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刃刺穿人體的時候,會發出類似風聲一樣的輕響。
這種響聲連綿起伏,在這間密室之中不斷的迴響着,譜寫出了一曲死亡的樂章。
而第一個死去的,便是盛書雲。
在此之前,以他的身份,稱得上尊崇至極,一般的人哪怕想見他一面都難如登天。
可任你何等滔天的權勢,到了這個時候都變得可笑至極。
而在面對死亡的時候,這盛書雲的表現也跟一個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甚至還要更加的不堪。
“大人饒命啊!我願意發下血魂大誓,奉您爲主!只求您能饒我一……。”
最後的那個命字還沒說出口,一縷劍芒便已經穿透了他的咽喉,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盛書雲臉上的神色瞬間呆滯,但身爲修者的強大生命力,支撐着他沒有立即死去,而是用雙手死死捂着傷口,好似這樣就可以將這個巨大的空洞給封堵起來一樣。
可一切都是徒勞的。
從肺中噴涌而出的氣體將咽喉中的鮮血吹成了一連串的氣泡,並透過他的指縫往外汩汩流淌着。
儘管他可以通過自身的修爲來吸取外界的靈力,可是隨着鮮血的流逝,他的生命力也正在急劇衰落下去。
死亡的陰影給他的雙眸染上了一層陰霾。
他用哀求和絕望的目光看着薛安,嘴巴顫動,想要說些什麼。
但這所有的一切,最終都被一縷自後腦勺穿入,從眉心之中衝出的劍芒所終結。
一起被終結的,還有他那骯髒的靈魂。
隨着盛書雲雙目空洞的倒下身隕,整個密室之中,死亡的羽翼正隨着尋惡之劍的穿梭往來而徐徐展開。
噗!
倒下的是一名以貪酷荒淫著稱的長老,只不過這次,他再也無法將自己的男性權威強行施加於他人之上了。
因爲隨着一聲炸裂,他的胯下已經炸爲了齏粉。
而他,也是因爲這種傷勢生生疼死的。
而在另一邊,一名平素最喜歡殘虐凡人,並將其身體上最美麗的部位切下收藏的長老,在被無數道劍芒穿梭之後,如一灘爛肉般頹然倒地。
每一個人都在被他們平素犯下的罪孽所審判。
而在這一片血腥的殺戮之中,薛安靜默而立,面容沉靜。
就彷彿面前的種種,不過是一場遊戲般,甚至沒有激起薛安的任何波瀾。
頃刻間,這間密室之中的人羣便倒下了絕大多數。
當場中的身影變得寥寥無幾之時,無盡劍芒突然收斂,直接出現在了一名中年男子面前,劍指眉心,劍尖更是輕顫不已。
已經看傻了的盛妙彤見狀突然清醒過來,失聲驚呼道:“父親!”
沒錯!
在尋惡之劍的屠戮下,唯一得以倖免的,只有這位盛家名義上的家主,也就是盛妙彤的父親,盛意華。
盛妙彤心中戰慄不已。
她對盛書雲的死沒有什麼感覺,因爲從小到大,她的爺爺盛書雲都不喜歡她,甚至可以說討厭她。
因爲盛書雲喜歡的,乃是她的姐姐盛曼語。
也因此,這姐妹二人才會表現的那般生疏。
不過盛妙彤對自己的父親可是十分尊敬。
因爲盛妙彤是被她父親一手拉扯大的。
盛妙彤也很清楚自己父親的處境。
儘管他名義上是盛家家主,但因爲有盛書雲的存在,他的處境變得十分尷尬。
幾乎所有事,他都無法做主,而是隻能做一個傳達者。
甚至在盛家之中,有很多人根本就不拿他當一個家主。
這也是盛曼語敢於對盛妙彤那般盛氣凌人的原因所在。
而現在,盛妙彤見到自己的父親受到了生命威脅,自然滿心驚恐,忍不住轉過頭來看向了薛安。
“薛……薛大人,求您不要傷害我父親,他從未做過什麼壞事,一切都是出自盛書雲的授意和指使!”
說着說着,盛妙彤的聲音變得有些哽咽,顯然急的都快要哭出來了。
還沒等薛安說話。
被凜冽劍芒頂住眉心的盛意華便輕嘆一聲,“彤兒,你不用說了!薛大人並不想殺我,不然現在我焉有命在?”
盛妙彤一怔,然後偷偷看向薛安。
果然。
就見薛安的嘴角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哦?你就這麼有把握我不會殺你?”
盛意華苦笑了一下,“沒有把握,我只是知道,自己從未丟失過本心罷了!”
薛安眼中閃過一抹激賞之色。
尋惡之劍下沒有冤魂,這句話並非虛言。
因爲這種劍意,乃是生髮於每個人的內心深處,你的罪惡便是它滋長的養料。
而這盛意華既然沒有死,自然證明他的話不是虛言。
但薛安真正欣賞的還是他這種爲人處世的態度。
因此他隨手一揮,劍芒便直接消散於無形。
盛意華這才如釋重負的長出一口氣,驚覺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溼透了。
可見剛剛被劍芒所指的震懾有多麼驚人。
而後盛意華深吸一口氣,衝着薛安深深俯首。
“盛意華,多謝大人饒命之恩!”
“不用謝我,而且你的命也不是我饒的,要感謝就感謝你自己吧!”薛安淡淡道。
盛意華微微一怔,然後便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是!”
薛安饒有興致的打量了這個盛意華幾眼,淡淡道:“我殺了你們盛家這麼多人,你難道不恨我?”
聽到這個問話,盛妙彤的心瞬間便提到了嗓子眼。
可沒想到,盛意華毫不猶豫的便搖了搖頭,“不恨!”
“哦?爲什麼?”
“因爲正如您剛剛所說,他們的死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更何況這麼多年……。”
盛意華頓了頓,然後有些厭惡的說道:“他們都做過什麼,我都是親眼所見的!”
薛安深深看了這個盛意華一眼,點了點頭,“說的不錯!”
說罷,薛安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好了,事情了結,該回去了!”
說着,薛安轉過身來,隨手一揮。
隨着他的揮手,就好似掀開了一塊幕布一樣。
剛剛還寂靜無比的外界,陡然變得熱鬧起來。
聽到外面慌亂的人聲,盛意華一愣。
薛安淡淡道:“正如你女兒所說,我並非是個濫殺無辜的人,而你們盛家也比魯家強一些,至少還留下了不少人!”