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信子、水媚兒聽到火小邪疾奔而去,眨眼就沒了聲響,兩人均急了。
水信子依舊裝成老人家的嗓子,叫道:火小邪,求你放我們出去啊!
水媚兒尖聲罵道:水信子!快打開,追啊!
水信子依舊咳嗽道:可是,這這這,小紅啊!
水媚兒罵道:別小紅了!不要再裝我爹了!你現在是水信子!
水信子立即換了副神情,說道:是!你不命令,我豈敢改過來!
水信子,你是故意嗎?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快!
水信子將手心對準地窖‘門’板的縫隙處,五指一張,只聽嘙的一聲,一道黑光直穿出去。黑光刺出了地面,便就停住,仔細一看,竟是一根又似鐵又似皮革的七節鞭。這根鞭子也是奇了,猶如一條蛇一般活動了起來,身子一轉,在空中打了個彎折,七節鞭子齊齊變長,猶如毒蛇仰頭攻擊一般,向着木櫃一側咬去!鞭頭處,正有一個五爪黒鉤,一口咬緊了櫃沿。
水信子低喝一聲,猛然一拉,轟隆隆隆,壓在蓋子上的木櫃被拉了個翻身,直接跌下‘牀’鋪去了。
水信子手又一抖,那根七節鞭宛如靈蛇回頭,鬆了木櫃,轉了個大弧線,鞭頭咬在木栓子上面,發力一推,木栓子便開了!
水信子、水媚兒先後從地窖內躍出,也不言語,直追出‘門’。
而出了院‘門’,四下看去,哪有火小邪的影子!滿地落葉厚厚一層,連腳步印記也看不到一個。
水媚兒氣的一雙媚眼中全是淚水,厲聲叫道:火小邪!你滾出來!
哪有人會應她!
水媚兒恨恨的看着水信子,命令道:你去左邊我去右邊!
水信子應了聲是,兩人分散就跑。
水媚兒跑了幾步,突然站住,立即轉身,對水信子大叫道:你站住!
水信子趕忙停下,緊跑慢跑的趕來,問道:水媚兒,有何吩咐?
水媚兒眼神一厲,叫道:水信子,你這次帶了兩隻黃雀來,一隻找我爹去了!還有一隻呢?喚來!
水信子面‘露’難‘色’,不知該如何作答。
水媚兒見水信子不說話,心裡明白了幾分,頓時哭了起來:是不是你放出去找水妖兒報信去了!
水信子噗通跪倒:水媚兒息怒!我,沒有報信!
水媚兒手中兩把銀亮的短刀一閃即出,架在水信子的鼻樑處,刀尖頂着水信子的眼皮,厲聲道:你騙的了我嗎?你這兩隻眼睛,想必是不想要了!
水信子面不改‘色’,反而平靜道:水媚兒,你何必和水妖兒爭火小邪呢?水妖兒比你強,你只是她的替身,這件事凡是水家清水泊以上的筏主勾弦長,人人皆知。水媚兒,你要是覺得我做的不對,這對招子你拿了去!屬下無怨無悔!
火小邪是你故意放走的?
絕無可能!水媚兒你親眼所見,火小邪是早有預謀,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那粒催眠‘藥’丸,一定是火小邪嘴裡含着絹布之類,在嘴裡把‘藥’丸包裹起來,才未能生效!至於我施行的催眠術爲何突然失效,我也納悶!唯一的可能是火小邪體內筋脈異於常人所致!
水媚兒看着水信子,半晌之後,突然嬌笑一來,將兩把銀刀收回,嬌滴滴的罵道:好啊,水信子,我就留着你的眼睛,讓你親眼看看,我是怎麼贏水妖兒的。嘻嘻,火小邪那一身邪勁,真討我喜歡!水信子,火小邪從我們手中走失,責任不小,如果找不到他的下落,我們均要受罰!我們追!一個時辰後,無論找不到的到他,均在此地會和!
水信子抱拳道:是!
兩人分頭散去,眨眼都沒有了蹤影。
水媚兒、水信子走了許久,原先的院落裡,角落中有黑影一晃,鑽出一個人來,正是火小邪。
火小邪在院‘門’口左右看了看,方纔鬆了口氣:這兩個叫水信子、水媚兒的好生厲害!幸虧我留了個心眼!傻跑的話,一定會被他們追上。這兩個人神神秘秘的,什麼黃雀,什麼水家倒不像是會害我的!反倒象是想勾引我的嗨,還是小心使得萬年船,誰說得好他們是不是假慈悲假喜歡嗯,水妖兒是誰?這名字真的‘挺’熟悉的五行合縱?金木水火土?水家?嗨,別想了,先跑了再說。
火小邪快步退回室內,翻箱倒櫃的四處尋找,終於從一個包裹中翻出一疊錢幣和幾個銅板。
火小邪拿起錢幣一看,上面寫着一千元,滿洲中央銀行,還畫着一個老頭。這個老頭火小邪認識,竟是孔子。
火小邪又拿起一個銅板來,正面飛龍兩條,金額一角,背面則是大滿洲國字樣和旗幟。
火小邪自然不認識,這錢幣是1932年僞滿洲國宣佈成立以後發行的,而火小邪的記憶停留在1926年,那時候還沒有大滿洲國一說。
你大爺的啊,這是什麼錢?怎麼還冒出來一個大滿洲國?能用不能用啊!管他的孃的!火小邪把錢幣塞進口袋,一邊唸叨,我不是偷你的,我不是偷你的,有錢好辦事,有錢好辦事。
火小邪收拾停當,正想跑路,餘光一亮,在桌腳下看到一個黃銅菸嘴。火小邪頓了一頓,一貓腰把這個黃銅菸嘴撿起,用手擦去灰塵,盯着菸嘴,一直出神。
感情我會‘抽’煙?但我給忘了?
火小邪喃喃自語,情不自禁的將菸嘴叼在嘴上。
舒服!自在!我果然學會了‘抽’煙!火小邪嬉皮笑臉的壞笑幾聲,將雙手往‘褲’兜裡一‘插’,挑着眉‘毛’,擠着眼睛,歪着嘴巴,踱着流氓步走了半圈。若煙蟲在世,目睹此景,一定會笑道:火小邪,你學我的樣子幹龜‘毛’幹啊!
反正火小邪覺得,這種玩世不恭、痞裡痞氣、吊兒郎當的勁頭,才十足的瀟灑,很有成就感。
火小邪自己並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的這套動作,很是熟練的伸出兩指,將菸嘴掐住,煞有其事的狠狠‘抽’了兩口,吞雲吐霧一番,然後再把菸嘴塞回嘴裡,用牙齒牢牢咬住。
走也!進城換身時髦的行頭,再找個‘花’姑娘耍耍去!火小邪一副‘浪’‘蕩’公子的‘摸’樣,大搖大擺出了屋子,左右一看,仔細一聽,沒有異樣,便叼着菸嘴,大踏步出了院‘門’,向着和水信子、水媚兒追趕完全相反的方向,閒庭信步、遊山玩水一般,向前趕去。
可憐水信子、水媚兒,正在苦苦尋找火小邪離去的蛛絲馬際,壓根沒有往火小邪沒有逃走這件事情上面想。他們兩人怎麼都是水家裡頂尖的大盜,水信子更是老謀深算之人,卻被火小邪這個小‘毛’賊用奉天榮行裡的小騙術狠狠玩了一把。
其實火小邪仍不知道,他的身手、五感、智力、判斷力,早就不是十多年前捱打的那個少年的水平了。他用少年的想法去施行現在高超的盜術身法,無疑是與衆不同的另一種境界,大巧而若拙,不經意的便有十二成的發揮,水信子、水媚兒怎能發現了他?
說是偶然,實屬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