也不至於連誰將其俘來都不知道吧,若真的是那樣,那人的修爲該當何等的恐怖。
“你不必白費氣力了,與其將精力浪費在我的身上,倒不如思量一番對策,看看有沒有活命的機會!”
“前輩,你之前說你被禁錮此地已經十幾年了?”
“不錯,應該是十六年了,怎麼了?”
“我只是想問問前輩,可知道這蠻谷的谷主是誰?”
“那個谷主我見過一面,是一名歲及花甲的老者,蠻谷雖然是蠻獸的聚集地,但我可以肯定,那谷主並不是蠻獸!”
“真的……?”
楚風頓時一驚,他能看出來,這怪人並沒有說什麼假話,可正是這樣,他的心中才是無比的疑惑。
自己進來的時候,見到的谷主分明是澹臺川,這怪人怎麼說也是虛無境的強者,他是絕對不可能看錯的。
而自己也沒有看錯,那就只有一個事實,怪人所說的谷主另有其人,可能他與澹臺川有着某種關係,也可能是澹臺川將其殺死,奪下了谷主之位。
無論是哪一種情況,都說明蠻谷絕對不簡單,至少不像之前聽說的那般,只是一些蠻獸的聚集地。
楚風將自己的疑問說給了怪人聽,而他在聽完之後,也是露出了思索的樣子,顯然他也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前輩之前說是身受重傷的情況下被人俘來此地的,難道是前輩口中的那位谷主重傷了前輩?”
“不,雖然我沒有看清那谷主的樣子,但是我知道並不是他重傷的我,傷我的另有其人?”
“以前輩的修爲,足以縱橫千峰城,怎麼會被人所傷呢?”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虛無境在這一隅之地自然是巔峰的存在,但在巫族大地,虛無境又算的上什麼?”
楚風從怪人的口中,聽出了他的落寞,也聽出了他的無奈,更是聽出了他言語之中的悲涼。“前輩,我這裡還有兩顆歸元丹,前輩不妨先服下,雖說對於前輩起不到太大的作用,但聊勝於無吧!”
楚風說着,將身上的乾坤袋取了下來,從裡面摸出兩顆歸元丹,而後給那怪人遞了過去。
但就在楚風將乾坤袋合攏的剎那,那怪人眼中突然迸射出寒芒,同時一道極爲猛烈的殺機,直衝楚風。
“前輩,你這是……?”
怪人的臉色森寒,死死的盯着楚風說道:“你那乾坤袋之中的古籍是從何處得來的,快說,不然就算老夫修爲盡廢,也有着足夠的把握將你殺死!”
楚風心裡咯噔一下,暗道虛無境的強者果然霸道無比,僅僅是那殺機,就讓自己產生了逃遁的想法。
強壓下心頭的震驚與慌亂,楚風緩緩說道:“前輩所指的古籍,可是這一本?”
乾坤袋之中,只有一本古籍,那就是楚風視若珍寶的巫經。
“不錯,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烏風部的巫廟之中!”
面對強勢無比的怪人,楚風只能如實回答,他絲毫不懷疑這怪人所說,就算修爲盡廢,要殺死自己想來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
“烏風部……巫廟……不錯,當年我是將巫經放在了那裡?”
“前輩,你是說這本巫經是你放在巫廟之中的?”
怪人點點頭:“你叫什麼名字,是千峰城哪個部族的人?”
“我叫楚風,是烏風部中人,於一年之前被人迫害,貶爲巫奴,禁錮巫廟,巧合之下獲得了這本經書!”
“楚……楚天浩是你什麼人?”
楚風的心中驀然一驚,難道眼前這怪人認識自己的阿爹,不然他怎麼能叫出阿爹的名字。
“楚天浩正是家父!”
“什麼……?”
那怪人的聲音陡然升高,震動的鐵鏈也是嘩嘩作響,他的眸子迸發精芒,死死的盯着楚風,似乎要將楚風刻進他的雙眼之中。
“像……果然有尊主年少的樣子,雖然少了些許風華,卻也是十分相像的!”
“前輩,前輩,你認識家父?”
怪人沒有回答楚風的話,而是盯着他的眼睛說道:“你的右臂之上可有一個印記?”
楚風心裡一緊,暗道這怪人怎麼會知道自己有印記的事情,難道說他真的與自己的爹爹有着交情不成?
將皮衫拉下來,楚風將右臂的印記展現給那怪人看。
怪人在望着那印記的時候,面容突然變得異常的激動,那原本精光閃閃的雙眸之中也是出現了渾濁的淚光。
“天意啊……天意,老夫守候多年,上天總算待我不薄,了卻了我這一樁心願!”
怪人情緒的突然失控,讓楚風一頭的霧水,而就在此時,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讓他的呼吸也是變得急促起來。
記得楚子謙與楚天元都曾經說過,自己並非是楚天浩夫婦親生,而是有人將自己帶來的部族。
眼前這怪人能說出自己爹爹的名字,在看到自己右臂的印記時又是如此激動,難道說他就是當年帶自己來烏風部的人?
“前輩,晚輩有一事不明,還往前輩告知!”
怪人此刻終於是回過神來,不過他回神的剎那,沒有回答楚風的問題,而是直接跪倒在了楚風的身前。
“老奴楚山,拜見少主!”
楚山的後背原本被鐵鏈鉤鎖在石壁之上,他想要彎腰根本做不到,饒是如此,他仍舊是生生的跪倒下來,跪下的同時,後背傳來咔嚓的斷骨聲,鮮血也是滴淌下來。
“前輩,前輩快些起來……”
誠然,在剛剛楚風已經有所猜測此人與自己的關係,但乍然見到楚山跪倒在地,還是讓楚風一驚。
“族之大禮,老奴豈能不從,況且這是少主理應承受之禮!”
楚風實在不忍看着楚山這般模樣,匆忙向前一步將其攙扶起來,而後給他喂下兩顆歸元丹。
“前輩,無論有何事你都無需如此,還請前輩起來說話!”
楚山堅持着將九叩大禮完成,纔是喘着粗氣站起來,不過他的臉色較之剛纔要差了許多。
“少主,尊主若是知道少主已經長大成人,必定十分高興的!”
“前輩,還請前輩將所有的事情敘述一遍,我爲何會被族人遺棄,爲何會出現在這裡,還有我的親生父母如今可好?”
“少主萬萬不可稱呼我爲前輩,老奴承受不起!”
顯然這句話是發自楚山內心的,他說着的時候,的確是有些惶恐,此時他看上去就像極爲懼怕楚風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